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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立即奔向他的右腕。
洪虓嘶吼着,返身向后冲去。
杨思古的长剑刚刚自第二个蒙面女人胸前拔出,洪虓已向他疾扑过来!
他的右臂直伸,右手中那匣“暴雨梨花针”在火光中闪动着耀眼的银光。
杨思古长剑一挥,直刺出去。
他知道自己绝躲不开这种霸道绝伦的暗器,但无论如何,他也要先刺中洪虓。
剑光疾闪,直刺洪虓的前胸。
洪虓的拇指已按住了机簧。
刀光一闪。
又一阵血雾爆开。
嘶哑的惨呼声中,一条手臂飞起在半空。
是洪虓的右臂。
他的右手中,仍紧紧抓着那只银匣。
杨思古骇然瞪着被他的长剑刺穿了胸膛的洪虓,脑中不禁一阵眩晕。
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已被冷汗湿透。
洪虓死死地盯着杨思古,喘息着,嘶声道:“原来……还……还有你!”
杨思古默然。
面对地上这位垂死的“师叔”,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洪虓的目光转向上官仪,忽然努力笑了笑,道:“好……
好刀!”
上官仪也默然。
洪虓喘息着,慢慢向前爬去。
他爬向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他将头枕在女人的小腹上,慢慢地,长长池吁了一口气,面颊抽搐了一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他僵死的面颊上,竟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
上官仪悄声一叹。他已明白为什么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里,洪虓的功力会激增不止一筹。
地上被杨思古杀死的两个女人,显然就是他那天夜里在洪虓的小楼上发现的那两个。
正是这两个女人,令洪虓心中压抑了数十年的最隐秘的欲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满足。
也正是因为这种满足,才会使洪虓身体的潜能被激发,释放出来。
火把渐渐向山谷间聚拢。
在强劲的山风剿袭之下,火光忽明忽暗。
上官仪看着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的尸体,心里不禁一阵发紧。
他成功了。成功地惩处了叛贼,成功地重归野王旗旗主之位。
但,付出的代价也太惨重了。
被杀的这些人,虽说是洪虓的心腹,但也是野王旗的中坚力量。
可以想像,这件事很快就会在江湖上传开,而仅仅因野王旗强大的实力不得不表示臣服的一些门派,肯定会乘此机会,设法摆脱野王旗的控制。
他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要耗费多少心力,要历经多少次的浴血,才能使野王旗恢复旧观。
“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上官仪忽然想起九峰禅师的一句话。
就算他能使野王旗尽复旧观,甚至能真的君临江湖,又能如何?
但他更清楚,无论如何,自己还是会朝着这个目标努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上官仪忽然间已悟到那位姓古的江湖前辈说出这句话时那种发自心底的无奈与苍凉。
他仍在江湖。
他还会继续走下去。
*** *** ***
四月二十一。潭柘寺。
一进山门,卜凡就惊呆了。
潭柘寺中,竟然布满禁军。
寺里的僧人正与禁军军士们一起,收拾着满地的残枪断刀,擦洗着地上的血迹。
——这里出什么事了?
他的心顿时狂跳起来。
隐隐约约,他猜到了所发生的事,但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
——无论如何,上官老弟总不会公然与朝廷作对吧?
在山门处迎接他的方丈无初大师低声道:“昨天夜里,血鸳鸯令大举进攻,想谋害太子……”
“血鸳鸯令?!”
卜凡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了。
他知道血鸳鸯令是阿丑的仇家,上官仪和阿丑当然不会和她们站在一边。
卜凡问:“殿下呢?没出意外吧?”
无初大师道:“殿下已连夜回京城去了,临行前特意让老衲转告居土,请居士尽快到京城见他。”
卜凡道:“殿下没出意外就好。”
无初大师叹了口气,道:“要不是本寺前几天突然失踪的一个僧人及时赶回报讯,昨夜……还真难说。”
卜凡脱口道:“大师说的,是不是阿丑?”
