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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建龙心中震惊大恐,却面现微笑道:“此言若真,则属武林之幸,老朽须当面相谒葛老儿。”
严晓星转面喝道:“朱彬!”
柳云转处朱彬疾闪而出,严晓星道:“朱彬,你领伏老前辈入庄,传命小心戒备,谨防白眉老怪偷袭。”
说着施展上乘轻功疾奔而去。
杜翠云芳心郁郁,独坐潭侧一块崖石上,仰视飞瀑怒泻,脑中则一片混沌。
半晌,徐徐发出一声曼叹。
瀑声如雷,那声幽怨凄叹,自己犹难听闻,却听得一阕歌声入耳:“使君欲醉离亭酒,酒醒离愁转有,紫禁多时虚石,苕雪留难久。一声歌掩双罗袖,日落乱石山春后,犹有东城烟柳,青荫长依旧。”
那歌声异常捻熟,尤其那飞瀑布泻,沉潭若雷,歌声急传入耳中,杜翠云不禁震惊异常,转面回顾,但哪有丝毫人影,远处群邪守护木坛,伏魔真人扎好十数具草人手执法剑,立在坛上拔发焚符,口中念念有词。
杜翠云惊疑不胜, 徨四顾,忽闻游如发丝语音传入耳中道:“问卿能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愁能伤人,姑娘善自珍慑,不可误入歧途。”
杜翠云憬然而悟,道:“是严公子么?你藏身何处,为何不与贱妾见面。”
只听严晓星话声传来道:“此时此地,不宜见面,那妖道在此筑坛行何妖法?”
杜翠云道:“他役使邪神恶鬼附着草人进入秘径,扰乱无极帮匪徒巢穴,若能侥幸成功,则委身大仇可报。”
忽见兰文襄索寒及一赤发头陀飞身掠至。
兰文襄诧道:“姑娘为何在此自言自语?”
杜翠云高声道:“玉龙飞空,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赤发头陀眯着一线小眼,笑道:“贫僧俗家有一侄儿,才学非凡,望兰施主计划如何?”
索寒心中冷冷一笑。
兰文襄道:“待此事了,再谈如何?”
杜翠云芳心大怒,恨不得一剑将赤发头陀刺个透明大洞,忽见赤发头陀被蟒噬,身形暴腾而起,口中发出一声大叫,忽头上足下,如断线之鸢坠下潭去。
潭高数十丈,赤发头陀身躯坠入潭中冒了几冒,便自旋入潭底不见。
兰文襄索寒被这突如其来之猝袭,不禁目瞪口呆。
赤发头陀那声大叫,显然不为瀑声所掩,似所惊动了群邪冷面秀士庞雨生率着数人飞掠而至询问。
兰文襄亦说不出所以然,只好直承其事,却不知为何赤发头陀坠入深潭。
冷面秀士闻言心疑杜翠云仇视赤发头陀,暗施毒手,面色倏沉。
突然,坛上又起了巨变,原来伏魔真人剑挑一张绿录,以火焚化,不料一阵山风卷吹,火焰落在草人身上,轰的一声十数伏草人迅疾蔓延,霎那间火势猛烈。
伏魔真人狼狈掠飞下台,抢过一只饭碗盛装一蛊山泉,噙满一口喷出,化作一蓬倾盆大雨。
转眼,烟消火灭,草人俱已焚毁殆尽。
冷面秀士恍然大悟,并非杜翠云所为,而是另有强敌潜入以声东击西之策,趁隙焚毁伏魔真人法坛,立时飞身掠至,传命搜觅敌踪。
索寒道:“不好,定为无极帮侦知我等在此。”
杜翠云摇首道:“并非无极帮所为,否则此刻哪有此安宁。”
兰文襄深觉杜翠云之言有理,道:“莫非姑娘已发现了是何人?”
杜翠云道:“我也不知,但绝非无极帮所为。”
二十七
群邪慌乱无措,四处搜觅,却遍无影踪。
杜翠云佯装随众搜觅,她知道是严晓星所为,只苦了兰文襄索寒两人被瞒在鼓里。
严晓星慌乱了一阵,竟再毫无动静,冷面秀士料测必非无极帮党徒所为,但此人定不是好相识,本就面色冷漠,此刻更森冷如冰,铁森暗沉,异样难看。
兰文襄道:“庞老师,如兰某所料不错,此人定已逃出壑外了。”
冷面秀士颔首道:“密布伏桩,尚有正反八卦,此人既可来去自如,定具有过人能耐,在下怎不忧心如焚。”
突见伏魔真人掠身飞至,手持一纸笺,道:“庞施主请瞧。”
冷面秀士接过观视之下,只见上书:“聊以相戏,然区区非无极帮主之友,事成但求分获珍藏即已心感。”
伏魔真人道:“看来并非真有与我等为敌之意,不妨姑且应允,以免变生不测。”
冷面秀土道:“但此人究竟是何来历?赤发大师之死难道就此罢了不成?”
