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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太太还要训张氏,一眼瞧见长房众人都在,只能硬把那些火气压下去,这些丑事,等回了屏翠园她一个一个收拾。
夏毓卿瞧见周姨娘被打,急得去推夏恪卿:“你说啊你赶紧说啊!”
夏恪卿被夏毓卿闹得烦闷不已,一把推开了她,气急败坏吼道:“说什么啊!本来就是我做的,你让我说什么!你有完没完!还嫌我们不够丢人?”
夏毓卿被推倒在地,怔怔望着夏恪卿,她不能相信也不能接受,傻傻问道:“哥哥这是怪我?我是为了你和姨娘……”
“闭嘴!”夏恪卿红着双眼,喝住了夏毓卿,“为了我和姨娘?你根本就是连累了姨娘!要是老祖宗不好了,我完了,你完了,姨娘也完了。”
二老太爷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何老太太闭着眼挥了挥手:“把他们两个先关起来,都带下去带下去。”
夏恪卿是自己走出去的,夏毓卿似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叫婆子拖了出去。
屋子里一下安静了下来,没有哪个说话,也没有哪个动作。
尤其是在里头伺候却听见了所有事情的丫鬟婆子,具是惊恐神情,听了这样的辛密事,她们还会有好果子吃?
查大夫从寝房出来,东稍间里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也听见了,这个当口他只能板着脸当傻子,只说老祖宗身体:“原本就是樯橹之末,这回又是气急攻心,最多三个月,拖不住了。”
臻璇心中一痛,明明上午还有些精神与她和云氏说话的老祖宗,就因为夏毓卿气成了这样,恐怕醒来之后弄明白了来因去果,又要添了怒火。
老祖宗究竟能不能等到她生产?
臻璇转过头,身边的夏颐卿皱着眉,眼里亦是悲痛,她的心一紧,不由得把手覆在了夏颐卿的手上。
夏颐卿反握住了臻璇的手,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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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64章 跳井(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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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闹剧匆匆结束,却没有哪个心里是轻松的。
夏恪卿说得一点也没错,就因为夏毓卿的胡闹,这桩事情才彻底连累了周姨娘。
素辛大着肚子去跳井,这是一桩丑事,无论是吃了哑巴亏的长房,还是始作俑者二房,谁都不愿意把这事放在台面上讲,乱和稀泥一番盖过去就事了。
夏景卿得个教训,以后对身边人会越发约束;夏恪卿背地里挨一顿训,跪祠堂也好打一顿也罢,自有名目。
别说不惊动老祖宗,连二老太爷跟前都能瞒过去。
如今到好了,全部让夏毓卿捅了天,她自己也因为对张氏、臻璇和云氏的无理背上罪名。
周姨娘艰难了。
这些年二老爷原本就待她淡淡,看在一儿一女的份上才没有完全冷落她。
今日亲眼目睹了两个孩子这般不懂事,二老爷让二老太爷恶狠狠训了一顿,恍然想起,孩子已经到了不能够用一句“年纪小”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开去的年龄了。
能睡大了哥哥屋里丫鬟的肚子,能和嫡母嫂嫂顶嘴动手,这哪里还是小孩子的淘气捣蛋?
二老爷请了家法,周姨娘想替孩子讨饶又实在不敢出声,咽呜着在房里哭泣。
何老太太亦是满腔怒火,既不占理又丢人现眼,她不理会周姨娘,只让张氏跪在榻前,足足跪了两个时辰。
“知道哪儿做错了吗?”何老太太好不容易顺过了气,目无表情看着张氏。
张氏额头碰着地面,不让何老太太瞧见她面上一丁点情绪:“媳妇治家不严。”
没有教导好庶子庶女,也没有把小妾治得服服帖帖。可要追究其中根本,张氏是有过错,更多的是因为何老太太对待周姨娘的态度让她投鼠忌器。
何老太太哼了一声:“既然知道错了,知道怎么做了吗?”
张氏身子一僵。如何做?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能如何?
