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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下的手?”
“你看到那四具尸体了?”
吴维道切齿道:“是‘金龙帮’的爪牙?”
“不错,我……来迟了一步,不及救治了。”
“我爹不是普通武士能伤得了……”
“少主,吴师弟早已在数年前川中遇袭时丧失了功力。”
“啊!”
吴维道的泪水又扑簌簌流了下来,悲哀、激愤,使他几乎发狂。
“野和尚”接着道:“当年,吴方师弟重伤而丧失功力,幸赖弟妇拼死护持,逃入深山,才挽回了一命,所以才与少主分离。”
“我错怪了爹妈!……”
“少主,该死的是我范文昭……该死!该死!”
“这话怎么说?”
“野和尚”双目圆睁,惨厉地道:“当年我舍命阻敌,让吴师弟抱少主逃生,我不幸被擒,对方迫供不遂,正要杀害之际,突为当代异人‘野狐禅’所救,后来听说吴方卖主,我愤恨欲死,一气之下,剃去了三干烦恼丝,投拜‘野狐禅’恩师座下……”
“哦!”
“但我处心积虑,非杀这卖主偷生的人不可……”
“哦!”
“少主,范文昭自以为舍命护主,侠义双全,谁知比起吴方师弟,我所为算什么,我深知他的为人,却误会了他而不能自释,这些年来,我活在恨中,而他却一直被痛苦所煎熬……”
“事实怎样?”
“野和尚”拭了拭夺眶而出的泪水,悲声道:“吴方师弟带你回家, 见到他的亲生子刚满周岁,年纪与你仿佛,为了保全南宫一脉,完成托孤之义,于是,他……”
“怎样?”
“舍子救孤,献出了自己的亲骨肉!”
“舍子救孤,啊!……”
吴维道伏地叩首,血泪交流,显见内心的痛苦已到了极点。
“野和尚”凄声道:“死者已矣,生者何堪?吴师弟,你的侠肝义胆,可以媲美古人,千秋万世,足为武林范式,我……
愧对你啊!”
吴维道匍匐转身,跪向“野和尚”,含泪道:“两位对南宫一门,恩高义厚,不肖维道,就此叩谢了!”
“野和尚”忙双手扶起,道: “少主,范文昭不敢当此大礼。”
“请直呼我名!”
“不,礼不可失,我师兄弟受南宫会主知遇之恩,理当竭尽绵薄。”
“后辈该如何称呼才适当?”
“昔年我师兄弟受令尊之命为左右辅粥……”
“后辈不敢以先父之称为称,照我爹辈算,请准用师伯之称?”
“照少主的意思好了!”
“范师伯,家母!……”
“你是说吴师弟妇?…
“是的!”
“名不正则言不顺,少主应改称义父母为当!……”
“是的,怎不见我义母?……”
“她两年前出走了!”
“出走?”
“是的,她要为子报仇!”
“啊!”
吴维道又是一阵椎心刺骨,他现在才明白当初母亲从无欢容,整日长吁短叹的原因了,原来是悼念亲子,难怪怎么追问都不肯说出原委;想那舍弃骨肉,抚育自己的恩情,真是天高地厚,根本是无法言报的。
为了报仇, 目标当然是“金龙帮”,两年了,谁知她遭遇了什么?
心念及此,登时心神不宁起来,如果她再遭到什么不幸,自己的罪孽就更深重了。
“范师伯,昔年‘金龙帮,摧毁‘宏道会’的原因是什么?”
“称霸武林。”
仇、恨、怨、毒,自心的深处涌起,刹那之间,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第一次,他眸中射出栗人的杀机。
“范师伯,‘宏道会’幸免于难的有多少?”
“不多,有职份的高手,不出二十位,一般弟子,在百人左右!”
“都收纳了吗?”
“大致已差不多了!”
“小侄要复仇,灭此朝食!”
“孩子,老天庆幸‘宏道会’重生有望,吴师弟当含笑九泉了!”
吴维道的目光,又回到吴方的遗体上,咬牙道: “是的,我南宫维道决不负死者!”
“野和尚”突地全身一颤,栗声道:“少主,范文昭有事相求?”
“师伯请吩咐?”
“我要与吴师弟合冢!”
南宫维道骇然大震,道:“师伯怎说这话?”
