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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宝家的握了握双拳,努力让自己稳一些,道:“说八老太太没了!上个月初二过的。扶灵的人马已经出发了,估摸着年前就能到了。”
错愕、惊讶,不足以形容一屋子里的人的心情,臻璇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当着大管家娘子的陈玉宝家的会慌张成这个样子。
人总是怕鬼怪的……
阮妈妈害的臻衡、臻循受了重伤,她最后不明不白地吊死在了庆和堂里,若原来还想不通,可牵连到包老太太的死讯,就又生出了一个结果:臻循是包老太太的亲孙儿,她老人家为了孙子的事生气作怪了。
就如同那夜死去的莫妍在庆福堂里哭了一夜,述说邵家待她不公,臻璇晓得那是苏满玥弄出来的,可当时还是吓着了不少人。
臻璇自己也死过一次,死后有魂魄这一样她是清楚的,可她也不能断言阮妈妈死亡的真相。只是如今阮妈妈的自尽和包老太太的死牵连在一起,不管是真是假,若是最后查不出个缘由,怕是所有人都会相信了这个说法。
姜老太太的手有些发颤,她叫了臻珧过去,扶着她出了屋子,再不说一句话。
十六老爷从臻循那里出来,正巧听到了这些,他失神了很久,等姜老太太离开之后,终于是熬不住,不晓得是为了受伤的幼子,还是为了故去的生母,噗通一声跪坐到了地上,放声痛哭。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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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老爷这一哭,当真是伤心欲绝,哭声一阵高过一阵,把里头的臻循也给招哭了。
边上众人面面相窥,想劝又不好劝,只能由着他发泄情绪。
姜老太太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只臻珧知道,老太太的手在微微发颤。
老太太到底上了年纪了,夜里只睡了小一会,身子都有些佝偻了。
她握紧了臻珧的手,劲大的让臻珧的眉头都紧了起来,苍老的声音反复念了几遍:“有血有肉,当真是有血有肉啊!”
臻珧不敢喊痛,又不敢抽手,正欲轻轻唤姜老太太一声,就瞧见老太太眼角带泪,她赶忙闭嘴。
那么多年含辛茹苦地养大,虽不能说和亲生的一样,姜老太太自问待这个过继过来的儿子是不错的了。
当年若非出了丫鬟生女的事,她也不会一意孤行,硬要带着一家人去了北方,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一待就是将近十年的光景。
十六老爷世逸到了北方后,许是没有了在二房、四房中间左右为难的压力,待四老太爷与姜老太太一日较一日亲近了,等娶了亲,生了臻循,这日子越过越像样了。
可老人到底是年纪大了,想念家乡,念着四房搬去南方也很多年了,况且十六老爷都这么大了,应当是不打紧了,这才举家迁回了甬州。
只是母子天性骗不了人,包老太太的死讯到底打击到了十六老爷,那般撕心裂肺的哭泣只怕是将这么多年的阴郁都一股脑儿地哭了出来吧。
姜老太太的心情很是复杂,若十六老爷不哭,这个儿子便是被养成了一个冷血之人。等她与四老太爷再老一些,还能靠得上他吗?但是哭得过了,她又有疙瘩,怕十六老爷牵挂生母过度,反倒怨恨上自己这位让他无法在生母跟前尽孝的养母了。
十六老爷哭了许久,到后来声音是小了,却也起不来身,坐在地上呆呆出着神。
张氏在刚听见哭声时出来瞧过,一听是因为包老太太过世,哪里敢上去安慰。只能缩回屋里去继续照顾臻循。
陈玉宝家的晓得定还有吩咐。没有走开。站在角落里等候差遣。
周氏与段氏商量了几句,问道:“扶灵回来,是不是全回来了?”
陈玉宝家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道:“是一道都回来了。本来二小姐订了来年夏天出阁的。现在要守孝,只能往后延了。”
周氏心中默默数了数,这么多的人马,庆和堂又空置了这么多年,现在开始修缮也不晓得来不来的及。只是这个宅子就这么点地方,最空的是庆德堂,只是二房与四房那样的关系,彼此都不会同意住在一起去的。
思及此处,周氏也是一阵头痛。便让陈玉宝家的去传话,赶紧再寻一班工人,说什么也要在年前把庆和堂修缮好。
臻璇说服了季氏休息一会,自己坐在床边照顾臻衡,到了下午又喝了一次药。密密出了一层汗。臻璇与卢妈妈搭手,小心翼翼地擦干,又换了一身衣服,只是动作便是再轻柔,也让臻衡痛得哼了几声。臻璇心疼,低声安慰了几句,臻衡应当是听见了,眉头舒展了一些。
采梅又送了点心进来,嘴碎了几句:“都在夸九小姐呢,年纪小却是个仔细的,便是十六太太待她不好,也还惦记着给各位老太太、太太、爷和小姐们准备吃食。”
臻璇一面喝着番薯羹,一面问:“九妹妹还在厨房吗?”
