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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清遥。不论你将来会面对任何事,都要学会忍耐,因为只有经历了这些,一个人才会真正地成长。”
这时候,马车停了。
车夫禀报著:“韩丞相的府上到了。”
“大哥!”披著外衣匆匆从里间跑出来的君莫舞失声喊道。
站在窗边的君怀忧回过头来,报以微笑,说:“我回来了,莫舞。”
君莫舞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他的肩膀,眼睛里隐约泛起了水雾:“你可知道回来了,大哥。”
君怀忧轻轻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可是大哥,可偏是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回来的。”君莫舞神情严肃地对他说。
“大家都身在险境,我怎么能一个人置身事外呢?”君怀忧温柔地笑了:“这几年大家都很辛苦吧!我回来了以后,就不用太担心了。”
“可是你应该知道就算自己回来,对这种局面也……”
“莫舞,韩赤叶他对你是真心的,是吗?”君怀忧突然打断了他。
君莫舞被他这一问,怔在了当场。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这是值得庆幸的事啊!”君怀忧走到窗边,望著楼外死寂的皇城:“如果他是出于真心,那我也就放心了。”
“大哥,我们先别谈这些了。你知不知道怡琳她……”
“我也猜得出来,离尘让怡琳去刺杀皇帝也是意料中事。所谓死士,不正是派这种用处的吗?”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了,我却还是最近……没想到我们小小的一个君家,居然会成了藏龙卧虎的地方,末了,还卷进了这种夺天下的斗争里去了。”君莫舞无奈地苦笑。
“人生在世,只有想不到的,哪里有不可能的事情。”
“大哥……你和二哥之间……”君莫舞问得支支吾吾,像是不知怎么开口才好的样子。
这一问,让君怀忧的表情霎时纠缠起来。
“我们之间……”他答得有些恍惚:“可以说千头万绪,我一时也不知要怎么答你才好。”
君莫舞也低下了头。
君怀忧说出这句,也就等于回答了他一半。
“莫舞。”君怀忧回过头来:“韩赤叶他什么时候回来?”
“军前告急,恐怕要到明天近午时分了。”
“在那之后,想办法带著大家离开京城。”
“大哥,京城中戒备森严,我们住处外也满是暗卡,恐怕……”
“你没有办法,韩赤叶会有。你们离开以后,想办法去扶桑,我在那里还有一片产业,足够你们立足了。”
“就算是这样,那大哥你呢?”隐约觉得不大对劲的君莫舞问:“为什么只说我们?”
“我不能走。”
“为什么?”君莫舞瞪大了眼睛:“大哥不走,我们怎么能走?”
“要是加上我,你们也就走不成了。”君怀忧苦涩一笑:“皇帝要以我威胁离尘,怎么可能轻易放我逃脱?你们先想办法脱身,我来阻挡视线,这样才是最好。”
“不行!”君莫舞大声反对:“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们绝不能把大哥一个人留在这么险恶的环境里。”
“君莫舞,别这么傻了!”君怀忧也生起了气:“你和我死了算什么!可怜秋明珠她们呢?你也要她们陪我们一起做这无谓的牺牲?还有,清遥是我的独子,是我君家的独孙,难道你想让我亲眼看著他遭遇危险?他日,你有没有面目再来见我?有没有面目去见君家的列祖列宗?”
君莫舞被他一阵质问打乱了思绪,可仍然坚持著:“那么你让怜秋她们带著清遥先走,无论怎样,我不会走的。”
“你留下来有什么用?我稍后自然会想办法脱身,你留在这里,我反倒会有所顾忌,到时会更不方便。”
听他这么说,君莫舞很是疑惑:“办法?会有什么办法?”
“你先别管我用什么办法,我只问你,你信不信得过我?”
“我当然是信得过大哥的。”
“那好,你想想,这几年以来,我说出口的话什么时候没有兑现过?”
君莫舞皱起眉头,依然觉得十分为难。
“莫舞,我们君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存亡也只是一息间的事了。不论离尘是胜是败,我们都要尽快离开京城。当今皇上留下我们,是因为我们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等到没有用处了,我们一样是乱臣贼子。但在那之前,我还是有机会可以离开的,我保证在上船之前赶上你们,好吗?”
“大哥……”
君怀忧一笑,又叮嘱道:“清遥十分信任这个皇上,要是说实话,他未必肯信,说不定还要去当面质证。所以,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下药打晕,也要在离开以后才能和他说明一切。”
君莫舞闭上眼睛,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有件事,在韩赤叶回来之前,我想再见个人。”
“是素言吗?她就在……”
“不是。”君怀忧打断了他:“我想见韩赤蝶。”
“韩赤蝶?”君莫舞非常地吃惊:“你是说……”
“她还是住在那间屋子里,对吗?”
“是的,可是……”
君怀忧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越过他,走下楼去。
“大哥。”君莫舞冲到楼梯口,大声地说:“我们不会有事的!所有人都能平安地离开,平安地生活下去。”
“当然。”君怀忧没有停下脚步:“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就算是绝处也能逢生。”
等到有人回应的时候,君怀忧推开了那扇门。
没等到要求,他转身关上了门。
天还没亮,屋里当然点著灯。
细细高高的灯台边,端端正正地站著一个面色苍白的少女。
就算是暖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还是一片冰凉之色,不像是梦中被人吵醒的狼狈,反而像在这里等人等了很久。
“好久不见了,韩姑娘。”君怀忧微笑著跟她打了招呼:“你知道我会来找你的,是吗?”
少女轻轻点了点头。
“我来找你,只是想问当年没有来得及向你问清楚的事情。”君怀忧接著说:“我想问你,在君离尘的命盘里,我究竟是什么变数?”
“死星。”那少女终于开了口:“司刑克。”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君怀忧闭上眼睛,觉得有一些轻微的晕眩:“原来我才是他命里的灾星。”
“只要你活著,君离尘就不可能违背宿命,他一定会死,而且死期将至。”
“这句话,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但我还是想问,是不是我死了,他就能好好地活著?”
“不能,天命怎能逆转?”
“那么说来,也未必全无可能。”君怀忧浅浅地舒了口气。
“我能问一句吗?”韩赤蝶第一次开口问他:“你为什么会不希望君离尘死?甚至会想到要用自己的生命来交换?”
“这些事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你生来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又怎么能够明白?”
“为什么说我不懂?就算是一个瞎子,懂的也未必会比一个健全的人少。我知道,愿意以生命去救另一个人,说明你对他有很深的感情。”韩赤蝶淡漠地说:“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做,君离尘是孤星,应人间血煞,但不会是九五之尊。他气运将近,你已无力回天了。”
“所以说,你还是个孩子。或者说,你只是个有著神秘力量的孩子。”君怀忧笑了:“你还不明白,人心究竟有多么复杂。也许你真的已经看见了结局,也许你觉得我实在很傻。但在我成为君怀忧的第一天起,就已经陷进了这个泥潭,到现在早就想出也出不来了。”
“听你这么说,倒是有些复杂的。”韩赤蝶看著他:“但你到这里来,是被神奇的命运所支配。上天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你命中和他相冲,自从和他相识,命运的走势已经不容逆转。除非你能让时间倒流去改变一切,否则……”
“唉──!”君怀忧长长地叹了口气:“你明知道我办不到的。”
“他死了,对天下人来说都未必是件坏事。从此,世间会稳定许久,人们也能休养生息,有什么不好?”
“天下人都希望他死,我却希望他活著。”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对君离尘有这么深的牵记:“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同情还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