无初大师一怔,道:“居士认识他?”
卜凡道;“哪里,听九峰禅师提过。”
无初大师点点头,又道:“老衲得到消息后,立即请太子谴人回京调集禁军来援。老实说,本寺虽有数百僧兵,但在血鸳鸯令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多亏羽林卫指挥价大人率铁骑赶到,才消去此劫。可惜呀,佟大人一向被视为大内第一高手,也被血鸳鸯令今主击成重伤,乱军之中,竟不知所终了。
卜凡道:“阿丑呢?”
无初道:“他与另外两位居士一直与令主缠斗,禁军冲杀进寺里后,他们也都不见了。’”
卜凡看着满地的血污,道:“看来,昨夜一役,战况必定极其惨烈 ,禁军的损失必定也很大阻?”
无初道:“阿弥陀佛,那些武林人物个个武功高绝,心很手辣,的确很难对付。”
卜凡沉吟着,慢慢地道:“我有一个朋友也在禁军里,不知他昨夜……”
无初大师道:“老衲替居士找个人问一问。居士那位朋友在哪一卫”
卜凡道:“虎贲左卫,骁营。”
无初大师抬起头往天王殿那边看了看,招手道:“孙游击,请过来一下。”
孙游击跑过来,道;“大师有什么吩咐?”
无初大师道;“这位卜居士想问问他的一位禁军里的朋友。”
孙游击盯了卜凡一眼,道:“你朋友叫什么?:’卜凡道:“上官仪。”
孙游击目光闪动,仔细打量卜凡两服,方道:“死了。”
卜凡一惊,道:“死……死了?”
孙游击道:“是死了,俺怎么会骗你?”
卜凡怔怔半晌,忽然道:“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孙游击道:“跟俺来吧。”
阵亡的禁军军士,都被摆放在山门外的安乐堂内。
看着满院被白布裹着的尸体,卜凡的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多的死人。
孙游击径直走到角落里一块门板边,道:“你看吧。”
卜凡轻轻掀开白布的~角,目光一凝,叹了口气,道:
“果然是他。”
他忽然伸手碰了碰这具尸体的脸。
孙游击目光一闪,道:“你真是俺上官兄弟的朋友?”
卜凡道:“当然。”
孙游击目光四下里一转,道:“看你是个实诚人,应该不会骗俺。”
卜凡道:“这附近没人,有话请直说。”
孙游击迟疑着,忽然咬咬牙,伸手在那具尸体脸上一撕,揭下一张人皮面具。
面具后,是另一张脸。
孙游击低声道:“是他吗?”
卜凡微微一笑,扭头就走。
孙游击怔了怔,也笑了起来,将手中的人皮面具重新戴在尸体脸上,紧赶两步,道:“你贵姓?”
卜凡道:“免贵,姓卜,卜凡。”
孙游击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好,卜老哥,你什么时候去京城,我请你喝酒!”
卜凡笑道:“好。不过,你的巴掌实在让我有些吃不消。”
面具后那张脸,当然并非上官仪。
上官仪这样做的目的,卜凡很清楚。
如果他不明不白突然失踪,禁军一定会追查到举荐他的人于西阁头上,最终总会给卜凡带来麻烦。
所以,他只有舍弃那张人皮面具。
在赶往京城的路上,卜凡的心情一直都不错。
他忽然觉得,做江湖人从某一方面来说,还是蛮有意思的。
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变一张脸,变一种身份。
人生苦短,如果一个人能同时以几种不同的身份活在这世上,虽然他的寿命不一定会比别人长,但他的生活绝对比别人更丰富精彩。
明艳的阳光下,卜凡策马缓缓走向彰仪门。
尾声 七年之后
又是暮春。
京城。
一大早,赵员外就想起了七年前家里发生的一件怪事。
赵员外虽远谈不上巨富,但家财颇丰。
在他卧室的床后,藏了一只非常结实的樟木箱。
箱中满是五十两一锭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