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吓天的肚子在骂,也在叹气!
冰冷的街道,如果还有什么活的东西,大概就只剩下李某某我这个冻得剩下半条命的捕头。
捕头?
捕头不是挺威风的?
屁!
你可以在“大寒”这种鬼捞子天气的三更夜里窝在“闹花楼”的后巷试试看。
人家在里头把酒高笑,左搂右抱,你却得蹲在墙角让抖颤的膝盖一路震上了牙根。
“咯啦咯啦”响着,连骨头都快散开了似的。
威风?
李吓天在苦笑着,让面部的肌肉不至于太僵硬。
他是有一肚子火,这点由着猛搓那一双青筋透玉的厚掌如此用力中看得出来。
董断红!
哥哥我非把你丢入天牢问斩不可!
囗囗阮天步和简笑山是两个很有名的人。
不但有名,而且可怕。
黑龙寨在八年前是武林禁地。
因为那里面有四只龙爪和一个龙头。
谁提起“黑龙一头”秦大霸,谁的手脚就冷冰如冻。
终究掌当六府道绿林的总霸子爷是每个人心头里的梦魇。
直到董断红派出了“六步笑山”。
据说这是江湖上八年来最津津乐道的传说,阮六步和简笑山两个人用轿子抬了一尊十八斤金子打造的大寿桃到秦大霸的寿宴上。
金光闪闪的寿桃放下了,秦大霸得意已极的大笑。
“据说”的结尾是秦大霸笑第三声的时候,阮六步的剑和简笑山的拳已经割断了他的喉咙和打碎了太阳穴。
那天道贺的人绝对不少。
却没有任何一个有出手的想法。
没有,一点点也没有。
阮六步和简笑山离去大笑时,每个人的心中只想到一个问题,出手必死的事何必由自己来充英雄?
“死了的英雄有什么用?”阮六步大笑着,在冰冰冷冷的大寒天里特别的冻人,道:
“你大概在这儿等了两个时辰?”
他从闹花楼的后门一出来,就感觉到前面一丈处那个窝在墙角下年轻人的气机。
“这小伙子不错!”简笑山点了点头,眼眸里有一份欣赏道:“大寒三更夜里能耗住两个时辰,武林中已经不太常见。”
能让“六步笑山”同样夸口的人并不多。
李吓天在笑,边笑边站了起来抖掸着一身外氅上的积雪,道:“你们果然还不差,能从积雪中判断出哥哥我在这里有多久了……”
他笑着,眼眸子里充满了顽皮道:“现在你们认为可以走得出多远?”
两边相距,如今只剩仅仅五尺,李吓天可说得认真。
阮六步和简笑山这刹那好像听到一个很荒谬的笑话。
因为太荒谬了,所以阮六步反而慎重起来道:“据我的耳朵告诉我,这十丈内好像没有什么会家子的货色?”
简笑山也一股儿的摇头道:“小兄弟,是不是大寒天蹲太久了,有点儿神智不清?”
李吓天一样的表情,每个字都说得诚恳极了,道:“我保证你们能走的距离只有从这里到天牢这一段……”
阮六步和简笑山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绝对不会是因眼前这个年轻人认真的表情而动容。
绝不是因为他们经过了太多的大风大浪。
而是因为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京师大城里三年来最有名的人。
“我觉得爹娘取给哥哥这个名字太好了。”李大捕头将阮六步和简笑山重重摔到雪堆里的时候,大笑道:“吓天,哈!连老天爷都会被哥哥我吓坏了脑子,更何况是人?”
“李吓天!”阮六步苦着一张脸贴在雪堆中,大大叹一口气道:“这小子就是“连老天爷也敢吓”的李吓天!”
囗囗一个连老天爷也敢吓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你当然不会相信像李吓天这种英雄在拿着铲子炒菜时那份汗流满背,手忙脚乱的样子。
但是他们的神情可得意极了。
今天中午炒出来的两盘青菜两盘肉,终于没有焦味。
不但没有点焦味甚至还有那么一些些的香。
这对李吓天来说已经是不得了的大神气啦!眼儿眉儿都笑了起来,敞开喉头叫道:“文儿,吃饭了!”
