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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今夜绝无悻理。
东方白暗道一声:“完了!”但求生是人的本能,除非绝对的绝望,不会轻易接受死亡,东方白势尽不坠,奋力回旋,足踏桥栏,身地再次升空,火箭扬高,罩身而到,避无可避,小腿一阵剧痛,真气立泄,由于回旋的角度变异,人已脱离桥面到了河流上空,垂直朝水面坠去,箭是穿皮肉而过,但衣裤已经着火,他连转念的余地都没有。
瞬间,也可以说是几分之一瞬,他看到一条扁舟顺流疾驶而下,正在脚边,意念才动,人已重重摔落在小舟上,小舟一个强烈的晃荡,穿过桥孔,疾飘如故。
“呀!”
“停船!”
“快拢岸!”
桥边爆出一片嘈杂呼喊。
由于小舟刚才的猛力晃荡,水花泼进舟中,正巧湿灭了东方白着火的衣裤,但皮肉的灼痛却是有增无减。
大石桥被抛远,人声也逐渐消失。
东方白回过了神,舟子仍奋力操舟,他想,这绝对不是巧合,在那种情况之下,普通打渔的舟子是不敢胡闯的,同时也不会分毫不差地正好接住人。
箭创加上火伤,剧痛难当,但他咬牙忍住不哼出声。
小舟穿过一个小汊,停住。
舟子放下木桨,回过身,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没有半点江湖气,是个道地的渔郎,实胚胚相当精壮。
东方白坐起身来。
“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小的蒋大牛,在河上讨生活的。”
“啊!是蒋大哥……”
“不敢当大哥这称呼,就叫我大牛好了。”顿了顿又道:“公子的伤很……”
“不要紧,皮肉之伤,算不了什么。”
“可惜小的不会医伤,请大大得到集上,这……”
“我身边带得有药!”
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倒出两粒龙眼核大小的丸子,一粒吞下去,另一粒嚼碎了涂在伤口上,这时才看出腿肚上被箭簇划开了两寸长一道口,被火烧得皮焦肉翻,像小孩的黑嘴。他暗自称庆,如果箭簇直贯腿肚,情况将更惨。
药涂上去,一阵清凉,疼痛减轻了大半。
“大牛哥,你不是碰巧从桥下过吧?”
“不,是有人赏了小的一个金锭子,要小的这样做的。”咧嘴笑笑又道:“一锭金子足够小的改行做个小买卖了,这河上生涯太苦,吃不饱,穿不暖……”
“是什么样的人要你这样做的?”
“小的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东方白大为困惑。
“是的,小的在大石桥上流头趁月色打渔,有人在岸边扔了锭金子上船,吩咐小的快驶到桥下准备接人,刚到便看到火球乱飞,公子人在空中,还不及出声招呼公子已向下坠,这么巧正落在船上。”
东方白迷惘了,他忽然想起在鬼树林小屋里暗助自已脱困的神秘人,这很可能又是他的杰作,可是他为什么这么神秘,又为什么要这样做?想不透的问题,他只好暂时放弃不去想,从身边取出锭金子道:“大牛哥,多谢你搭救,这是点小意思,略表心意,你收下,改行做营生也多点本钱。”
说着抛了过去。
“这……”大牛接在手中,张大嘴说不出话,眼鼓鼓地望着东方白。
“大牛哥,后会有期!”站起身来,跃上了岸,这一用力,痛得他一毗牙。
月已沉落,大地一片黝暗。
鸡鸣早看天的旅客已经起身检点行装。
报晓鸡已啼过两遍。
东方白挣扎着回到店里,一进房门便往床上倒,说起来这点皮肉之伤对他并不算什么,主要的是伤口被火灼过,伤上加伤,再则两日夜没休息过,体力上当然更感不支,现在伤是其次,他急需要的是睡眠。
“大哥!”门外传来祝彩虹的声音。
“彩虹!”东方白精神大振:“进来吧!”
祝彩虹睡眼惺松,像是刚醒来的样子,边走边道:“你一夜没回来,真把人急死了,到底……呀!”
她发现了东方白烧残的衣摆和裤脚,还有那可怕的伤口,惊叫一声,粉靥变成了煞白,傻在床前。
东方白坐起身来。
“大哥,你……你受了伤?”
