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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妻子在胡乱猜测。你可不能在外乱说,好吗?”
我拍拍他的臂膀说道:“放心吧,我才不会呢。”
“我对此很高兴,”他转而问道,“你的夫人究竟感觉到了什么呢?”
“她在大楼的每个角落里都看到了秘密。”
“喔唷,”他说道,“一切都一如既往,平安无事嘛!”
“你说得对极啦。她看的小说太多了,就在那儿凭空想象,无中生有。”
“这次她又提出什么论据了?”
“嘻嘻,”我笑着说道,“她怀疑起公寓房的租金价格啦,说是太低廉了。她说,人们每月只化六十多美元就能租到一套房间。”
“真是那样吗?”约翰逊问道。
“这倒是真的,”我答道,“你就不必同别的人说三道四了,要不他们会提高房租价格的。”
(四)
我一进家门,鲁思就冲着我说开了:“我已经知道啦。我已经知道啦。”
她在一大桶湿衣服的彼侧严峻地盯着我说。
“你知道什么来着?”我问。
“这个鬼地方!”她同时举起手说,“不要打断我,你得听我把话说完。”
“是,亲爱的。”我坐了下来,侧耳倾听。
“我在大楼的底部发现了大型引擎。”她说道。
“什么样的引擎,亲爱的?是汽车引擎吗?”我问。
她的双唇紧闭着,接着说道:“反正我已见到了。”
“我也曾经去过底楼,可是未曾见到任何引擎呀!”
她向周围窥测了一下说道:“不是在底楼,是在它的下面,在大楼的底下。”
我张了一下嘴,旋即合上了。
她站了起来说道:“这样吧,你跟我一起去一趟楼下。我指给你看。”
我们在过道上走着。她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一起下了楼梯。
“你什么时候见到的?”我平静地问道。
“今天早晨。我从街上返家,那扇门正好开着。”
“你进去了没有?”我问道。
她盯着我看了一下。
“这么说来,你进去了。”我说。
我们下了台阶。
“我当时在下台阶时,那儿有灯光呢……”
“你就见到引擎了?”
“见到啦。”
“很大的引擎?”
我们已经到达了大楼的底部。前面的一块墙堵住了去路。
“就在这儿。”她说道。
我敲了二、三下墙壁,接着看了她一眼。
“你见到过屋门会建在墙壁中的吗?你敢说,你曾见到过吗?”
“门究竟在何处呢?”
她的手指头在墙壁上摸索着,随即用双手击打着墙壁。我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儿瞧着她。
“要我帮你一下吗?”附近传来了那位看守人的低沉而又浑厚的嗓音。
鲁思惶恐得猛抽了一口气,我也不由自主地惊跳了起来。
“我的妻子说,这儿有……”我结巴着说道。
“我还以为这儿有通往街道的出口呢,看来这是不可能的。这儿没有门。”鲁思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道。
那位看守人也在报以微笑。
“再见啦!”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重新上了楼,回到了房间。
家中旋即卷起了一场“引擎风暴”。
“好啦,我可什么也未曾见到。”我说。
“大型的引擎!巨大无比的引擎!”
“行啦,行啦,我根本就没有……”
“你难道不相信我吗?”她步步紧逼地说道,“回答我,究竟相信还是不相信。你难道真的不相信我吗?”
“当然,你读过很多……”
“见你的鬼去吧!”她狠狠地说着,“见你的鬼去吧!”
我实在想不出一个合适的答复。
“今晚我们再下楼一次。我一定得把那些引擎指给你看,只要那个看守人在睡觉就得啦。”
“讲得轻些吧,轻些吧。你还是冷静些为好。你难道真要让我激动起来不成?”
“好啊,”她说道,“只有烧起一场森林大火,你才会真正警觉起来呢。”
我整个下午对着空白的字页在发呆。我实在想不出什么缘由来,确实难以理解哪。也许,她真的看到了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这是东区第七条街……一幢满是公寓房间的大楼……大楼的底下有一个空前巨大的引擎……
难道是真的吗?
(五)
“那个看守人长有三只眼睛!”
