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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雅整洁的卧室,没带一般闺房的脂粉气息。
公主小玲坐在梳妆台前,手托香腮,面对菱花镜,眉微蹙,口紧闭,似有无限心事。镜中的她清减了,她到底为谁消瘦?一向开朗而稍嫌任性的她,现在是一副楚楚可怜的女儿本态,原来的飒爽英姿似乎已从她身上消失。
“唉!”一声她自己才能听到的轻叹。
一个面带慈样的贵妇出现在她身后,她应该在镜中发现,然而她一动不动,他只是茫然望着镜中的自己。
来的是坤宁夫人。
“孩子,你为什么想不开?”微带责备的意味,但又有着爱怜与劝慰的成份,天下慈母心,没有任何例外。
小玲没开口,脸上浮起一抹凄苦。
“孩子!”一只手抚上了小玲的肩头道:“你一向提得起,放得下,你不能软弱,否则如何挑这重担?江潮儿女,只要光明磊落,何必斤斤于世俗的小节,况且……”
“娘您不知道!”小玲终于开了口。
“娘就是不明白。那你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还有什么好说的?”她咬咬下唇,似乎强忍什么。
“瞧,你这孩子,女儿的心事不对娘说要对谁诉?才三天,你瘦成这样子,娘看着不心疼么?小玲!”坤宁夫人轻轻一咬牙,略显严肃地道:“只要你说出来,不管什么娘都会答应你,一定替你作主。”
“娘!”小玲侧过身来道:“为什么要发生这种事?”
“唉!孩子,身在江湖,什么事不会发生?娘说过多少遍了,人家这样做可是为了救你,想想看,如果不凑巧碰上他,那恶徒要是……结果会如何?”
小玲抬起半提的手,伸开,掌心里是半面玉玦,从断口看是故意掰开的。
坤宁夫人脸色变了变,沉下,凝视着那半面玉玦。
“你爹当年做这件事时大荒唐,害苦了你……”
“不怪爹,这是命。”
小玲五指回握,手放下。
“我明白了!”
“娘明白什么?”
“你喜欢东方白!”
“娘!”小玲娇射震了震,想说什么又忍住的样子。
“其实‘无肠公子’东方白才貌武功足可配用上你,当初为了种种误会,我们敌对过,现在乌云已经消散……”
“娘,我根本没这么想,也不能想,只是……”
“只是什么?”坤宁夫人紧迫着问。
“我……”小玲垂下头道:“被他抱过,被他……”
“嗨!傻孩子,娘说过那是出于不得已的情况,与你的清白无亏,不要那么死心眼,这样好了,一年为限,如果玉玦之约没影子,就算是完成了你父亲的遗命,娘作主废掉这荒杳无期的约定,使你能够……”
“不!女儿绝不会改变主意。”小玲意志坚决。
“孩子,都多少年了,你不能一辈子……”
“女儿说过那是命。”
“那……”坤宁夫人沉默了半晌,幽幽地道:“你就打点起精神,抛开这件事,我们要着手行动办正事了。”
突地,小玲手扶额头,“嗯!”了一声,朝梳妆台歪去,坤宁夫人脸色一变,急忙伸手抱住,口里道:“孩子,你怎么了?”
小玲呻吟着道:“娘,我……好难过!”
坤宁大人把小玲抱到床上,让她平躺着。
小玲粉腮泛白,连连呻吟,像是很痛苦的样子。
“松筠!”坤宁夫人高叫一声。
“夫人!”绿衣少女松筠出现门边。
“快去请二护法来!”
“是!”
松筠急急转身而去。
“孩子,别怕,不要紧!”坤宁夫人坐在床沿道:“那里不舒服?”
“全身都……”
坤宁夫人为她按摩推拿。
不久,二护法“无尘师太”匆匆来到。
“公主怎么了?”
“她忽然觉得不舒服!”
无尘师太步近床边,伸手诊视了片刻,眉头一皱道:“夫人,公主体内余毒未尽,贫尼对毒道不精,这……”
坤宁夫人皱眉想了想道:“立刻设法找到卓永年。”
无尘师太急急离房。
山洞里。
东方白在跌坐行功,小玲的一掌使他昏迷了三天,照理那一掌是伤不了他的,问题在于他在替小玲迫毒之后,内元损耗甚巨,他正在行复元之功,这是行功者最脆弱的时候,一击而使他经血走岔,如非根基深厚,早已送了命。
卓永年离开了半个时辰,他已自通了三处主脉,内元再生,疗起伤来事半功倍,进步相当神速,眼看不出两个时辰便可经脉归位,穴道畅通。
距洞口不远的树丛里,两对灼灼的目芒紧注着山洞。
“还要等下去?”
