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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世汾道:“你进来。”
陆得贵依言走进,郭世汾吩咐道:“这二进院子,从现在起,由你当值,不论何人,未奉老夫传唤,一律不准擅入。”
陆得贵道:“几位少镖头呢?”
郭世汾道:“老夫说过任何人,自然包括老夫门下弟子在内了。”
陆得贵陪笑道:“小的遵命,有老爷子这句话,小的什么人都不放他们进来就是了。”
郭世汾一手捋须,笑道:“还有,待会永泰领了唐华佗进来,你可不能挡驾。”
陆得贵奇道:“原来曹少镖头是接唐华佗去的?”
郭世汾道:“你不用多问。”
陆得贵连声应“是”,躬躬身,就向院门外走去。
这时二弟子曹永泰已领着唐华佗朝院中行来。
郭世汾双手一抱,洪声道:“有劳先生光临,兄弟失迎。”
那唐华佗年约五旬,貌相清瘦,一手摸着花白胡子。
两人分宾主落座,郭世汾朝管天发、江寒青两人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唐先生,你们快见过礼。”
一面朝唐华化道:“这是内侄王家祥,王家麟。洪泽湖小王集人。”
管天发,江寒青同时抱拳为礼说道:“久仰唐先生大名。”
唐华佗目光炯炯,打量两人一下,连忙还礼道:“不敢,不敢,小王集王家有位王承斌王大侠不知两位怎样称呼?”
管天发忙道:“先生说的,是家伯父。”
唐华佗呵呵笑道:“老朽和郭老镖头、王大侠,都是极熟的朋友,说起来全非外人。”
“令兄如何被仇家暗中加害?”
管天发道:“家兄近两月来,日见消瘦,有气无力,连动都需人扶持,想来定是中了人家暗算!”
唐华佗目中神光一闪,问道:“如何会是中人暗算?”
管天发道:“在下怀疑家兄之病,是中人暗算,这有两种可能。”
唐华伦注视着管天发问道:“哪两种可能?”
管天发道:“一种是被人下了慢性剧毒,另一种则是被某种武功所伤。”
唐华佗吟道:“有此可能,只是令兄如是中了毒药,老朽还可以对症下药,化解体内之毒,但如为武功所伤,老朽可就无能为力了。”
唐华佗摸着一把山羊胡子,点头道:“兄弟看看再说。”
起身走近临窗一张长案前坐定。
管天发急忙扶着江寒青在案旁木椅坐下,随手取过一册书,卷了一卷,替江寒青承搁手腕。
唐华佗伸三个指头,轻轻搭在江寒青脉门之上,双目微闭,过了有一盏热茶时光,手指一起,俟江寒青换过右手,三个指头重又搭在腕脉上,闭目不语。
这样又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唐华佗收回手去,睁开眼睛,又看了江寒青舌苔,徐徐说道:“脉象迟散,应是气机不畅……”
郭世汾道:“先生医道精深,不知是否看出他病情原因何在?”
唐华伦沉吟道:“以脉象来说,如是被武功杀了某处轻穴,则此一经穴,必有受伤痕迹,兄弟经仔细诊脉,令侄并无显著受伤痕迹,似非受伤之征候。”
管天发道:“那么家兄可有中毒之微?”
唐华佗沉吟了一阵,道:“可能是,只是老朽一时也难以断言……”
他双眉微拢,两道炯炯有神,投注在管天发脸上说道,“老朽不敢自诩医道高明,但也治疗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是行针用药,必有所本,要治令兄之病,必须先了解清楚令兄得病前后的情形、以资参证,医家终究不是神仙,老朽要先问清楚了,方可判断病情,对症下药。”
郭世汾道:“先生说得极是。家麟,唐先生要问什么,你都得仔细回答,不可讳疾忌医。”
管天发应了声是,问道:“不知先生要问什么?”
唐华佗道:“据老朽所知,毒药约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毒性极烈,服后立即发作,至多也不超过几个时辰,所谓子不见午是也,另一类,则是慢性毒药,发作虽较为慢,但也不可能延长得太久。令兄遭人暗算,少说也有两个月以上,那只有一个可能……”
话到此处,忽然沉吟不语,作出思索之状。
管天发道:“先生说的,如何一个可能?”
