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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孤虹本是水龙,若是寻常的酒,恐怕一江一河也难以让他显出醉态,但这小小的三杯“醒春”居然能让他的脸也红了……
炽翼不动声色地环视一眼四周,见到席间多数人都是等著看戏的样子,知道今天是逃不掉了,对著桌上的酒杯,他的心里叹了口气。
喝酒……回到栖梧城,倒要查查是谁说漏了嘴!
“怎麽?赤皇还是就此认输了?那就不用喝了吧!”孤虹笑著站了起来:“省得一会倒在我这里,你赤皇的一世英名要是毁在我的手上,我怎麽承受得起呢?”
“苍王大人真是客气了。”炽翼拿起了酒杯,看著里面浅浅的碧色酒液:“你用这麽好的酒来招待我,我又怎麽能够辜负你的美意呢?”
清冽芳香的酒沿著喉咙滑进了胃里,然後一股烧灼的感觉沿著胸口蔓延开来。
一杯酒下肚,赤皇的脸就已经绯红一片,等喝完了三杯,他的眼角都已经红了。
放下了酒杯,炽翼扶著椅背站了起来。
除了面色比孤虹红上几分,他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孤虹面色沈了一沈。
“实在是抱歉,恐怕要叫你失望了。”炽翼晃了一晃,连忙抓住了身边的扶手。
“没想到赤皇大人酒量这麽好。”孤虹笑得有些勉强:“说赤皇大人滴酒不沾看来完全是谬传了!”
“滴酒不沾的都不会喝酒?”炽翼拉松自己的领口:“这样想也太过武断了吧!”
“是!”孤虹冷冷一笑:“不过炽翼大人你可要记得,走出这个门口才算!”
炽翼看著经由台阶通往殿外的路程,深吸了口气。
刚放开手,他就有些晕眩地往一旁踉跄了几步,直到抓住了东西才止住了没有跌倒。
“赤皇大人,你没事吧!”
他看著手里抓住的白色衣袖,慢慢抬头,看到了孤虹得意的笑容。
“多谢苍王关心。”炽翼定了定神,站直了身子,却刻意地靠在了孤虹的肩上。“看来苍王你是舍不得让我跌倒啊!”
“你!”孤虹一怒,但想到他是故意,转眼却又笑了:“是啊!赤皇大人你可要当心呢!”
顺著欠身的动作,孤虹退开了几步。
炽翼眨了一下眼睛,视线里的一切显得模糊扭曲。
他一步一步地挪下台阶,到了最後一级时一个趔趄,引得跟在他身後的女官们惊呼了一声,却碍於孤虹没有人敢伸手扶他。
他往一旁歪倒,缠进了缚在庭柱上的金色纱帐之中。
一阵轻响,赤皇头上的发冠被轻薄缠人的纱帐扯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一直滚到了大殿的中央。
隔了好一会,在众人的注目之中,赤皇终於勉强地从纱帐中挣脱了出来。
他停了下来,站直有些无力的身躯,撩起散落的头发,大片火红的赤皇印记从拉松的领口露了出来,似乎比平时更加红的色泽在他异常白皙的皮肤上回绕纠缠,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丽之美。
这一回,别说是女官们,席上的皇亲重臣们也不约而同地脸上发起热来。
这赤皇……实在是太过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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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种骤然多了几分浮躁的氛围之中,赤皇一步一步地走过殿心,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大殿的门旁。
终於踏出殿门,他挥开了冲过来扶他的火族侍官,转过身看向殿内。
“多谢苍王的款待了!”虽然眼前只有一片混乱的色彩,但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出此刻孤虹脸上的表情会有多难看。
在张狂的笑声之中,炽翼转身离去。
“该死!”孤虹长袖一挥,把案上的东西扫落了一地。
席间众人看他脸色发青,不约而同地把头低了下去。
苍王大人和赤皇之间的仇怨……看来是倾尽七海之水……也冲洗不去了!
“大人!赤皇大人!”
这时,苍王宫外,火族的侍官们追在越走越快的赤皇身後,惊讶地面面相觑。
大人方才还步履不稳,怎麽突然之间走得这麽快了?