“狐精相当诡,说不定他安排了什么陷阱。”
“他已经离开了半个多时辰?”
“说不定他就在附近窝着跟我比耐力。”
“我看不会。”
“何以见得?”
“他不可能知道我们发现了狐踪,而且他离开的时候刻意掩饰洞口,是怕人发现狐穴的样子,趁他没回来我们赶快进狐穴去搜搜。”
“好吧,我去搜,你在这里掩护,切记不能疏忽。”
“去吧!”
一条人影从树丛中拣起,快逾鬼魅飚风地扑向洞口,略作踌躇,用手拨开部份遮掩洞口的藤蔓,向里张望。
藤蔓被拨开,外面的光线立即透入,东方白正好运功十周天醒转,一见洞口透亮却不见人,马上提高了警觉,故意装作行功未醒的样子,眯眼专注,发现了一双眼睛,精灵清亮的眼睛,显示长这双眼睛的人功力十分精湛。
他在等待对方的进一步行动,运动被迫中止。
不久,眼睛移去了。
人影掠回到树丛。
“你怎么回头了?”
“想不到的事。”
“怎么样?”
“无肠公子东方白在洞里。”
“噢!还真的想不到,先把这小子做掉……”
“老弟,要做东方白怕没那么简单,他藏在洞里必定有文章,我们试着把他诱出洞来再见机而行,怎样?”
“敢情好,怎么个诱法?”
“你就在这里别动。看我表演!”人影穿树丛而去,变换了一个位置。
“啊!”一声女人的尖叫自人影藏身的位置传出,尖厉而高亢,像是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受了极度的惊吓而发,撕破了山间寂静的空气,听来相当刺耳。
洞里的东方白心头大震。这区域是坤宁宫控制的范围,这一声女人的尖叫,莫非又是坤宁宫的弟子遭了意外?
“哈哈哈哈……”沙哑而狂暴的男人笑声自同一位置传出,同样地入耳惊心。
东方白心念疾转,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东方白呼地站起身来,他不能充耳不闻,袖手不管,脚步一指,忽地想到自己还有数处经穴未通,功力只及平时的一半,能管得了么?
喊叫救命之后再无声息。
东方白想到一个女人被色狼凌辱的情景,不由血脉贲张起来,武道、天道、人道,身为武士岂能失去原则。
于是,他毅然决然地举步出洞。
东方白到了洞口,曲身停住。
从遮掩洞口的藤蔓被拨开处外望,视线所及一片岑寂,当然,他只能看到视线无阻的空间,视力是无法穿透树林木的。
突地,他想到刚才在洞外偷窥的那双眼睛,一双不寻常的利眼,对方是何许人物?
精灵清亮的眼睛似曾相识,那不正是嵌在死人脸上的那双么?
黑蝙蝠!他差点叫出声来,是他,准没错。
夺宝衣,骗大还丹,企图玷辱公主小玲。
黑蝙蝠是只色狼,刚才喊救命的女人莫非已在狼吻之下?
可是同时听到的男人笑声却又不像是他的声调……
“啊!”女人的叫声,很短促,只有半声,似乎是叫声发出一半便被突然掩口或是点了穴道什么的。
声音来自右侧的树丛。
不管如何,他不能再犹豫了。
于是,他戒备着拨开藤蔓,现身出去,四下一瞄之后,扑向右侧的树丛。
树丛是由高不及丈的小树汇聚而成,丛丛相接,范围倒是不小。
东方白扑进刚才判定声音来源的那一丛。
扫瞄之下,不见人影。
“黑蝙蝠!”东方白冒叫了一声。
“区区在此!”
冷极的声音发自身后,东方白陡吃一惊,闪电般移位回身,于中连鞘剑同时划了一个圆,这是防猝然的袭击。
眼前没人,东方白领教过对方的身法,不以为奇。
“东方白,刚才你在胡叫什么?”声音转移到侧后。
东方白竭力冷静,他已面对非常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