唐华佗道:“令兄中的既非烈性毒药,那自然是慢性毒药无疑。但慢性毒药,也不可能拖延两个月以上,因此老朽认为种慢性毒药,极可能不是一次下的,如果下毒之人,算准分量,分作若干次下毒,自可使人一无所觉,毒性在体内逐渐增加,逐渐发作,才有此种病势。”
管天发听得暗暗佩服,忖道:“唐华佗竟是一位名医,说出来的话,几乎如同亲眼目睹一般。”不觉点点头道:“先生说得是。”
唐华佗道:“据老朽在脉象上观察,令兄一身武功,决非普通武师所能望其项背,因此,不论下烈性毒药,或是下慢性毒药,自然必须在令兄不知不觉间下手。如果只下一次酒菜茶水饮食之中,都可暗中偷下,因为人总有疏忽的时候,还较容易。
“但如果照老朽方才的推测,此人在令兄身上,极可能分为若干次下毒,这就使老朽感到困惑了,因为此人若是府上的仇家,下手的机会,应该是可一而不可再,但他居然在以极少分量,暗中连续下毒,实是情理之外的事。”
郭世汾、管天发都听得耸然动容!
唐华佗脸上一片严肃,问道:“因此老朽不得不问,令兄平日最接近的是些什么人?”
管天发道:“先生问舍间有些什么人吗?”
唐华佗道:“老朽是问平日和令兄最近的人。”
管天发道:“家兄立志练武,尚未成亲,舍间除了家母之外,只有两名使女,一名男工。”
他说的自然是信口胡语,但接着说道:“三个月前,家兄在途中遇到三名厉害仇家,力战不敌,泅水逃走,受了风寒,回家就寒热交加,卧床达十天之久,都是由一名使女服侍汤药,但家兄从此就渐渐羸弱下来,起初只当是病前失调,渐渐感到真气涣散,行动都需人扶持了。”
江寒青听他临时编了一番话,却说得天衣无缝,把自己的情形,都说了出来,却无一丝破绽,心中暗暗赞叹:“管兄年龄比自己没大多少,江湖经验却胜过自己甚多。”
唐华佗目中异采一闪,注视着管天发问道:“那个侍候汤药的使女,可是在府上甚久了?”
管天发呆了一呆,答道:“那使女到寒舍尚未半年。”
郭世汾也暗暗点头:“天发果然有些小聪明,他把小娟在二公子身上下毒之事,已然隐约点出来了。”
唐华佗问道:“她现在是否尚在府上?”
管天发故作吃惊道:“先生莫非怀疑是那使女下的毒么?啊,她……已在一月之前,由她父母赎回去了。”
唐华佗呵呵一笑,抚髯道:“这就是了,老朽虽无凭据,但此女被人买通,暗中在令兄身上下毒的嫌疑,当能极有可能。”
郭世汾趁机道:“先生那是确定家兄中的是慢性毒药了,不知可有医治之道?”
唐华佗道:“老镖头但请放心!兄弟即然出病情来了,医治尚非难事,只是……”
他忽然皱起双眉,仰首向天,作出思索之状,自言自语的道:“慢性毒药……使人功力尽失,这……”
突然双目乍睁,霍然道:“莫非是散功毒药?”
郭世汾心中暗道:“唐华伦果然是华佗再世,这不是全说对了么?”
正待开口,管天发已经接口说道:“先生诊断,那是不会错了,不知这散功毒药,是否有药可解?”
唐华佗瞪着双目,望着管天发的神情变化,徐徐一笑,道:“只要是散功毒药,那就难不倒老朽了。”
管天发喜形于色道:“家兄正是功力尽失,全仗先生赐救,那就照散功毒解药配方好了。”
唐华佗看在眼里,一面问道:“令兄今年贵庚?”
管天发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一问,不觉得了一楞,才道:“家兄大我两岁,今年二十九了。”
唐华佗点点头道:“好,老朽先替今兄配三天药方,如系散功毒药,那就不用再找老朽了,但如服药之后,并无多大起色,老朽自会再来替令兄诊治。”
说完,从身边摸出一个小小钢轮,打开药箱,仔细审视,取出几个磁瓶,倒出药末,配起药来了。
管天发道:“先生能否多耽三天,等家兄痊愈了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