走了好一会,终於走出了苍王宫殿范围之外,在前面的赤皇又突然停了下来。
“大人!”侍官们也跟著在他身後停了下来:“请让我们扶您回房稍作休憩吧!”
“不必了!”赤皇的声音有些沙哑:“你们先回去吧!不论是什麽人问起,就说我睡下了,不许打扰!若是有人胆敢硬闯……杀无赦!”
“是!臣等明白!”侍官们心一惊,连忙伏低身子,恭敬地回答。
等到他们抬起头来,只看见赤皇飞天而去的背影。
“大人他……怎麽了?”其中之一问道:“你们可有谁知道大人因为什麽从不喝酒吗?”
其他人纷纷摇头。
只知道赤皇大人的确是滴酒不沾……可到底是为了什麽缘故……
炽翼在空中急速飞行,顾不得自己一身狼狈的样子,只想找一个无人的所在。
脑海里一个晕眩,让他差点从空中跌落下去。
他知道已经压制不住,心里大为焦急。
眼角突然闪过一抹光亮,他掉头看去,看到了在树荫遮蔽之中的那个湖泊。
看位置,那是花园深处的一个角落,恐怕平时也少有人经过,这深夜之中一定没有人会在附近,只要熬过了这一夜……
炽翼打定了主意,连忙转身朝那里飞去。
不怎麽平稳地飞到那处湖泊上方,他再也坚持不住,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去。
太渊心里很乱。
他也弄不清楚这骚乱的根源到底是出自哪里。
自己是一个时刻注重内心平和的人,从有自我意识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这样。
做不到大皇兄奇练的锋芒暗藏,更不及六皇兄孤虹的惊才绝,他总是试图让别人忘记自己。
不是因为纯血者才能继位的问题,他觉得有关於这一点,也许根本就不是太大的问题,至少,绝不是其他人所以为的那麽重要。
所以他也不会因为避讳的问题而和其他的皇兄一样,不是远守在一方地隅,就是用歌舞酒乐磨尽志气。
他安於现状,修身养性,是因为他希望这样。
或者……永远这麽平和地过下去……
但现在,他的心里有些混乱,毫无理由的混乱。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
最近……很近……就是在……
“砰!”的一声巨响,猛地吓了太渊一跳。
他直起靠在树枝上的身子,朝响声发出的方向看去。
透过浓密的枝桠树叶,他只瞧见湖心里泛著一阵一阵的涟漪,就像有什麽很大的东西落进了那里面。
可这里是千水之城,会是什麽东西大半夜的落进了湖心?
太渊脚尖一点,飞到了湖心上方。
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在天上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麽缘故,太渊慢慢地踏足水面,想要仔细地看一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从水里面伸了出来,一下子缠上了太渊的脚踝。
太渊大吃一惊,就要往上飞起。
却没有想到那只手力气极大,加上他心里慌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飞起不说,甚至连他自己也被拖进了水里。
等身体浸到水里之後,太渊反倒冷静了下来,他睁开眼睛,想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东西把自己拖下了水。
满目一片红。
就在他为这颜色吃惊的时候,那双把他拖下来的手沿著他的轮廓上移,一下子环住了他的颈项。
一股重量往他身上靠了过来,而他的眼睛里终於在那一片红色之外,看到了其他的色彩。
丝丝缕缕的黑色就像要把他吞噬一样,往他的脸上绕了过来。
温润的触感一下子贴上了他的嘴唇,炽热的气息沿著嘴唇相贴的地方传递过来。
他瞪大了眼睛,只看见眼前一双朦朦胧胧的眼睛。
就算没有丝毫光芒折射,这双眼睛在暗沈的水面下也是如火一样燃烧……
他不敢再有迟疑,急忙朝水面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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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水声泛起,太渊终於从水底浮上了水面。
他游到湖岸边,直到背靠在青石的台阶,才发现自己胸口的被火烧著似的难过。
他连忙深吸了几口气,缓解了胸口烧灼的痛感。
等缓过神,他才想起刚刚在水下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