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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要是输吧,救不了邱横行的命。可要是赢呢?明摆着祝琏迢迢奔来,
仗义相救,这一赢,不免让他在马贼面前折落面子,哪能干这样恩将仇报的事?
然而只管这样打下去,又不知如何是个了局。花著雨再挨一会,这种不上不下的
分寸拿捏极费精神,心里只是暗暗叫苦。
她叫苦,那边祝琏也不甚好过。心想花著雨动了兵刃,自己却没动,这怎么
也说明自己技高一筹,只怕抽出长剑,事情就好办些。可是看这姑娘的功夫,事
情就好办些,怕也好办不到哪儿去。而且真要明晃晃动起家伙来,这丫头脑筋又
不灵,别一场救人没救得,反倒凭空落下个仇家。可怎么是好?然而大丈夫侠义
为怀,情知不妥,也不能怕落仇家就由她去呵?
两个人打来打去,想来想去,忽听邱横行道:“别打啦。祝少侠不就是怕在
下拐了花女侠去么?既如此,就改一改约定罢。左右是在下改的,也不算于梅花
妆声名有玷。况且如今既有少侠,花女侠也用不着在下再做向导。不如只一到大
漠,在下给出解药方子,大家分道扬镳,你们走你们的,我走我的,怎么样?”
祝琏道:“谁知道你那方子是真是假?”
花著雨猛刺一剑,怒道:“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成名英雄会干这
事?你这次胡搅蛮缠,赶走我的向导,快赔一个来!”
祝琏脑筋也不慢,见花著雨急忙收拾不下,看来还是以智取为上。好在此去
大漠,路远迢迢,不怕找不到机会逼出解药。想得清楚,忙道:“我赔好了,咱
们这且罢手。我数一、二、三……”
花著雨却得理不让人,立马截口道:“什么一二三?你先停手。”
祝琏甚不服气,道:“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花著雨道:“瞧你三番两次信不过人家,可见自己就
是个不能相信的。我要是先停手,难免不会吃你的亏!”
祝琏无奈,只得趁个空隙,蹭地跳出战圈。花著雨也就趁势收篷,喘息两声,
学着江湖上的作派,一拱手,道:“佩服佩服!祝少侠好俊功夫!”
祝琏只是苦笑,道:“不敢当!既如此,大家同去西疆,准备准备,择个日
子动身吧。”
“只怕暂时还不成,”花著雨看着邱横行,却对祝琏道:“人家吃你这一脚,
怕不要有半个月起动不了?你也是够狠的,这一脚踹下去,就没想到他是个病人?
未免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这种歪理,祝琏真是不听则已,一听怒火腾腾直窜,只是要跟这种傻妞计较,
不免显得自己也甚没水准。勉强按捺下去,再一想,邱横行一个病人,可谓手无
缚鸡之力,做什么还能拿刀逼迫到她?想必也是她以为跟一个病人争斗,胜之不
武,从而束手就缚。真是好笑呵好笑,现世呵现世。这般在心底恶狠狠冷笑两声,
慢吞吞道:“只要姑娘不怕被毒死,我急什么?多几天就多几天呗。”一壁说,
一壁揉揉肚子,道:“这一会就打得饿了,赶紧找饭吃去。二位,先走一步!”
花著雨忙道:“等一下!祝少侠远道来此,这一杯水酒,自然是小女子做东。
都说揽月楼酒水不错,不如我们就去那里?”
祝琏一哂,道:“要你做什么东?这里本是我的地头。”
“话不是这么说,”花著雨嫣然一笑,道:“少侠仗义相救,小女子还真能
不知感么?适才动手,也不过是为与邱大侠有言在先,不欲毁约。得罪少侠之处,
只望您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吃这一杯水酒,便算是小女子陪罪罢。”
祝琏吃她这憨然一笑,一个不提防,眼前顿时冒出金星两朵,倒也欣喜这傻
妞到底没有傻到极点,还有得救,好歹还知道自己的好处,嘴上略微谦逊一句,
便跟着她往外走,却见邱横行并不跟来,“咦”一声,道:“只是咱们俩么?”
花著雨笑道:“我想您要是少踹一脚,邱大侠怕还能挣得来。现在么,不只
好是我们俩了?”
祝琏念头一转,便想将邱横行点住穴道,免得他趁两人都不在时逃跑,再一
想,他跑了反倒更好,左右这片地盘上也不怕他逃上天去,还可打打这傻姑娘的
嘴巴,什么“成名英雄”这个啦,“成名英雄”那个的。当下微微一笑,便道:
“难道你就没得称呼了?左一个‘邱大侠’,右一个‘邱大侠’,真不知道一个
喂你毒药的马贼,他侠在哪里,又大在哪里?”
