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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阵急急喘气之声,听声音却是人的呼吸。郭靖恍然而悟:“这是人!闪闪发光的正是他的眼睛。他双眼一闭,我自然瞧不见他了,其实此人并未走开。”想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但不知对方是友是敌,当下不敢作声,静观其变。
这时那洞箫只吹得如怨如慕,犹如一个怀春少妇,心中热情似火,却是空闺独守,长夜中苦受熬煎一般。郭靖一来年纪尚小、二来自幼习武功,对男女之事不甚了了,听到箫声时心中感应甚淡,所以箫中曲调虽比适才所吹的更加勾人魂魄,他听了竟不以为意,但对面那人却是气喘愈急,不断呻吟,听他声音,直是痛苦难当,必是拚了全身之力来抵御箫声的诱惑。
郭靖听了一阵,对那人的受苦登生相惜之意,慢慢走近。那地方花树繁密,天上虽有明月,但月光都被枝叶密密的挡住了。透不进来,一直走到相距那人数尺之地,才依稀看清他的面目。只见这人盘膝坐著,满头长发,直垂至地,长眉长须,鼻子嘴巴都被遮掩住了。他一手抚胸,一手放在背后。郭靖一看,心里一震,丹阳子马钰曾在蒙古悬崖之顶传过他这个修习内功的姿式,这是收敛心神的要诀,只要练到了家,任你雷轰电闪,水决山崩,全然不闻不见。这人既会玄门正宗的上乘内功,怎么反而不如自己,对箫声如此害怕?
这时箫声愈来愈急,那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上一跳一跳,数次身子已伸起尺许,终于还是以极大定力坐了下来。郭靖见他宁静与欢跃之间的间歇越来越短,知道事情要糟,暗暗代他著急,只听得箫声轻轻细细的耍了两个花腔,那人叫道:“算了,算了!就要一跃而起”。
郭靖见情势危急,不及细想,当下抢上前去,左手一伸,在他肩上牢牢按住,右手已拍在他的颈后的“大椎穴”上。郭靖在蒙古悬崖上练功之时,每当胡思乱想,心神无法宁定,马钰常在他大椎穴上轻轻抚摸,以掌心一般热气,助他进境,而免走火入魔之危。郭靖内功尚浅,不能以掌心之力助他抵拒箫声,但因按拍的部位恰到好处,那长发老人心中一静,闭目用功。
郭靖暗暗心喜,忽听身后有人骂了一声:“小畜生,坏我大事!”箫声突止。郭靖吓了一跳,回头过来,却是不见人影,听那语音,似是黄药师的说话。他转念一想,不禁大为忧急;“不知这长须老人是好是坏?我胡乱出手救他,必定更增加蓉儿她爹爹的怒气。倘若这老人是个妖邪魔头,岂非铸成了大错?”
只听长须老人气喘渐缓,调匀呼吸,郭靖不便出言相询,只得坐在他的对面,闭目内视,也用起功来,直到晨星渐隐,清露沾衣,才睁开眼睛。
日光从花树中照射下来,映得那老人满脸花影,这时他面容看得更加清楚了,须发苍然,并未全白,只是不知有多少年不剃,就像野人一般毛渗渗的吓人。突然间那老人眼睛一翻,两道锐利之极的目光在郭靖身上一扫,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是全真七子中那一人的门下?”郭靖见他脸色温和,先放了一点心,站起来躬身答道:“弟子郭靖参见前辈,弟子的恩师是江南七侠。”那老人似乎不信,说道:“江南七怪怎么能传你全真派的内功?”郭靖道:“丹阳真人马道长传过弟子两年内功,不过未曾令弟子列入全真派的门墙。”
那老人哈哈一笑,装个鬼脸,甚是滑稽,犹如孩童与人闹著玩一般,说道;“这就是了。你怎么到桃花岛来?”郭靖道:“桃花岛黄岛主命弟子来的。”那老人脸色一变道:“来干什么?”郭靖道:“弟子得罪了黄岛主,特来领死。”那老人道:“你不打诳么?”郭靖恭恭敬敬的道:“弟子不敢欺瞒。”那老人点了点头道:“很好,你坐下吧。”郭靖依言坐在一块石上,这时看清楚那老人是坐在山壁的一个岩洞之中,洞前有几条丝线拦著,却不知那几条丝线有何有用处。
那老人又问:“此外还有谁传过你功夫?”郭靖道:“九指神丐洪恩师……”那老人脸上神情特异,似笑非笑,抢著说道:“洪七公也传过你功夫?”郭靖道:“是的。洪恩师传过弟子一套降龙十八掌。”那老人道:“他没传过你内功?”郭靖道:“没有。”那老人仰头向天,自言自语:“瞧他小小年纪,就算在娘肚子里起始修练,也不过十八九年道行,怎么我抵挡不了箫声,他却能抵挡?”他一时想不透其中原由,双目从上至下、又自下至上的向郭靖望了两遍,右手自两根丝线之中伸了出来,道:“你在我掌上推一下,我试试你的功夫。”
郭靖依言伸掌与那老人右掌相抵,那老人道:“气沉丹田,发劲吧。”郭靖凝力发劲,那老人手掌一缩,随即一股极大的力道反推了出去,叫道:“小心了!”郭靖抵挡不住,左掌向上一穿,要待格去他的手腕,那知那老人转手一拨,食指已搭在他的腕背,只以一根手指之力,将他向外直挥出去。郭靖站立不住,跌出了七八步,背心在一棵树上一撞,这才站定。
那老人喃喃自语:“他武功虽已不错,但也未臻上乘之境,怎么能挡得住天魔舞曲的威力?”郭靖吸了一口气,向那老人望了一眼,心中甚是惊异:“此人武功几与洪恩师、黄岛主相伯仲,怎么桃花岛上又有如此人物?难道是‘西毒’或是‘南帝’么?”
