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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拍大腿,皇甫秀彦道:
“绝,真是绝,总提调,难为你是怎么想出这个追踪妙招的?简直匪夷所思!”
庄翼道:
“这不是我的创作,皇甫兄,这乃是我们祖师爷留传下来,嘉惠本会弟子的德泽,我有幸蒙受,却不敢掠美。”
怔了怔,皇甫秀彦疑惑的道:
“听你的口气,总提调,你也有家门、在帮口?”
庄翼笑而不答,皇甫秀彦接着道:
“我想起来了,前几天晚上那几个面人,闻说身手凌厉、功夫了得,从他们的打扮及行动上看,都不像是公门中人,总提调,可能就是你背后那个组合里调派出来的高手吧?”
庄翼坦然道:
“不错,他们五个,的确极为优秀。”
皇甫秀彦摇头嗟叹:
“是我们低估了你,又昧于敌情,第一波行动才闹了个灰头土脸,全军覆没,古前辈当时还以为胜券在握,吃定了呢!”
庄翼苦笑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风水轮转,比人们想像中更快,第一遭我拔了头筹,眼前不就裁了头?无论是谁,都没有『吃定』这码子事!”
皇甫秀彦微带窘迫的道:
“老实说,总提调,我们虽然赢了这一局,可不怎么光彩,使的手段未免迹近卑陋,但这是古箭辈的设计,我实在不好反对……”
庄翼谅解的道:
“我也猜到是古瑞奇出的点子,难为他还亲自易装上阵哩!”
皇甫秀彦搓着手道:
“提到他,我可得快点去办事了,万一他老人家提早回来,场面就不好处理啦。”
庄翼忙道:
“皇甫兄,粉末子散出去之后,大概很快即有反应,为免误会,你最好能先做回避!”
皇甫秀彦问道:
“会来得这么快法?总提调,那『小鹞鹰』,该不可能一天到晚都放在天上飞吧?”
庄翼解释着道:
“是这样的,一旦在我身上发生警兆,也就是出现不明的危险状况之后,我身边的暗桩会立时传报我的组合,组合里就会轮留不停的放出『小鹞鹰』升空寻觅,一只鹞鹰可以在空中盘旋两三个时辰之久,几只鹞鹰轮番放飞,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几手就甚少间隙了,所以『七里传音』散洒世去,很快就会奏功……”
皇甫秀彦道:
“你确定他们已在找你?”
点点头,庄翼道:
“这是无庸置异的,皇甫兄,只要六个时辰之内不能确知我的行踪,警兆即行发出——我来到这里,大概不止六个时辰了吧?”
皇甫秀彦道:
“我们是昨天傍黑遭遇上的,现下已到今日午时,早超过六个时辰了。”
庄翼笑道:
“是以我肯定他们已经展开行动,皇甫兄,你也得预做因应才好。”
皇甫秀彦震奈的道。
“问题是,我不能回避……”
庄翼不解的道:
“为什么不能回避?”
皇甫秀彦道:
“这么一来,岂不是做得太明显了?我们古前辈必起疑窦,反而弄巧成拙,脱不了干系!”
沉吟着,庄翼道:
“倒也有理,事情要办得似模似样才好,不能把你牵连进来,落个徇私纵敌的罪名,不过,待假戏真做,又怕发生意外,皇甫兄,我们之间的默契我们知道,但来驰援的人却不知道,双方一朝动上手,是个什么结果,就难说了,假如有个万一,叫我两边都不好交待!”
皇甫秀彦笑道:
“你宽念,总提调,我的本事虽不算高明,可是连打带走的穷门还懂,到时候,我会表演逼真,进退有致且皆大欢喜,包不叫你为难……”
庄翼道:
“这要分寸拿捏得极准才行,皇甫兄,你有把握?”
皇甫秀彦信心十足的道:
“等着瞧吧,总提调。”
望着皇甫秀彦开门出去,又将门在外落锁,庄翼的一颗心却总定不下来,世间事,变数太多,在没到尘埃落地之前,是谁也说不准的。
* * *
入夜之后,气温然下降许多,别看白天出过太阳,一到晚间,那股子冷冽更甚,不曾飘雪,却更觉寒意逼人,吸一口气,都像拿把冰碴子掖进喉里。
石屋内没有火盆,当然就无法取暖,庄翼躺在床上,不错是盖着棉被,但棉被在此时所能发挥的御寒效益竟然奇差,人盖着被,仍觉冻得慌,丝丝寒意,透过棉絮的间隙钻入,人冷得肌肤上直起鸡皮疙瘩,这还是在屋子里呐,呼吸之余,口鼻前已是白雾成团。
庄翼奇怪自己怎么一下子变得如此怕冷起来?这表示体力衰退了?
