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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暗自点头。
梅芳却暗自心惊,她明白碰上了难缠的高手,但她势又不能就此罢手,这里是卓永年藏身的地方,卓永年现在下落不明,多份与这瘦长汉子有关,当下调匀了呼吸,第三度出手,剑势再变,凌厉无前。
瘦长汉子滑似游鱼,在剑浪中展闪腾挪,只穿不攻。
东方白看出这汉子一味闪避,在梅芳绵密的狂攻下竟然游刃有余,判断他等梅芳的内力消耗得差不多之时,便会发出致命的反击。
女人的心胸比较窄,好胜之心尤强,一剑紧似一剑。
夜暗中,视力再强也比不上白天,但瘦长汉子应付裕如,梅芳的剑竟连他的衣边也沾不上,梅芳越打越是心急,如果摆不下对方,后果就相当严重了。
又过了八九招,梅芳的剑势已渐失凌厉。
东方白准备现身出手。
“啊!”地一声惊叫,瘦长汉子打了个滑。
梅芳直剑刺出。
东方白心中一动,梅芳这一剑必定得手,焉知事实大谬不然,瘦长汉子就一跄之势,脚前头后地贴地滑了出去,梅芳一剑刺空,瘦长汉子似乎脚下有轴,木人般笔直立起,正巧在梅芳身后,接着是一声:“别动!”
暗影中隐见刀光一闪。
梅芳果然不动了,因为一柄匕首已抵上她的后心。
东方白失悔迟了半步,梅芳被制,出手就要大费周章了。
现在,他只有继续保持缄默,静以待变一途。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梅芳抗声喝问。
“现在你已经没资格发问,只有回话的份,报上你的来路。”
“休想!”
“朋友,区区的刀子很利的,穿背透心不是难事。”
“我不在乎!”
“如果区区只要你残而不死,你也不在乎么?”
“会有人向你讨债,而且还加利息。”
“啊哈!谁会向区区讨债?”
“就是在下!”东方白接上话头,从暗影中步了出来,直落天井,天井不大,只两步便到了两人身侧不到六尺之处,也就是最佳的出手距离。
梅芳大为振奋,她听出是东方白的声音。
东方白的双眼在夜暗中有如两粒寒星,泛着刺芒。
瘦长汉子似乎极感意外,持匕的手颤了颤,刀尖本来是抵在梅芳后心的,这一颤使相芳感到一阵刺痛,但她巳不在乎,她明白只要东方白出面,死亡的威胁已减少了八成,她侧头望了东方白一眼,没吭声。
“无肠公子东方白?”瘦长汉子惊声开口。
“正是!”东方白应了一声。
“幸会!”
“的确是幸会,朋友怎么称呼?”
“毕老三!”他毫不迟疑地报了名。
这名字不但俗,还有些下三流的成份,自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角色,偏又有这高的身手,这名字是真还是假?
“放开她!”
“他是公子的朋友?”
“不错!”
“那就好办了,冲着你东方公子的情面,区区照办,不过请公子答应一件事。”华老三的两眼也灼灼放光。
“什么事?”
“彼此都不要再动手。”
“可以!”
东方白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梅芳在对方手上,功力再高也无用武之地,何况对方已买了他的面子,所提出的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条件。
“可以,在下应承。”
瘦长汉子收刀后退三步。
梅芳转回身。手中剑又扬起……
“梅老弟,别动手!”东方白声调冷沉,像是发令。
“公子,他……”
“在下答应过不再动手。”
“公子,你没想……”
“梅老弟,把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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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芳无奈,只好垂落长剑。
“毕朋友为何要跟踪我们梅老弟?”
“好奇吧!”
“好奇?毕朋友似乎言不由衷。”
“这是实话。”
“公子,别听他的。”梅芳插了口道:“他定然有什么企图,说不定他就是……”
东方白抬手止住梅芳的话头,转向毕老三道:“毕朋友武功高强,想来必非无名之辈……”
“过奖,不敢当!”
“朋友什么门户?”
“独来独往,无门无户!”
