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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威道:“上官兄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上官仪道:“没有,劫法场的确是一着死中求活的妙棋,不过,不该由我们去劫。”
公孙璆道:“我们不去?谁去?”
上官仪微微一笑道:“洪虓。”
公孙璆怔住,道:“他?”
杨威道:“他会去吗?”
上官仪看着佟武,淡淡地道:“你说呢?”
*** *** ***
黄昏。黄昏后。
佟武走进淡淡夕阳笼罩中的庭院。
他走得很慢,因为他想以最平静的姿态出现在洪虓面前。
要想救出笑蓉,这已是他最后的机会。
但他实在没有把握。
连一分把握也没有。
洪虓会信任他吗?
洪虓的脸上,竟然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佟武刚进门,他就自椅子上站了起来,迎上前,含笑道:“贤侄,这两天一定很紧张吧?”
他竟然改口称佟武为“贤侄”了。
佟武恭恭敬敬地道:“谢使者惦记。”
洪虓道:“坐,坐。”
佟武坐下,慢慢地道:“紧张归紧张,到底算是查出一点眉目。”
洪虓眉梢微微一跳,道:“哦?”
佟武道:“芙蓉的确是他的人。”
洪虓道:“她说没说他现在在哪里?”
佟武叹了口气,道:“如果再给我半天时间,属下一定能让她尽吐实情,只可惜…··”
洪虓道:“怎么,东厂怕你与他们争功?”,佟武道:“他们有太子撑腰,所以才敢不把属下手中的密旨放在眼里。”
洪虓想了想,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被关在哪里?”
佟武苦笑道:“就算知道,也没有用了。”
洪虓道:“为什么?”
佟武笑得更苦,慢慢地道:“明天,她就会被斩首示众。”
洪虓呆了呆,道:“那……那这条线索,岂非就此断了?”
佟武道:“是。
洪虓目光闪烁不定,喃喃道:“这条线索一断,要想找到他,可真不太容易了。”
佟武道:“未必。”
洪虓神情一变,道:“你说什么?”
佟武道:“属下想到另外一个可能有用的线索。”
洪虓不觉有些兴奋,道:“你说。”
佟武道:“十二那天夜里,有人大举进攻东厂,杀死东厂二十余名高手,……”
洪虓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佟武道:“使者知不知道进攻东厂的人也丢下了五具尸体?”
洪虓道:“你是说··…”
佟武道:“属下已经设法买通了关节,想请使者去看一看那些死人。”
洪虓赞许地点点头,道:“不错、不错,你做得很好。
死人说的话,绝对比活人的话更可信,只可惜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听懂他们的话。”
佟武道。“其实属下已试着去听过。”
洪虓道:“你听出什么了?”
佟武道:“如果属下能听出来,就不必烦劳使者辛苦这一趟了。”
洪虓面上的笑意更浓了。
看来,佟武这一记巧妙的马屁正拍中了他的痒处。
杨思古忽然道:“佟兄,东厂一向戒备森严,师叔此行安全吗?”
佟武淡淡地道:“凭使者的功力,就算佟某在朝廷上没有半点关系,想进东厂,只怕不是件很难的事。再说,今天夜里一直到明天,对于东厂来说,最重要的是芙蓉,而不是几个死人!”
洪虓的目光转向杨思古。
他面上仍带着笑意,但他的目光已冰冷。
杨思古立刻紧紧闭上了嘴。
洪虓转向佟武,慢慢地道:“这么说,要等到夜里,我才能去会那些个死人?”
佟武道:“是”
洪虓含笑道:“贤侄,我也有一个人,等着你会一会他。”
佟武一怔,道:“现在?”
洪虓道;“不错。”
佟武忍不住又道:“死人?”
洪虓淡淡道:“活人。”
佟武心里微微一跳,道:“谁?”
