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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空中的那弯寒月,他悲切地暗祷着上苍:
“皇天有眼,请赐我无比的力量,来为人世上消除这个恶魔吧!”
他想到了师父,洪、刘二长老,柳鹤鸣……
他的眼睛湿润了。
远远地隔着纸窗,他看着过之江瘦削直立的身影,像是一把弓般地弯曲着。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这个人的一切,都难以令人捉摸。
他匆匆地来到了茅厕,小解一回,步出。
这所客栈,名叫“月琴坊”,倒是一处雅致的地方,一共有三进院子。
院子与院子之间,隔离着一片花圃,一堵矮墙。
弓富魁所居住的地方,是最后的一层院落——他心里有万般心事,不知如何排遣。
眼前落得这般田地,实在是他早先始料非及,他将如何自处?实在是一个极大的难题。
他信步走着,缓缓进入到第二进院子里。
就在他身子方一踏入这进院子里,蓦地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人影向自己正面袭到。
弓富魁暗吃一惊,举掌以迎。
可是他的手掌方举起一半的当儿,背上一痛,有一口冷森森的剑尖,顶在了他的背上。
弓富魁虽说一身武功,不足以与那位“冬眠先生”过之江抗衡,可却也是相当了得,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近得身的。
那么这个暗中人的身手,显然十分了得了。
因为他竟能借看声东击西之便,把一口利剑顶在了弓富魁的后背上。
兵刃无眼,弓富魁一时呆住不动。
这时他才看见正面向自己袭击之人,竟然是今晚所见的那个独眼老人。
那么不用说,身后那个以剑尖顶着弓富魁背上的人,必然就是那个少女柳青蝉了。
这一点弓富魁不需要看就可以确定。
“姑娘何必如此,有话请说,弓某不是怕事之人。”
话声出口,顶在背后的那口剑果然一松,紧接着面前的人影一晃,一个面貌娟秀的姑娘,已婷婷玉立地站在眼前。
“你是谁?”这个姑娘一出口显然就语气不善。
“姑娘你不认识在下,在下倒认识姑娘。”
少女顿时面色呆了一下。
面前那个黑衣老人却沉声冷笑道:“小子!我家小姐有话问你,你好好地回答,如有一字不实,只怕你今夜就出不得这座院子。”
弓富魁冷笑一声道:“说话的可是老奴田福?”
黑衣老人顿时一怔,道:“你怎么认得我们主仆?你到底是谁?”
弓富魁回头看了一眼,冷笑道:“此处不是说话地方,柳姑娘,请借尊处一谈如何?”
独眼老人田福一怔道:“小姐,这小子鬼头鬼脑,却要防他一防。”
弓富魁笑了笑,并未多说。
面前的这位柳姑娘,一双澄波双眸在弓富魁脸上扫了一下点点头:“这话倒也实在,跟我来。”
说完娇躯一闪,已掠出寻丈以外。
弓富魁忙纵身跟上。
田福殿后。
三个人遂来到了一排客房前面,田福回头又看了一眼,确定身后无人之后,才纵身而前推开了一扇门进入。
柳青蝉举手道:“请!”
弓富魁当然也不疑有诈,闪身跟进。
最后进来的是田福,房门随即被关上。
弓富魁这才发觉到室内燃点着两盏灯,房中一片光亮,只是在室外看来,却是一片黝黑,原因是两扇窗户上,各自悬挂着一床厚厚的棉被。
是以室内的光,绝不外泄。
这间房子大小也同弓富魁与过之江所住那一间差不多少,格式也甚相仿佛。
正中有一张四方的矮桌,矮桌上摊着一张棉纸,纸上画满了线条以及红笔特意勾出来的圆圈,像是一张路图,又像是设计的什么玩艺儿。
独眼老人田福怪神秘的样子,他一进来,赶忙地抢身而前,去收拾桌子上的那张纸。
柳青蝉却阻止道:“田大叔不必这样,这个人大概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田福怔了一下,睁着那只独眼,看着弓富魁道:“小姐,你千万注意,这小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弓富魁轻咳一声道:“老人家说话最好积点德,否则只怕你老人家那只眼睛也保不住。”
田福低吼一声:“臭小子!”
