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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大官人目中露出了两种神色!
第一种是充满残酷的痛快!
第二种是兔死狐悲般的哀怜!
他是一个学武的人,他知道一个人要练成惊世骇俗的武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郎如铁虽然已将败在自己的掌下,但以他现在的年纪,能有这种成就,已属难能可贵。
秦大官人也许是个“爱材”的人。
但他绝不打算留下郎如铁的性命。
这是基于两项理由。
第一个理由:方杀是给郎如铁杀死的,秦大官人已誓言要为方杀雪恨。
第二个理由,今天若不杀郎如铁,无异是纵虎归山,不出五年,他的武功必然还会有更大的进展,到时候要对付他更是困难百倍。
秦大官人是一代枭雄。
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阻拦着自己的去路。
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完了。”
当他说完这三个字之后,两只紧贴在一起的手掌渐渐分开,郎如铁的人也缓缓地跪了下去。
郎如铁没有跪倒在地。
他没有一丝萎顿的痛苦。
他脸上有的只是愤怒。
他冷汗如浆,他可以死,但却绝不能在秦大官人的面前跪下。
他的头颅可以给砍成肉浆,他整个人可以变成一团飞灰但他的膝绝不能向秦大官人屈曲、跪下。
虽然他全身的力量都已被燃尽,但他不想跪,他绝不能跪,所以他忽然又站了起来。
这是另一种力量支持着他。
那是男儿汉的热血,在他的体内澎湃,激发起一股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替代的浪潮。
一个分明已“完了”的人,忽然又再扑起,像怒狮般扑向秦大官人。
秦大官人的眼色刹那间变了。
虽然他也看出郎如铁已成强弓之末,但对于这个时候还能再度扑起的郎如铁,也不禁为之露出惊讶之色。
可惜决战是一件极残酷的事情,你若早巳注定失败,就算你愿意挫骨扬灰,甘愿与敌人同归于尽,结果仍然无法逃得过失败的命运。
郎如铁虽然抱着最大的决心要把秦大官人的性命结束,但秦大官人的武功,却仍然在他估计之上。
这一次,秦大官人不再与他对掌,而是要用无名刀把他的胸膛剖开!
无名刀迎着怒扑而来的郎如铁闪电般挥起。
霍!
刀光一闪,刚扑起的郎如铁又再倒了下去,他倒下去之后,已不能再动弹分毫了。
秦大官人凝视着刀锋。
刀锋有血,血聚成珠,瞬即漓落在雪地上。
铿!刀入鞘。
秦大官人冷冷的盯着郎如铁。
“郎帮主,你终于还是完了。”他缓步望西而行。接着又用一种比虎啸还更令人胆寒的声音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希望你不会太早咽气。”
他的步伐并不急速,看来是那么悠闲,但当他说完这几句话的时候,他的人已在远方……
(八)
风渐急,阳光也隐蔽在黯淡的灰云里去了。
在一座细小的市集上,八腿猫独坐在悠然居中,喝着一壶价值八钱五分的酒。
酒很劣。
八钱五分一壶的酒,又岂会是佳酿。
但在这悠然居中,八钱五分一壶的酒已算是最好的,还有六钱三分和五钱七分一壶的酒,那种味道更令人不敢恭维。
幸好八腿猫对于喝酒这一回事,从来都没有太大的研究。
好酒和劣酒,对他来说几乎都是差不多,尤其是当他有七分醉意的时候,雪城一品香和酸醋的味道他都未必能分得出来。
八腿猫已有酒意,而且最少已有八分醉了。
他的酒量显然比不上轻功。
但他仍然在振吭大嚷……
“狗伯,再给我一壶好酒!”
“悠然居”的名字很幽雅,而且颇有点逍遥洒脱的味道。
但狗伯这个名字,却是土气得很。
这一次,真是“阿猫叫阿狗”。
八腿猫要喝酒,狗伯匆匆端上。
仍然是八钱五分一壶的“佳酿”。
八腿猫又喝了两口,居然一拍破旧的木桌,道:“想当年,我在紫禁城酒窖内偷酒喝,那里的酒也和这里的差不多,差不多。”狗伯听得有点糊涂了。
“皇帝喝的也是这些酒?”
八腿猫点点头,道:“就算不是这种酒,也是相差不远。”
狗伯皱眉道:“这两种酒有何相同之处?”