伏魔真人道:“此人迟早必会露面,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等怎可自乱方寸。”
冷面秀士忽长叹一声道:“不知尚有甚多隐世已久的武林魔头纷纷欲将净参于劫夺骊龙谷藏珍,安知此人不是其中之一么?”
索寒诧道:“庞老师,此事索某等丝毫未闻。。”
庞雨生冷冷一笑道:“诸位不知之事太多了,无极帮主不过傀儡而已。”
“什么?”伏魔真人诧道:“无极帮主是傀儡?”
“不错!”冷面秀士道:“在下也是最近才知,自骊龙谷藏珍传布江湖时,那隐世已久武林魔头们们即欲蠢动,但为神木令再出,又为明月禅师等七人罹受无极帮暗算二事慑伏,暗中勤习独门绝技,待时而动,故在下亟欲抢先一步。”
兰文襄道:“究竟骊龙谷藏珍是否确实,兰某至今尚心存疑虑。”
冷面秀士冷冷一笑,不予置答,目注伏魔真人道:“草人俱毁之于火,真人如何处置?”
伏魔真人狞笑道:“贫道自有道理!”
冷面秀士微喟一声,眼神忽落在杜翠云面上,道:“杜姑娘,那严天梁后人就在湖滨别墅内,恕在下放肆一言,姑娘似与严晓星相交殊深,何不请姑娘恳求严晓星相助一臂之力,他日在下必助严晓星却血海大仇。”
杜翠云闻言黯然一沉,道:“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蒙他仗义相助得解危厄,但道不同不相为谋,分道扬辘,如今虽近在咫尺,却寸恩未报,焉敢又有何求。”
冷面秀士道:“姑娘错了,陆道玄之事又作何解?”
杜翠云道:“据我所知,严少侠至今仍未与陆道玄谋面,何况严少侠志切亲仇,对骊龙谷藏珍只是虚应故事,无动于衷。”
庞雨生叹息一声,道:“须知事到头来不由人,到时他未必真能置身事外咧。”
索寒道:“庞大侠,真个如此器重那严晓星吗?”
庞雨生道:“那日老夫为了追觅柴青溪,无端与杜姑娘严晓星结怨,乾坤八掌伏建龙赶来劝止,夸赞严晓星武功奇高,伏建龙轻不许人,言必有物。”
兰文襄道:“姑娘何妨一试。”
杜翠云粉颈低垂,默然无语。
冷面秀士道:“姑娘慎作思考,在下不敢勉强。”言毕与伏魔真人双双离去。
杜翠云忽旋身掠去,又在那潭侧岩石上坐支颐沉思。
兰文襄太息一声道:“杜姑娘又被勾起了满腹辛酸,我等到了偌大年纪,儿女间事虽是过来人,至今仍难理解。”两人偕同慢慢走去。
杜翠云一腔幽怨,认定了严晓星尚未离去,却未能察知严晓星潜迹之处,遂唤道:“严公子?”
她一连唤了数声本是相试,哪知耳边生起严晓星语声道:“杜姑娘,你怎知在下尚未离去么?”
杜翠云道:“方才火焚草人可是公子所为么?”
只听严晓星答道:“不错,姑娘休要怨恨在下从中作梗,冷面秀士决无法成功,姑娘此举无异与虎谋皮,但在下却委实无法了解姑娘为何不听在下之劝。”
杜翠云凄然一笑道:“父仇未报,寝食难安,茫茫人海叫贱妾何去何从。”
严晓星喟然慨叹道:“姑娘心情在下知道,但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谋定后动,眼前之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弦易辙,端视情势演变如何再定对策,在下还有事待办,姑娘珍重。”
杜翠云忙道:“严公子留步!”
半晌并无回声,情知严晓星已离去,不禁心中一酸,抑制不住,两行泪珠夺眶而出,眼前只觉一片朦胧。
夕阳落山,流霞惊人,暮春三月却似初夏,层峦叠障间覆盖上一重翳密青翠,在余晖流照下更是显得清新。
山道上疾现出一条黑影,迅捷若龙。
翳密青翠中蓦传出高声道:“是帮主么?”
那黑影倏地止步,正是无极帮主,蒙面纱巾中双目神光炯炯逼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