采梅点了头:“在呢。十六老爷精神不大好,贺先生开了安神的药,九小姐亲自在熬。”
季氏用完了,抬手理了理臻璇的额发:“娘看着弟弟,你昨夜没睡,这会儿去躺一会,听话。”
臻璇不愿意在这时候违了季氏的意思,点了头就打算去臻琳那里眯一会,想着采梅的话,出了门后便往厨房去了。
臻珧坐在一旁熬药,一把蒲扇扇着药炉里的火,时而回头跟厨娘子说几句。
臻璇进去时只觉得里头全是药味,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臻珧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惊讶道:“七姐姐怎么来了?这里烟火重,你当心些。”
“你能来我就不能来?”臻璇微微扬了扬唇角,瞧见臻珧脸上沾了不少黑乎乎的污渍,掏出手帕给她,“赶紧擦一擦,都跟花儿猫似的了。”
臻珧接过帕子,却不擦脸,道:“两个弟弟受了伤,阮妈妈也没了,我哪里顾得着脸赃还是不脏的,回头去洗洗就行了,别弄脏了你的帕子。”她翻看着帕子上的梅花图案,道,“姐姐,我听说咱们甬州的女子绣工都是极出色的,这帕子是你自个儿绣的?”
臻璇不知道臻珧为了突然问起了这个,便道:“是桃绫绣的。”
“姐姐为何不用自己绣的?”臻珧追问着。
臻璇略略移开了视线,她不能让人知道她的绣工和莫妍的一模一样,便推脱道:“我绣得不多,都是桃绫准备的。”
大约是臻珧瞧出了她不愿意回答,便不再问了,臻璇松了一口气,也不在厨房待着,去了臻琳屋子里。
臻琳倒是在房里,趴在桌子上支着下巴,见了臻璇,便招招手:“过来陪我说会儿话。”
臻璇看见臻琳满面的苦恼,问:“四姐姐这是在想什么?”
叹了一口气,臻琳看着臻璇,道:“我晓得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不好,但我实在没人好说,只能跟你说了。我怎么想都觉得这事不对劲,阮妈妈不是头一天做奶娘了,便是有人与她说话,她也不会丢下两个弟弟不管,由着他们跑了呀。”
臻璇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卢妈妈走开去拿水是因为还有阮妈妈在一旁。阮妈妈明知道没有别的人了,怎么还会走?便是要走,也要等到卢妈妈回来的。想起卢妈妈半夜里说的阮妈妈的家里情况,臻璇干脆将这些也告诉了臻琳。
“为了孩子,阮妈妈轻易都不会自尽。”臻璇叠着眉头,道,“后来才晓得八叔祖母过世了,往那方面想,倒也说得通,只是总觉得阴森森的。不晓得真假。”
臻琳亦是这个意思:“我们先不说那个。只说阮妈妈为什么离开了。十三弟想不起来。十一弟又没醒……我说句小人之心的话,若是有人故意支开了阮妈妈呢?”
臻璇瞪大了眼睛,几乎叫出了声,见臻琳一脸谨慎模样。努力压住了声音:“故意支开了?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臻璇也问了一句,手指点着下巴,思考着,“这就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了。一个人,无论做什么,总是有目的的,可我想了半天,就是没想明白若有人支开了卢妈妈。到底为了什么,便是最后害得十一弟与十三弟受伤,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臻琳的这个假设是臻璇原先没有想过的,她总想着阮妈妈是自己走开了,却没设想过也许是有人故意支开了她。假若真的有那么个人。他到底晓不晓得后头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若一切都是在预料之中,图的是什么?
“四姐姐,你看。”臻璇试着分析起来,“这之后,伤了两个,罚了两个,我们五房与二房不会拿十一弟和十三弟的安危开玩笑,你也不会去害自己的亲弟弟,这……”
臻琳慢悠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