花著雨笑道:“说到这个,可就是本姑娘行走江湖的宝贵经验。要说马贼称
不上侠,那平时碰见张三也叫侠,再碰见李四也是侠,难道他们就配得上个侠字?
索性利落一点,三十岁以上全体称大侠,三十以下全是少侠,礼多人不怪,大家
不得罪。所以他便是大侠,你便是少侠,你说这样省不省事呢?”
祝琏只有苦笑。两人一路闲话,径上揽月楼,叫上酒来。按说两个人喝酒,
再有多大酒量,也喝不了多少辰光。偏偏祝琏心怀叵测,想给足邱横行时间逃跑,
好再去把他抓回来,便一边喝酒,一边着意拖延时间。本来一个巴掌拍不响,哪
晓得那边花著雨也是一个心思,一个劲想把祝琏绊住,好让邱横行趁势脱身。想
那马贼恁般烈性,此时不溜,若是跟祝琏同往西行,那一把快散架的身子骨儿,
还真不够这公子哥儿一路折辱的呢!
当下两人各怀鬼胎、尔虞我诈,顿时殊途同归,一拍即合,就不用提酒楼上
的这一场热闹。又是拇战,又是猜枚,又是行令,又是听曲儿,又是说笑话,又
是道掌故,两个人喝酒,硬喝出二十个人的气氛来,直嚷得一层楼尽皆侧目。吵
了有一个多时辰,两个因为忙乎太甚,一桌子的菜几乎没动。不知什么时候一展
眼,午后的食客都已散尽,这才慌慌地就着冷菜,盛两碗饭胡乱吃下。
乱过这一阵,虽然挨了旁人无数白眼,两人之间的热络程度倒是急剧上升,
花著雨下得楼来,又翻出新花样,一扯祝琏衣袖,撒娇卖痴道:“这一晌都陪病
人,闷也闷得死了!既然你说,这里是你地头儿,带我玩去。”
祝琏自是一口应呈。两人便在钟鼓楼附近的闹市区作细玩耍。花著雨左右扮
演的是傻妞角色,这当儿也只能不辞辛苦,不拘是布老虎、肚兜儿,或是剪纸、
布绣、花馍、玉雕,总之是见一样,问一样,从工艺水平一直上溯到制作过程,
问得口干舌燥,大有回去我也开这么一家作坊之意。祝琏呢,居然也不怕泄漏本
地的商业机密,有问必答,答不出来的还谦虚地向卖主请教。一路过去,也不知
惊散多少小业主的魂魄,以为又多一家竞争对手。
这样混不多时,又是晚饭时节。两人倒也心有灵犀,谁也不提邱横行半个字,
自顾找家酒楼坐下。这回却是祝琏的东。席间情景,无非是将中午情事去芜存精,
重新上演一遍。这样一直喝到酒楼打烊,两人脸色通红,也分不清是酒多还是话
多,一路手拉着手,踏着晚风转回客栈。
夏季里,羁旅中的人多要起早,好贪凉赶路。这时节除一两个还在院子里纳
凉,满院人都已睡下,四处漆黑一片。花著雨跟祝琏两个跌跌撞撞摸进屋来,刚
打着火,便不约而同,一起看向邱横行的房间。那房门虚掩着,被夜风轻吹,小
幅度地扇动。祝琏点上蜡烛,笑道:“这贼子!倒晓得舒服,先自睡了。”一壁
说,一壁推开房门进去。花著雨忙跟过来,笑道:“也怨不得他,谁教你踢……”
话未说完,从祝琏肩头望过去,却见烛光摇晃,照在纱帐上。纱帐里横躺一
条大汉,邱横行气息沉沉,正睡得格外香甜。按说这本是最自然的情景,看在这
两人眼中,却不啻如焦雷击顶。脸上不便现出什么,心里早是面面相觑。花著雨
先是一呆,那半截话就堵在嘴里,等回过神,又怕接着说下去吵醒梦中人,蹑手
蹑脚退出门来。
祝琏也是无话可说,微一思索,顿时明白过来,不由暗暗冷笑:这种惰敌之
计,难道也瞒得过我?不过是先做出个样子来人看,只待大家心一定,在外面玩
得更久,他这厢就飞了。哼!本公子难道就怕你飞?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瞧你花样百出,终究也翻不出公子爷的五指山去!
花著雨这边想的却是,想是今日这一脚,果然挨得重了,竟是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