“不要紧,一点点皮肉之伤。”东方白笑了笑,心头升起了一丝暖意,被人关切,尤其是美人,那感受的确是不同的。
“大哥,别故意说得轻松!”
朝前挪了一步,低头审视了片刻,以颤抖的声音道:“这……这像是箭伤加上火伤。”
“你怎么知道?”东方白心中一动。
“小妹我学过疗伤之术!”
“哦!”
“大哥,你躺下,小妹替你看看!”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卷起袖,露出白嫩得令人目眩的玉臂,先用柔若无骨的春葱玉指疾点了东方白腿部的数处穴道,然后撕掉零挂的裤管,再轻抚伤处,此刻,齐膝以下被火灼伤的地方已起了潦浆水泡。她柔声道:“大哥,痛么?”
“不痛!”在感觉上他真的不痛了,不但不痛,而且纤指触处有一种异感散向全身,他闭上了眼,尽情地享受这份身心俱泰的异感。
“你已经敷了药,看来是极好的刀创药,伤口不成问题,但对火伤没有疗效,我到房里去拿药来!”说着,立刻转身出房。
东方白几乎脱口告诉她不要离开,只是去取药,而地竟然生出了失落的感觉。
工夫不大,祝彩虹去而复返,带了剪刀、细布,还有药瓶,先把药溶在半杯茶水里,然后以最轻柔的手法用手指醮着在火伤部位涂抹。
清凉,沁人心脾的清凉,涂完,再用细布包扎住伤口,手法纯熟而利落,看来她不止学过,而且是此中高手。
“大哥,好啦,大概七天便可复原。”
“彩虹,谢谢你!”东方白睁开了眼。
“大哥,你这一说便见外了。”
“对了,彩虹,我回来时没看到你,好像也没上过床,你到哪里去了?”他定定地望着她,等待解开心头的这个谜团。
“我……”她低眉娇羞地笑了笑:“我不放心,一直在等你,在桌边打了个盹,半夜我还叫小二来你房间添油。”
“对,我回来时灯碗还是满的。”
“后来,我忍不住到门口去张望,却听到巷子里传来痛苦的呻吟声,一时好奇去瞧瞧,原来是一个妇人难产……”
说到这里住了口。
“啊!我明白了,你去充当了一次稳婆,对不对?”
“嗯!”她点点头。
东方白望着地,想到了“白马公子”莫文俊,他的话又响在耳边:“她是本公子的人……为了一点小小的龃龉而负气出走……千里追踪……”
她真是他的人么?
现在莫文俊已经陈尸大石桥……
“大哥,为什么……这样望着我?”
“我想问你句话!”东方白的心在跳荡。
“问吧!”
“你认识‘白马公子’莫文俊?”
他的声音竟然有些发抖,他怕听到他怕而又极想知道的答案。
祝彩虹正视着东方白,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仅是眉头微微一皱,淡淡地道:
“大哥怎么会忽然提起此人?”
她的反应大出东方白意料之外。
“你认识他?”东方白追问了一句。
“谈不上认识,知道有这么个人。”
“没有特别的关系?”
“特别的关系?”祝彩虹摇摇头道:“白马公子莫文俊在襄阳一带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他曾经纠缠过我,但我没理他,奇怪,大哥怎会提起他来?”
东方白大为困惑,莫文俊说得凿凿可凭,为了她不惜跟自己决斗,而她却淡若无事,到底是谁在说假话?想了想,把事情的先后经过说了出来,边说边注意她的反应,在说到莫文俊被杀陈尸大石桥时,她只表现了一般的惊震,并没有特别而强烈的反应,照理,如果双方的关系如莫文俊所说,她不可能这样沉得住气,这到底怎么回事?
“大哥,这……实在太可怕了,在听竹居外边的竹林里我看过石总香主的尸体,这凶手……定然是个疯子。”
“不是疯子也跟疯子差不多。”
“大哥,天都亮了,你歇着吧!”
东方白依言躺下。
祝彩虹为他盖好被子,然后熄了灯火,又情深款款地叮嘱道:“大哥,放下一切心事好好休息,这对你的伤有好处,我不吵你了!”牵上门自回房间。
原本疲累不堪的他,现在却了无睡意,心事纷至沓来,他无法不想——
祝彩虹的来路仍是个谜,但无可否认她是个美丽而善良的女子,两人如此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