他一想到“西毒”两字,不禁心头一寒:“莫要我著了他的道儿?”举起手掌在日光下一照,既未红肿,亦无黑痕,这才稍稍放心。
那老人微笑问道:“你猜我是谁?”郭靖道:“弟子曾听人言道:天下武功登峰造极的共有五人。全真教主王道长已经仙游,九指神丐洪恩师与桃花岛黄岛主弟子都识得。难道前辈是欧阳前辈还是段皇爷么?”那老人笑道:“你觉得我的武功与东邪、北丐差不多,是不是?”郭靖道:“弟子未得武学门径,见识粗浅,不敢妄说。但适才前辈这样一推,弟子所拜见过的武学名家之中,除了洪恩师与黄岛主之外确无第三人及得。”
那老人听他赞扬,心里极为高兴,一张毛发掩盖的脸上,显出孩童般的欢呼神色,笑道:“我既不是西毒欧阳锋,也不是什么皇爷,你再猜上一猜。”郭靖沉吟道:“弟子会过一个自称当年与全真教主齐名的裘千仞,但此人有名无实,武功甚是平常。弟子孤陋寡闻,实在想不起前辈的名字。”那老人呵呵笑道:“我姓周,你想得起了么?”郭靖冲口而出:“啊,你是周伯通!”这句话一说出口,才想起当面直呼他的名字,可算得大大的不敬,忙躬身下拜,说道:“弟子不敬,请周前辈恕罪。”
那老人笑道:“不错,不错,我正是周伯通。我名叫周伯通,你叫我周伯通,有什么不敬?全真教主王重阳是我师兄,马钰、丘处机他们都是我的师侄。你既不是全真派门下,也不用啰里啰唆的叫我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就叫我伯通好啦。”郭靖道:“这个,弟子那里敢?”
那周伯通年纪虽老,却是一副孩童脾脾性,一想到什么,也不理会是否通情达理,非办到不可,这时忽然起了一个怪念头,说道:“郭兄弟,你我结义为兄弟如何?”郭靖吓了一跳,说道:“弟子是马道长、丘道长的晚辈,应该尊您为师祖爷才是。”周伯通双手乱摆,道:“我的武艺全是师兄所传,马钰、丘处机他们见我没点长辈样子,也不大敬我是长辈……”正说到这里,忽听脚步声响,一名老仆提了一只食盒,走了过来。周伯通笑道:“有东西吃啦!”那老仆揭开食盒,取出热腾腾的四碟小菜,两壶酒,一木桶饭,放在周伯通面前的一块大石之上,给两人斟了酒,垂手在旁侍候。
郭靖忙问:“黄姑娘呢?她怎么不来瞧我?”那仆人摇摇头,指指自己耳柔,又指指自己的口,表示又聋又哑。周伯通笑道:“这人的耳朵是黄药师刺聋的,你叫他张口来瞧瞧。”郭靖做了个手势,那人张开口来,郭靖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原来他口中舌头被割去了半截。周伯通道:“岛上的佣仆全都是如此,你既来了桃花岛,若是不死,日后也与他一般。”郭靖听了半晌做声不得,心道:“蓉儿的爹爹怎么恁地残忍?”
周伯通又道:“黄老邪晚晚折磨我,我偏不向他认输。昨晚差点儿就折在他的手里,若不是小兄弟你助我一臂,我十多年的要强好胜,可就废于一夕了,来来来,小兄弟,这里有酒菜,咱俩向天誓盟,结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