他随即又自我解嘲似的笑笑,身后两处创伤,迷药的药性刚过,加上昨午至今晚粒米未进,体力怎会不衰退?
皇甫秀彦大概全心用在安排如何施计纵人方面,连送水送饭这点最起码的招待都忘啦!
正想着,他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轻微的拨动铁锁声,那不像是钥匙插入锁孔时的清脆声响,倒像是什么人在小心翼翼的试探铁锁的结构性能。
“卡喳”一声脆响又起,跟着门被推开,一个全身黑衣的面人倏闪而入,人一进来,立即背贴墙上,目光炯然四搜,很快便落定在竹床上:
“是六爷么?”
棉被掩盖的庄翼伸出头来,压着嗓门问:
“樊庆堂?”
黑衣人一个箭步抢到床前,单膝点地,这个时候犹不忘施礼请安:
“六爷受苦了,弟子等接应来迟,尚乞六爷恕罪!”
庄翼忙道:
“无须多礼,庆堂,且先把我腰上的铁环打开再说!”
那樊庆堂先将手上的一对铁拐斜插后腰,迅速掀开棉被.十指略一伸展,就着铁环四沿仔细摸索,不片刻,他已摸到环扣上的锁眼,又从靴筒中抽出一截带勾钢丝,插进锁眼开始拨弄起来。
庄翼一边等开锁,边闲闲的道:
“这次来了几个人?”
樊庆堂动作不停,口中应道:
“回六爷,还是我们五个。”
庄翼笑道:
“为了我,你们五个『大锤手』怕连腿都要跑断!”
钢丝在锁眼中来回试探挑动,樊庆堂轻声道:
“这原是我们份内的事,平日里,想为六爷分忧分劳,还找不着机会呢……“
正说到这里,屋外忽然亮起一盏风灯,从第一盏灯亮起,接着一盏又一盏次第点燃,彷佛云开月出,繁星乍现,顿时四周一片通明,织毫俱见。
门口人影急幌,四名鞭黑衣人立即布成阵式,把守在前,行动俐落快速,从容不迫,显然都是些久历战阵的行家!
樊庆堂没有回头张望,又是加快动作,声音低促的道:
“六爷,他们已发现我们的行踪了!”
庄翼不慌不忙的道:
“没关系,这仅是一场戏,咱们把角色扮演得逼真点就行了。”
首次抬起头来望了望庄翼,樊庆堂面罩后的眼瞳充满迷惑:
“这仅是一场戏?六爷,我不憧……”
庄翼笑笑,道:
“对方人马里有我们的朋友,他表面上总得做作一番!”
说到这里,庄翼蓦地住口,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皇甫秀彦不是告诉过他,这里只有三个人在么?而且其中两个犹“养伤在榻”,但照目前的情势看,外面一片灯火通明,又岂是皇甫秀彦自能以造成的局面?
在那熠熠灯火的映照下,对方却毫无动静,没有叱喝、没有鼓噪,只与把守门口的四名黑衣人默然对峙,而越是如此,情况便越为险恶!
寂静中,铁环屋的暗锁“铮”的一声被打开,樊庆堂拉脱环扣,挟着庄翼起身,从屋入透入的光线,反眩着庄翼的脸色极其难看,樊庆堂不由关切的问:
“有什么事不对?六爷。”
用力幌幌头,庄翼闷着声道:
“到目的为止,我还不能确定是否出了差错,但是,却有不对的地方……”
樊庆堂十分冷静的道:
“只须印证一下便知端倪。”
庄翼但觉身子虚脱,两腿发软,他站在地下作了一次短促的运气调息,然后,推开樊庆堂搀扶的双手,大步行向门户。
发出青白色光华的风灯排成一个半圆的阵形,大约三十余名全身劲装的大哔围立周遭,庄翼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的皇甫秀彦,以及皇甫秀彦身边的古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