八腿猫道:“喝多了都想撒尿。”
狗伯一咳,差点没有连早上吃的清粥都咳了出来。
八腿猫忽然脸色一沉,道:“门外的朋友,为何不进来坐坐?”
狗伯一怔。
“门外有人?”
他探头从窗户望出去,又喃喃道:“外面没有人呀。”
八腿猫叹道:“人已入店,你的眼睛却在外面,真是糊涂透顶。”
狗伯连忙把头缩回来。
他一怔。
八腿猫也同时一怔。
狗伯之所以会发楞,只是因为自己狗窝一样小酒家内:居然突然出现了一个漂亮极了的大美人。
八腿猫也发楞,则是因为他总算看得一清二楚了,从外面悠然走进居来的人,原来竟然就是海飘!
看见了海飘,八腿猫的酒意最少清醒了一半。
“是你?”
“怎么?”海飘淡淡一笑,眨了眨眼道:“我又不是个鬼,就算在大白天出现,你也不必这么吃惊。”
八腿猫道:“谁说我吃惊?只不过实在有点意外,你怎样知道我在这里?”
海飘道:“说句老实话,我并不是来找你。”
八腿猫一笑。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并不是来找我,你想找郎帮主?”
海飘点头道:“他在那里。”
八腿猫叹了口气,向北方一指:“他在前面。”
海飘转首向北望去,那里有郎如铁的影子?
“你骗人。”
“我骗人?”八腿猫瞪着眼睛,高声喝道:“我欺骗谁?就算我要骗自己的老婆,也绝不敢骗你。”
海飘一怔,问道:“你什么时候娶了妻子?”
八腿猫道:“昨天晚上。”
海飘吃了一惊:“昨天?”
八腿猫叹了口气;“这有什么值得惊奇,我已快将变成一个老小子了,还不娶老婆,将来谁肯嫁我?”
海飘半信半疑:“你不是在做梦的时候成亲吧?”
八腿猫哈哈一笑。
“你若以为我喝了几壶酒就变成一只糊涂猫,醉猫,神经病猫,那可是大错特错的事,我的确已成亲,而且新娘子就在上面。”
说着,伸手向屋顶上一指。
海飘又吃了一惊。
其实,海飘早就已经知道这屋顶上有人,却她怎样也想不到,屋顶上的人居然会是八腿猫的妻子。
当八腿猫伸手向屋顶上一指的时候,狗伯又看见了一件令他惊讶不已的事。
窗户外突然出现了一张蛋脸,但这张脸却是倒转着的。
一个绝对不算难看的女人,正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海飘。
她的脸在窗户外,她的人却在屋檐下倒悬着,就像是一只蝙蝠。
当然,蝙蝠绝不会那么好看。
但八腿猫看见这个女人,忍不住又眉头大皱了。
阿猫又再叫阿狗,八腿猫又高声嚷道:“再给我拿十壶酒,要酒质最好,价钱最贵的那一种。”
狗伯看见这个倒悬着的女人,正以为自己的眼睛有点毛病,再听见八腿猫这几句说话,差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也不大妥当。”
八腿猫酒量并不好,喝了几壶已是大有醉意。
再来十壶,他怎么吃得消?
但狗伯管不了这许多。
他的家族自从曾祖父那一代开始,都是靠卖酒维生,客人要酒,经营卖酒生意的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十壶“最好’的酒已奉上。
八腿猫正想喝,那个女人已像只会飞的蝙蝠般飞了进来。
她全身都是黑色的衣服,连一双鞋子和脚上的袜子都是黑色的。
蝙蝠是天生的瞎子。
但这个黑衣女人的眼睛一点也不瞎。
她一手就把八腿猫手中的酒壶抢去,然后“波”的一声酒壶应声碎裂。
八腿猫瞪着她。
“你为什么浪费了这壶酒?”
黑衣女人冷冷一笑:“酒能乱性,多喝无益。”
八腿猫一呆。
“刚才你又为什么任由我喝?”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黑衣女人板着脸冷冷道:“相识多年,你总不会不知道,我不是个一成不变的人。”
八腿猫叹了口气,道:“我怎样也想不出,刚才和现在究竟有什么分别?”
黑衣女人道:“刚才和现在当然大有分别,就以昨天和今天来说,我和你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