“野和尚”怆然一笑道:“我该追随吴师弟一路……”
“范师伯……”
“少主,我如果再偷生下去,无以对吴师弟的英灵。”
“范师伯此言差矣,这岂是义父所愿?”
“自古艰难唯一死,必须死得其所,死得其时。”
“依小侄看来,师伯现在言死,不得其所,也不适其时!”
“少主……”
“请师伯勿以少主相称!”
“野和尚”停了一会,改口道:“贤侄,自知你义父吴方师弟舍子救孤的事实之后;活着对于我已是一种痛苦!”
南宫维道泪水盈睫,激动地道:“师伯,照此说来,侄儿更不必活了?”
“不,今后复仇兴会的重担,已落在你的肩上!……”
“师伯可以袖手了?”
“贤侄!……”
南宫维道颤声道;“师伯,先父有灵,决不愿师伯如此作为!”
“野和尚”举目向天,喃喃地道:“会主,范文昭该痛苦地活下去吗?”
“师伯,小侄谨请使大义之行有始有终!”
“野和尚”痛苦地瞪视着南宫维道;久久,才自语般道:“是的!有始有终,……容我再苟活一段时日吧!师弟啊!黄泉路上,你等些时,我会与你相伴的!”
悲壮,凄凉,令人为之心酸。
“师伯,你答应了?”
“唉!贤侄,好吧!”
“师伯,义父的后事……”
“可以暂置于此!”
“无棺无殖,何以为葬?”
“野和尚”思索了片刻,道:“我们合力凿石为棺,如何?”
“好!”
两人选了一方巨石,南宫维道以“公孙铁剑”为工具,运足内力,先把巨石外表削成棺材模样,然后慢慢挖空石心……
傍晚时分,一具石棺业已完成。
南宫维道返回草屋,寻出吴方生时所用兵刃作为殉葬之物,连同遗体,放入石棺之中,然后就掘穴,安葬停当,为了死者安宁,暂时不立碑留名。
夜幕垂下,一代义人就此长眠了。
两人在草屋中过夜,以屋中剩余的野猎山果充了饥。
这一夜,南宫维道极少合眼,完全在痛苦中度过,他想得太多,但又禁不住不想,直到窗户发白,才朦陇入睡!……
“起来,贤侄!”
是“野和尚”的声音。
南宫维道一骨碌翻了起来,只见“野和尚”凭窗而望。
“师伯,什么事?”
“有人来了!”
“谁?”
“当然是‘金龙帮’那些狐鼠,昨天那四个, 只不过是探路而引我判断对方昨天下午会到,想不到延到今晨!”
“对方穷搜不舍,意在赶尽杀绝……”
“十多年了,对方仍未放过。”
南宫维道移身窗前,只见十几条人影,呈半月形朝草屋包抄而来,当先一名老者,长得一副猴相,面孔陌生,此前并未见过,其余的六名是“双龙武士”,八名是普通“金龙武士”,猴脸老者胸前的金龙占了足半幅衣襟,显见其地位相当不低,至少也是护法之流。
“师伯认识为首的那个吗?”
“认识,他叫‘丧心神猿石禹’,原本星‘黑龙帮’总坛护法,当年‘黑龙帮’的袭灭,便是此人出卖的!”
“啊!”
南宫维道记起了不久以前在“金龙帮”总舵处,误以为是周小玉而救出的少女王蓉蓉,她便是“黑龙帮主王永华”的遗孤,因图报仇而加入了“三才教”充当密探。
“贤侄,你准备怎么对付?”
“杀!”
就只…—个字;却令人不寒而栗。
十几条人影,在距草屋三丈之处,停丁下来,为首的猴相老者尖声叫道:
“吴方,出来领死!”
南宫维道缓缓现身门前,俊面上布满了杀机。
“双龙武士”之中,有人惊呼一声道: “他是:不死书生’!”
猴相老者显然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向后一挪步。
南宫维道徐徐向前数步,“公孙铁剑”离鞘而出。
猴相老者脸色一变,发话道:“不死书生,想不到你也在此,真是幸会……”
南宫维道用极冷的声音道:“阁下是‘丧心神猿石禹’?”
“你怎知道?”
“在下正要找你!”
“找本座?”
“不错:像你这种叛帮卖主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