她面如土色,张惶失措,冷汗涔涔,宛如一个经历了极度恐惧的孩子。
“啊,我最亲爱的。”我边说边用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的全身似筛糠般在瑟瑟发抖。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当你的妻子诚惶诚恐,栗栗畏惧之时,你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在不停地颤栗着。
接着,她说话了。声音极为纤细轻柔,低弱无力:“我知道,你是不会相信我的。”
我把她拥抱得更紧了。
“今晚我们一定得下楼察看究竟,”她说道,“那儿肯定存在着非同一般的东西。”
“我看,我们不需要……”
“我可非得下楼不可,”她的声音越来越显得狂乱和慌张了,“我告诉你啦,那儿有巨大的引擎。上帝哪,难道你还在置若罔闻,执迷不悟吗?那儿有引擎!”
鲁思开始号哭起来,全身依然在剧烈地震颤着。
“好啦,亲爱的,好啦!”我劝慰着她。
她竭力想跟我讲话,可是由于过分激动和慌乱,一时难以把话说出。我倾听着,我现在只有认真谦恭地听取,才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我刚才在楼下的过道里走着,”她开始陈述起事情的原委,“而且一定得从看守人的身旁经过。”
“我在认真地听着,说下去吧。”
“他在微笑着,”她继续说道,“你是知道那种微笑的样子的:笑中带奸,善中露恶。”
我不想同她争论。我仍然认为,脸长得丑陋绝非他的罪过。
“是这样吗?接下去呢?”我问道。
“我从他的身旁经过……你不管怎么认为都行……反正我感觉到,他正在盯着我瞧呢。”
我抓住她的手问道:“后来呢?”
“我转头望了他一眼。他已经从我的旁边走开了。他的脸已经掉了过去,可是他依然在看着我。”
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从我的喉头发出的声音:“那怎么可能呢?”
“在他的后脑勺长有一只眼睛!”
我坐了下来,呆若木鸡,惶恐不安。
“啊,我最亲爱的!”我说道。
她脸色煞白,紧闭着眼睛,合拢了双手,手指紧紧地扭结在一起。
“我看见它啦,”她缓慢地说道,“啊,上帝,我见到了那只眼睛!”
我尽量想忘掉所有这一切——那个看守人,那些巨大的引擎,那只眼睛——可是,我无法做到。
“我们以往怎么会没有见到呢,鲁思?”我问道,“我们过去见过那个看守人的后脑壳呀。”
“以往吗?”她说道,“以往吗?”
“嗯,亲爱的,我想,别的什么人也准定会见到过的。难道以前从未有人从背后见过他吗?”
“当时,他的头发突然分离到了两边,显现出了那只眼睛。里克,”她接着说道,“在我奔逃前的刹那间,他的头发又从两边合拢了。人们当然不可能见到那只眼睛的。”
我坐在那儿,愁眉苦脸,默然无语。我能说些什么呢?当妻子如此这般、绘声绘色地讲述此类事情时,作丈夫的该如何劝慰她呢?要不要说一声“你工作太劳累了”呢?可是她没有呀!
“今儿晚上你跟我下楼行吗?”她问道。
“当然”,我温存地说道,“当然,亲爱的。你现在去躺一下,好吗?”
“我一切都很好。”
“去躺一下吧,鲁思,”我执拗说道,“今天夜里我和你一起下楼。不过,我现在求你躺在床上安静一下。”
她站了起来,走进了卧室。
我听到了她躺到床上的声响。
过不了多久,我也进了卧室。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我未曾同她交谈什么。看来,她也不愿意多讲别的事情。
(六)
鲁思已经入睡。我就蹑手蹑脚地走出了家门,去了菲尔的居室。
“我该怎么办呢?”我问菲尔。
“也许她确实见到了那些怪事,”菲尔说道,“这有可能吗?”
“我认为完全有此种可能,要不,也许她出了什么事……会不会她的头脑有毛病了?”
“里克,你一定得下楼去查看一下那个看守人。你应该……”
“不,我们不能那样做。”
“你打算同鲁思一起到大楼的底部一探究竟,是吗?”
“如果她要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