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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你想都别想!”君离尘站了起来,目光锐利起来:“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被带到了这里还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差一点……”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下去,却被自己的想象,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一没有看见那块玉佩,岂不是……
“不行!我不会允许的!”他看着君怀忧,肯定地说:“你必须留在这里,哪儿也不许去!”
“你不能这么做,这对我来说太残忍了!”
“难道,你那么做对我就不残忍了吗?难道你心里只有他们,就一点也没有我吗?”他一把抓住君怀忧的双肩,强迫他站起来面对自己:“你有没有替我想过,有没有想过我会怎么样呢?”
“离尘。”君怀忧黯然地说道:“我们……是亲兄弟啊!你只是一时……”
“不,我不想谈这个。”君离尘打断了他:“我只想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冒失去你的危险,绝对不会!”
察觉到君怀忧流露出一丝痛楚的表情,身子也向左倾斜着,他立刻追问:“你怎么了?”
“大家都在城里,清遥、莫舞、怜秋、明珠……你让我怎么安心留下呢?”
“你的脚怎么了?”君离尘一看见他脚踝边的血迹,哪里还听得见其它的说话:“怎么受伤的?被谁弄伤的?”
“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而已。”君怀忧忧虑地说:“你就别……”
“痛不痛?”没等到他来得及阻拦,君离尘已经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察看伤口。
“唉──!”君怀忧叹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意这些小事。”
“伤口很深,一定很痛的。”君离尘皱起了眉,抬起头,看着君怀忧,有些急切地说:“让大夫看一看,好吗?”
有再多的话,看到他这么焦急的神情,君怀忧怎么还能说得出口?
他低头看着君离尘,茫茫然地看出了神。
为什么?
为什么上天,总是和人们开着这种可悲的玩笑?
为什么命运,注定了会让两颗遥不可及的心汇聚在一方?
却偏偏,隔着天与地一样遥远的距离。
主将营帐里,依然聚集了众多的将领,但却少了前几天那种激烈的争辩声。
原因只是,在主帅的榻上,坐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人只是坐着,就像是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
这的确是一个长得十分清雅俊美的男人,并不是说带着脂粉味的美丽,相反,是那种不失英气,光华四溢的俊美。看着你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轻侉浮躁,只有沉静柔和。
只要一眼,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品性高贵的人物。
据说,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说他是大人的长兄。
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可能是世界上最不相似的一对兄弟。
但最为古怪的,还是大人的态度。
他的目光,没有一刻离开过他的这位兄长。一反平日里漫不经心却又运筹帷幄的态度,就像是生怕一眨眼人就会平空消失了一样。
对方皱眉,他也跟着皱眉。对方叹气,他的眉头更加皱紧。只要目光一看过来,立刻会问长问短。
那种殷勤的模样,简直能让你背脊发寒。
对于平日里见惯了他雷霆手段的人来说,这不蒂是做梦也想象不出的事情。
就连腿伤换药这种小事,大人也绝不假他人之手。
这不,那里刚刚站起来,大人就离开了座位,冲到他的面前去了。
“要去哪儿?”君离尘看着他,问道。
“你忙你的吧!”看见满帐的人都盯着自己在看,君怀忧不自在地说道:“我想到外面走走。”
“我陪你去。”
“你不是还有正事吗?不放心的话,找人跟着我就行了。”
“你的脚……”
“已经好了。”他看了君离尘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君离尘转过头来,众人纷纷避开他的视线。
心里隐约觉得,这两兄弟十分地不对劲。听人说,这君怀忧原本是富甲一方的豪商,却不知为了什么在几年前突然间抛开家眷孤身去了扶桑。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又偏偏出现在了这里,总叫人心里觉得不踏实。
可疑惑归疑惑,没半个人敢向大人提到关于这个兄长的只言片语。因为君离尘的喜怒无常,实在太过深入人心,谁知道他对这些会有怎样的反应。为此而招来祸端,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在这成功只差半步的时候……
君怀忧站在山坡上,远远眺望着皇城。
阳光下,宏伟的宫阙像是一条金色的巨龙,盘踞在城市的中央。
但任他怎么看,都觉得那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囚禁了世界上所有对权力生出的欲望。
“你在想什么?”耳边,传来了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几年以来,你过得还好吗?”他问。
“什么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君离尘走了过来,和他并肩站着:“你真的关心过我吗?”
“在扶桑,有人写了首诗给我,说‘自从与君离别后,夜夜低首不望天’。那一刻,我的心里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君怀忧轻轻一笑。
“是谁这么情深意重?”君离尘侧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怀妒恨的样子。
“我想。”他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或许,我当年匆匆忙忙地逃开,也许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君离尘愕然地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生病的那晚,缠着我问了许多的问题?你问我对于爱情的看法,我说了‘一生一世,不弃不离’这八个字,对吗?”
“对。”君离尘迷惑于他的态度,但这么多年以来,君怀忧第一次主动正视他们之间纷乱复杂的心结,还是让他的心紧张起来了。“你说,只要你找到了那人,不论是什么模样,不论是不是同样地爱你,只要那个人在你身边一天,那你就会一生一世,不弃不离。”
“你记得真是清楚,这只是一句说话,你却这么清楚地记着。”君怀忧低下了头,有风吹过,让他的长发飞扬不止:“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你执意又积极,我却只会逃避。因为我始终没有你那样的自信,我一直在害怕,这样的感情我怎么去守护一生一世,怎么才能做到不弃不离?如果大家都在得到之前就注定了要失去,是多么令人痛苦。与其这样,在一切开始之前,就结束了一切的可能,那么我和你,也许都不会受到最大的伤害。”
“为什么?”君离尘怔怔地问:“难道只是因为这样……”
“爱情是多么美丽又多么可怕。犹豫着,痛苦着,却是兜兜转转,始终逃不开,避不掉。”他转过身,面对君离尘,伸手为他理顺了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呢?我们都是男人,又是至亲,这种感情,我感受到了却承受不起。你受了伤害,我又何尝没有?我受的煎熬,你又怎么知道?”
君离尘捉住了鬓边的手指,张了嘴,却无法说出话来。
“离尘,你想要去那里,对吗?”君怀忧转头望向那片闪烁金色光华的琉璃瓦屋顶:“这是每一个人的梦想,被世人景仰,拥有无上的权力。虽然我不懂政治,但我知道,如果你是君王,就一定会是个千古明君,后世会记得你,这会是一个盛世的开始。”
“不,我需要的,不是世人的景仰或者后世的传颂,我想要得到这个帝位,只是因为我不想认命。”君离尘也看向皇城:“我的师父紫辰一直对我说,我生来紫薇入命,应是天下之主,只可惜没有生在帝王之家,注定了要和皇位擦肩而过。我却是不信,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就说明我有资格去得到。就是因为有这种命运的说法,让我被迫动荡,受尽冷落。那么,我想要从这种命运中得到一些回报,也是应该的。”“原来……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韩家有一种知晓过去未来的能力。韩赤叶之所以和我处处针锋相对,也不过是因为陷进了那个‘君离尘是祸乱之源’的蠢问题里面。天下,应该是有能力者才能得到的东西,什么应不应该,可不可能都是愚蠢的顾忌。”
一说到这些,君离尘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应该说,就像是君怀忧第一次看见他时的那个样子,不可亲近,像是一个隔着遥远距离的陌生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