“真的如此?”东方白目芒变成了霜刃。
毕老三微侧头,定睛望着梅芳,突然打了个哈哈道:“原来如此,区区明白了,东方公子,后会有期!”
最后四个字余音未歇,人已没入屋角暗影,快得使人目不暇及。
梅芳弹起身……
东方白大声道:“不必追了!”
梅芳刹住了身形,道:“公子,为什么要阻止我去追?”
“你追不上的,对方的身法相当玄奇,连我也没十分把握能追上对方,同时我已经答应他放人便不再出手。”
“公子,你犯了大错。”
“噢,说说看?”
“卓大侠曾经说过,他选这空房子作为藏身之所,意义非常重大,绝对不能外泄,现在卓大使下落不明,公子竟然放过对方而不追究……”
“你的意思是要我先迫口供,然后灭口?”
“应该是这样!”
“梅芳!”东方白笑了笑道:“你被人用刀子制住,我能不接受对方的条件么?”
梅芳呆了片刻,天暗,不知道她的脸红是不红。
“公子,这我知道,不过……”
“梅芳,算了,我会再碰上他的,他说过后会有期,倒是他那句‘原来如此,区区明白了!’不知是什么意思,你能想用到么?”
“我也完全不明白。”梅芳摇头。
东方白偏头想了想,道:“对了,梅姑娘……”
“公子,请现在就改变称呼。”
“好,梅老弟,我有个重要约会时辰将到不能久留,要先进一步,你暂时留在这里,也许能碰上人回来。”
“可以,但我能留的时间也不多。”
“没关系,能留多久留多久,千万要小心,假使那叫华老三的汉子是敌对方面的人,说不定会卷土重来。”
“这我理会。”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地牢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卓永年判断得到即将发生的事,他早已默计了方位角度,腾起身,手脚张开,在顶棚与墙壁的直角间绷住。生彷一只大蜘蛛,这比之壁虎功更进了一层。
没多久,他听到身下响起了格格产,自忖所料不差。
几乎是没有隙缝的牢壁开了一道暗门,正好两方砌石大小,外面甬道的灯光立即透入,两名壮汉进入牢房。
“老小子把灯火弄灭了!”其中一个开了口。
“到桌边抬人就是!”另一个接腔。
“噫!怎么……桌边好像没人?”
“准是躺倒了。”
而道透进来的灯光只及暗门内数尺范围,两名壮汉正好就在光晕之内,从暗外看亮处最清楚不过,卓永年正绷在斜上方,他当然不会放过稍纵即逝的机会,双手一松,像一只夜宵蝙蝠俯冲而下,左右手各并食中二指同时点出迅疾得无法形容。
两壮汉发觉风声有异已来不及应变,双双栽倒。
卓永年丝毫不敢迟疑,掠出地牢,穿过一段平行甬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沿石级而上,到了转折之处,不由暗叫一年“苦也!”
石级尽头灯火通明,还有人语之声,分明是在等待两壮汉抓他出去审问的,现在变成了不上不下之局,他不能冲出去,更不能重返地牢,上面的等久了必然会再派人入牢,在狭窄的两道石级间根本无所遁形。
在时机紧迫,又计无所出的情况下,只有冒险一途。
上面传来清晰的话声——
“怎么搞的,老半天还不见提人上来?”
“莫非出了什么差错?”
“不可能,老狐狸分明已伏倒桌上。”
“别忘了对方是抓精!”
“你两个下去看看!”这是对话之外的第三个声音。
卓永年从声音判断,上面一共是三个人,如果两个再进地牢,上面就只剩一个,灵机一动,他踅回牢里。
又是两名汉子下牢,手里撑着原本吊上甬道间的壁灯,到了暗门外,一个大声道:“你两个到底捣什么用?”
说着,一先一后进人暗门,掌灯的走在前头。
“呀!”两人齐齐惊叫出声,他俩发现了躺倒的同伴,也就在两人发出惊叫的同时,各挨了一指,双双仆倒,灯也随之熄灭,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上面应该只剩一个人,卓永年想到了脱身之计。
他摸索到桌边抓起酒壶和一个菜碗,然后重新出牢登上石级,到了最后几级,他故意放重脚步弄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