周姨娘好收拾,卖了都可以,但夏恪卿和夏毓卿呢?她们从小到大都是由周姨娘带大的,对嫡母岂止是排斥,还有憎恶,无论张氏怎么对周姨娘,怎么对他们,也已经是扭转不过来的了。
张氏摸不透何老太太的态度,她的身子伏得更低了:“媳妇愚笨,请母亲教导媳妇。”
何老太太见张氏诚恳模样。心里总算舒服一些。
二老太爷的脾气她是最晓得的了,恨铁不成钢处罚二老爷和夏恪卿是免不掉的,夏毓卿一个女儿,在二老太爷眼里是交由何老太太管教的,要是这个时候何老太太露出一点儿偏袒周姨娘的意思。连她自己都少不了挨一顿责骂。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要让云姨娘看笑话,何老太太咽不下这口气,早早收拾了周姨娘,她在二老太爷跟前还有个话说。
思及此处,何老太太道::“让周氏闭嘴,送去庄子上。告诉恪卿和毓卿,不想周氏病死在庄子上,就拎得清一些。看着给毓卿挑门亲事,门第一般,长辈俱在重规矩,你收拾不了她。让她婆家去收拾。至于恪卿,让他老子压着他,要不是前头还有那个多个,也该快点让他娶了媳妇收收心。”
张氏背后发麻,咬牙应了一声。
“闭嘴”、“病死”这样的词语意味着什么。张氏一清二楚,既然是何老太太做主,她也无需多顾忌,周姨娘要恨,就恨夏毓卿的口无遮拦吧。
夏毓卿前头也还有三个姐姐未嫁,夏湖卿是订了亲的,四房的四小姐夏沐卿听说是订了人家了,五小姐夏冉卿刚刚及笄,也是要说亲的年纪,相比较起来,夏毓卿还小上两岁。不过女儿出嫁的顺序不比儿子严谨,何老太太这幅模样,大约是想让夏毓卿一及笄就嫁出去。
夏恪卿行八,夏景卿都没说亲,同住在甬州只怕越不过去。
该找个时候去和郑氏商量商量。
张氏的脑海里所有念头转了一圈,又听了何老太太继续训斥,这才退出来了。
屏翠园里关起门来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置,长房这边一样不可开交。
这桩事情吵嚷开来,夏景卿一直沉默不语,他黑锅是不用背了,脸面也是一点都不剩了。
长生居里头的丫鬟婆子,几乎人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人要是少些还能处置,人数这么多,难道一并打死或是发卖了?
法不罚众,桂嬷嬷最有威信,把人聚在一起,恩威并施训了一顿。
现在就指望着一个一个的嘴巴都闭得紧一些,传出去一个字,都是麻烦。
老祖宗直到半夜里才醒过来,待知道了来龙去脉,一夜辗转反侧。
如此五六日,精神一日比一日不济。
郑老太太去探望了两次,与夏颐卿道:“给三房、四房去信,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送老祖宗最后一程。”
这几日里,臻璇也是忙碌。
无论是从前怀曦姐儿的时候,亦或是这次怀孕的前几个月,她都没有如此吃力过。
老祖宗紧张她的肚子,免了晨昏定省,也不许她常常过去长生居,但到了这个时候,也许是老祖宗晓得大限将至,对她挂念的人和事越发放心不下了。
只要是一睁开眼睛,老祖宗念叨的就是“颐卿媳妇”、“奂卿”,夏奂卿不在甬州,臻璇白日里多在长生居里陪着,也好让老祖宗安心。
云氏那日受了些惊吓,这几天缓过来了,等老祖宗一入睡,就和臻璇一块坐在东稍间里说话。
“周姨娘今日一早被送走了。”云氏一面用着点心,一面小声道,“我听说是哑了。”
臻璇一愣,抬头看向云氏。
云氏被臻璇一盯,心里也有些发毛,尴尬地添了一句:“哭哑的。”
臻璇抿了抿唇,她们都知道周姨娘断不会是哭哑的,却也只能用这么一个说法来把这事带过去。
周姨娘的命还在,就能让夏恪卿和夏毓卿做事多掂量掂量,但若不封住周姨娘的嘴,她豁出去的时候会说出些什么话来谁也预料不到。周姨娘不会写字,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了。
又说到了焦头烂额的张氏。
何老太太不让庶出媳妇陈氏碰中馈的任何事情,杨氏过了之后,屏翠园上上下下全靠张氏。
这一眨眼间,突然添了这么多事情出来,张氏跟个陀螺一般没个停歇,还要抽出空来替夏毓卿相看。
臻璇隐约晓得些何老太太和张氏的心思,夏毓卿的亲事并不好说。
门第低了,压不住无法无天的夏毓卿,门第高了,且不说攀不攀得上,夏毓卿闹得过了,丢的是夏家的人。
如此几日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存了事的缘故,臻璇浑身上下都觉得疲惫。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