文儿的本名叫李全文,李全文是李吓天的儿子。
有儿子当然有妻子,李吓天李大捕头的妻子呢?
李全文从外头跑进屋里来的时候,全身几乎没有一处称得上“干净洁白”。
泥巴由头发一路染到裤脚,连那双布鞋都开了囗,“嗒啦嗒啦”拖着地上响着到了他爹的面前。
“打架了?”李吓天瞅了一眼问。
“嗯!”李全文用力的点了点头,露齿一笑道:“阿牛和阿财他们四个人要去捣鸟窝,我很生气……”
阿牛已经是十三岁的大孩子,是这一带自称孩子王的顽皮鬼。
李全文却只有八岁。
八岁的小孩子有慈爱的心肠敢挑四个比他大的“恶人”,李吓天满意极了。
“赢了没有?”
“当然!”李全文的小脸上充满了光辉道:“爹爹常说“邪不胜正”,爹爹是英雄,文儿也是英雄……”
李吓天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一定会赢。
打从娘胎开始,自己便花了多少心血用真气奇药来引渡这孩子的天生质骨,又再每一个办案的闲暇费心砥砺的教导搏击之技。
他珍惜每一次和儿子相处的时光。
因为过了今天很可能明日就随时会横死在京城里的某一个角落里。
李全文放下了碗筷,露出稚童的笑容,洋溢道:“吃饱了,爹爹跟文儿一起洗澡。”
李吓天笑了起来,用食指点了点儿子的额头道:“爹爹不在时,你住在阿姨家是不是也叫阿姨帮你洗。”
“没有。”李全文可一付大人样儿,道:“男女授受不亲,私塾里的老先生说的……”
李大捕头可大为满意了。
“只会用武的人是蛮,知文用武的人是侠!”
这是他教儿子最重要的一句话。
囗囗墓前风小寒。
纵使是三月了,斜阳乘风的味道还是有点儿冰凉意。
墓碑是“爱妻何悦珠之墓”。
“姊姊已经过逝三年了!”一道声音轻渺渺的在空气间回荡道:“三年来,每一回你有生死大案要办的时候一定会到她坟前祭拜……”
声音悠悠一叹道:“姊姊真是个幸福的人!”
死的人是幸福的人,活的人呢?
活的人最可悲的一件事,就是完全没有办法和死去的人有比较的机会。
何悦珏望着李吓天的背影,宽阔的肩膀充满了男人的气概,挺直的腰脊有如山岳顶立天地。
是的,这道身影是这一景紫丁香盛开中最美的部份。
小径中随时会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尽头。
站在尽头,何悦珠爱妻的坟前和天地合而为一。
没有任何人,任何生命可以介入其中。
她的心有一点点在轻痛着。
“文儿又要托你看顾一阵子。”李吓天看着墓碑,沉吟了良久后,声音凝重的滞人气息道:“或许……永远……”
何悦珏心神一震,震动了脸色,震动了声音,更震动的心情道:“你会有生命的危险?”
她明知每一次墓坟前的拜祭就是一次的生死关头。
但是她从来没有看过他如此的凝重。
更没有看过他如此的没有把握。
“不!你一定要回来!”何悦珏激动道:“为了文儿,为了我……姊姊,你一定要活着同来。”
她喘气着,胸口大大的起伏,眼泪,女人最珍贵的珍宝不断溢出,随着哽咽的声音道:
“答应我像往常一样,办完了案子以后,拿着酒拿着菜,带我和文儿到姊姊的坟前笑谈你如何把恶人伏法的英雄事!”
她看着他垂然不语,心中更是一抹恐惧道:“你……没有把握?天下有你没有把握能致伏的恶人?”
紫丁香的气息和夕斜的最后一道光晕融合、飘荡。
“是的,这次的对手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谁?是谁会让你京城第一名捕一点把握也没有?”她几乎已不把这个男人看做姊夫,而是用一种妻子对丈夫才有的口气在说话。
每一个字都充满着爱慕和信任,道:“没有人可以难倒你!”
是么?李吓天在苦笑。
如果你知道董断红是怎样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说出这句话来。
三个月前捕获的“六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