他身子一个倒侧,已到了弓富魁身边,左手虚晃一下,右手一拳向着弓富魁脸上直捣了过去。
这一手拳法,属于迷踪拳第十八手,名唤“流星贯顶”,田福浸淫有年,是以施展得十分得手。
无奈,弓富魁早已防到他会有此一手。
只见他头一晃,两只手交叉着向当中一迎,已把田福那只粗壮的胳膊抓在了手上。
田福一惊之下,正待用力挣开。
弓富魁一只右手,“叭”一声,已经落在了他右肩头上。
他这只手上暗含着拿穴手,是以往下一落,田福只觉得身上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眼前人影一闪,那位标致的姑娘柳青蝉,已来到了眼前,素手一翻,反向弓富魁肩上落去。
这一手,看似无奇,其实,却是大有学问。
她的手势向下一落,弓富魁立刻体会出自她那只纤纤玉手里,传出一股极大的内潜力道,这位柳姑娘显然施展“以其人之道,反制其人”的手法。
她那只其白如霜,其腻若脂的纤纤玉手,分明也是施展的拿穴手。
弓富魁当然不会被她一上来就拿中穴道,可是为此却势难兼顾田福。
他身子一闪而出,跃出三尺以外,同时间也松开了拿住田福穴道的那只手。
田福一跄倒地,显然有些恼羞成怒,只见他身子一挺,自地上翻身跃起,嘴里骂道:
“臭小子。”
他身子方要扑上去,却被柳青蝉横手拦住。
田福怒道:“小姐,这小子……”
柳青蝉嗔道:“田福!”
田福对于这位侄小姐,还是真有点害怕,经她这么一叱,顿时不再作声。
他心里那口气没出来,忿忿地坐一边,不再吭声。
弓富魁这才向柳青蝉抱拳道:“在下曾经听说过柳前辈跟前有位姑娘武功如何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柳青蝉冷笑道:“既然你对我们主仆摸得这么清楚,可见你早就留下心了。”
“当然,在下要是没有留下心,只怕姓过的早已对姑娘主仆有所不利了。”
“这话怎么说?”
“姑娘莫非不知道方才在路上时,在下已经发现了姑娘的行踪,姑娘虽是乔装为男人,却也瞒不过在下一双眼睛。”
柳青蝉脸上一红,冷哼了一声,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请坐。”
“谢谢。”
弓富魁大咧咧的,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对面那位柳姑娘怔了一会儿,又偷偷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打量着他。
弓富魁这才注意到,她头上戴着一朵素色的白花。心里一动,才得悉那位柳老前辈果然已经死了,对方与自己,正是无独有偶,同是伤心落泪人。
轻轻叹息一声,垂下头来。
柳青蝉这时抬起头凝视着他,吟哦着道:“你是‘天一门’里的弟子?”
弓富魁心里不由一怔,禁不住暗自佩服。
“姑娘,何以看出来在下是‘天一门’中人?”
“由你的眼神。”
“我的眼神儿?”
“由你刚才在火场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弓富魁苦笑了一下,倒是无话可说。
柳青蝉秀眉微蹙道:“那么,你到底是谁?”
弓富魁原无意把本来面目示人,可是一来感触对方凄苦身世,再者彼此同仇敌忾,也就无意再瞒着她。
“姑娘猜得不错,在下正是‘天一门’待罪弟子。”
“哦!”
柳青蝉轻轻哦一声,目光里顿时呈现出一片欣慰,同时也有一些紊乱不解的情意。
“那么蓝昆老前辈……”
“那是在下授业恩师。”
“他老人家……莫非……”
弓富魁悲声道:“先师已在今晚戌时初,从容就义。刘、洪二老前辈也同时死于非命。”
“你是……”
“在下弓富魁。”
“啊,你就是弓富魁!”
“姑娘何以知道在下贱名?”
柳青蝉点点头道:“是听大伯说的!”她眼睛向他掠了一眼道:“久仰弓兄,一身武功很是高明,我大伯在生之日,常常说起‘天一门’内,只有弓兄你一个成器的弟子。”
才说到这里,那坐在一边的田福哑着嗓子大笑了一声。
笑声一敛,他冷冷地道:“我家主公英明一世,这一次可是看走了眼啦。他要是晓得,这个姓弓的小子,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