洪虓道:“吴诚。”
*** *** ***
夜。
无星,无云。
月在中天。
清朗朗的月光洒满幽蓝的天幕。月光下的一切,都显得很宁静,很清爽。
除了他们眼前这座小院。
小院上空似乎笼罩着一层看不见却使人自心底里生出寒意的愁云惨雾。
还没走进院门,洪虓的鼻子就抽动了一下,眼睛也眯了起来。
佟武和杨思古都已忍不住摸出一块丝帕,捂在了鼻端。
院里飘出来的那种混杂着恶臭的奇异的浓香,已使他们的胃都抽搐、紧缩、翻腾起来。
洪虓看了他们一眼,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很有一些感慨。他脚下不停,慢慢地一直走进院中。
迎面,一排三间房屋,每一间屋子里,都亮着灯。
灯光惨白,似乎也带着种说不出的妖异之气。
洪虓淡淡道:“人在哪里?”
佟武左手握着丝帕捂住鼻端,右手指了指正中那间屋子。
洪虓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嘶哑,低声道:“如果你连这种气味都承受不了,你就永远听不懂死人的话!”
佟武立刻放下丝帕,深深吸了口气,道:“是。”
洪虓微微一点头,目光转向杨思古。
杨思古的丝帕也已放下。
他显然也竭力控制着自己,但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皱了起来。
洪虓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大步走向中间的房间。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
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白色的杉木条案,躺着用白布覆盖住的三十二具尸体。
白纱罩灯散发着白色的光。
佟武指着中间两排条案,道:“这是东厂的公公。”转而指了指墙边的一排五张条案,又道:“那是他们。”
洪虓毫不犹虑地走近中间一排,掀开白布,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每具尸体上的伤口。
东厂的二十七人中,有十九人身上都只有一处伤口。
足足三炷香工夫过去,洪虓才直起身,走向墙边。
这次,他看得更仔细。
又是三炷香工夫过去了。
洪虓将白布仔细地盖好,一言不发,快步走了出去。
刚出院门,杨思古突然弯下腰,扶着墙,剧烈地呕吐起来。
洪虓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道;“行了!”
杨思古显然想忍住,却忍不住。
佟武突然用一种自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道:“就让他吐吧。”
洪虓冷冷地闭紧了嘴。
佟武道:“其实,属下也很想吐。”
洪虓着了他一眼,道:“你以为我就不想?”
佟武怔住。
杨思古愕然。
洪虓叹了气,低声道;“只是不该在这里吐。”
一回来,洪虓就快步冲上小楼,将佟武和杨思古丢在楼下花厅里。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洪虓才重新露面。
他下楼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让人备酒,而目一定要酒性最烈的烧刀子。
在佟武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见洪虓喝酒。
洪虓的酒量竟然不错。
七八杯性烈如火的烧刀子下肚,他的脸色竟然没有丝毫改变。
喝下第九杯酒,洪虓终于说出了他下楼后的第二句话。
他问杨思古:“你看出什么了?”
杨思古道:“东厂的二十七人中,有十九人都死在刀下,而且是一刀毙命。”
洪虓慢慢斟着第十杯酒,道:“还有呢?”
杨思古道:“可以肯定,那是他的刀。”
洪虓放下酒壶,却没去碰酒杯,淡淡地道:“的确是他。从伤口的部位来看,正是他习惯出手的部位。你还看出了什么?”
杨思古道:“没有了。”
洪虓转向佟武:“你呢?”
佟武道:“那十九人中,有十二人的伤口比其他七人的大,而且深,似乎他出手格杀这十二人在后,…··老实说,这不太像他。”
洪虓道:“为什么?”
佟武道:‘’因为,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也很讲究杀人的技巧,如果一刀就能致敌死命,他绝不会浪费哪怕将刀多刺进半分的力气。”
洪虓点头道:“不错,那十二人的创口比其他七人的要大一些,绝对是拔刀时又用力划动了一下,这对他那样的高手来说,是不可想像的。”
高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