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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没有动。由着他从手背到手腕,一路往上……
一室暖意。
三日之后,定远侯请的官媒到了甬州,递了帖子。
臻璇和夏湖卿都在听风苑,与郑老太太说着话。
玉砌把帖子交到郑老太太手中,老太太撇了一眼,放在了一旁,吩咐道:“去请老大媳妇过来。湖卿先避一避。”
夏湖卿不知来人是谁,为何而来,还当是有男子上门,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不方便见,便起身去了碧纱橱里头。
臻璇抬眼看她,心想是不是让湖卿先回自己院子里去,但郑老太太不说话,她也没有办法。
老太太自有老太太的安排。
郑氏前脚刚到,后头官媒也进来了。
那官媒一身紫衣,四十岁往上,模样端正,体型微胖,没有长途跋涉后的倦容,反而是精神奕奕,含笑着向郑老太太、郑氏与臻璇问了安,自言姓黄。
郑老太太很满意黄婆子的举止,请她落了座。
黄婆子说明了来意,定远侯替长孙求娶府中四小姐。
夏湖卿坐在碧纱橱里,为了打发时间,她请雕栏拿了一本书给她,等人来了她也只是瞧瞧往外看了一眼,待听她自称是京中媒人,夏湖卿也只以为那大约是给夏景卿说亲的,谁知道后头听见了“四小姐”。
夏湖卿愣住了,手中书籍几乎掉了到地上,等回过了神来,她赶紧把书放在一旁,从碧纱橱的缝隙里窥视外头,听着谈话。
黄婆子口中所说的定远侯长孙的条件品性,夏湖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她满脑子都是一个人的身影。
她从前瞥见的那个站在庭院还未结果的石榴树旁少年,他抬起头看着湛蓝天空,而在察觉到有人注目的时候,那少年缓缓望了过来,而后抿唇一笑。
那个笑容比那日的天空更叫人舒畅。
而现在,呼吸堵得慌。
臻璇坐的位置对着碧纱橱,她看到了夏湖卿窥视的眼睛,她大约能明白夏湖卿此刻心境,却也无能为力。
郑老太太没有当场给了准信,只与黄婆子道:“侯爷请妈妈不远千里到甬州提亲,诚心诚意,我们也不愿故意拿乔,只是嫁女儿是大事体,容我考虑几日,再回妈妈。”
黄婆子讲过很多官宦人家的亲事,其中条条道道知道不少。
这种亲事从没有贸贸然就请媒人上门的,一旦请了,就是已经初步定下来的。不然传扬出去,损了两家颜面,岂不是叫人笑话了。
而女方适当拿乔也是常理,又不是出了龌蹉事等不得日子心急火燎要嫁出去。自然是要晾一晾媒人考虑一段时间再给个准信。
黄婆子笑着应了。
等郑老太太端茶送客,玉砌送了黄婆子出去,塞了一个大封。
黄婆子从京城来,见过出手阔绰的,但这大封她一捏就知道不比京中权贵给得少,这夏家果真是又有钱又懂人情,黄婆子笑盈盈收下,与玉砌道:“我就住在街上福来客栈里,老太太定下了,姑娘使人给我递个信。”
屋里。臻璇抿了抿茶水。
官媒已经走了,夏湖卿却还没有从碧纱橱里出来。透过缝隙,臻璇只看到夏湖卿的背影,却不清晰。
郑老太太与郑氏也没有催促,自顾自说着话。
又等了一盏茶的工夫。夏湖卿才出来,眼眶红红的,忍着没落泪。
郑老太太瞥了夏湖卿一眼,语气平静:“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夏湖卿咬着唇点了点头。
“既然不舒服,就回去歇一歇吧。”郑老太太挥了挥手。
夏湖卿愣了一下,这才福了福身,转身出去了。
等她走了。臻璇才从郑老太太和郑氏的眼中读到了一丝关怀和怜惜。
夏湖卿无疑是受宠的,平日里郑老太太待夏湖卿说话都很温和,从未像今日这样全然不顾她的情绪。只是在这个当口,郑老太太这般态度便是要绝了夏湖卿最后的念想,让她自己清楚地知道前路在何方。
臻璇明白这一点,低头不做声。
用晚饭的时候夏湖卿没有出现。只叫身边的核桃来报了一声。
夏景卿不明所以,问道:“妹妹病了?要不要紧?”
郑氏斜眼看他,淡淡道:“无妨的。你自顾自吃饭。”
臻璇挂在心上,她答应过夏颐卿和温姨娘会劝一劝夏湖卿,只是事情刚刚发生。夏湖卿需要一个人静静消化,而不是打搅。
第二天上午,臻璇去了夏湖卿的院子。
院子靠水,湖中还有几片发黄的荷叶漂浮着,显得清冷寂静。
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晓得夏湖卿心情郁郁,说话做事都是轻手轻脚的,就怕惊搅了里头。
见臻璇过来,看门的小丫鬟赶紧去唤了核桃。
核桃迎了出来,她的眼睛微肿,大约是陪着夏湖卿哭过了。
臻璇看她模样,心中叹气,问道:“三小姐吃过早饭了吗?”
核桃摇头:“昨天夜里就没吃,放着凉了,热了几回,还是一筷子都没有动,小姐也不肯说话,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臻璇进了夏湖卿闺房,见桌上还放着未动的早饭,她吩咐核桃道:“都撤了,叫厨房重新熬些粥,三妹妹喜欢甜口的,就做红枣桂圆粥,等做好了端进来。”
核桃赶忙点了点头,出去交代了。
房间里就剩下了臻璇和夏湖卿。
夏湖卿抱膝坐在榻子上,臻璇走到夏湖卿边上坐下,抬头看着她,轻声道:“这亲事应当是定下了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妹,你能抗命吗?若不能,今儿个不吃明天也是要吃的,真饿坏了身子伤害的是你自己,一会儿粥好了就乖乖吃了,别叫家里上上下下都为了你担心。”
夏湖卿的下巴支着膝盖,脸上还有干了的泪痕,她哑着声问臻璇:“为什么呢?我根本不晓得什么公什么侯,他在京城我在甬州,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为什么要不远千里来求亲?”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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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18章 心思(六)
比预计的时间晚了点,不好意思。
96调整时间,明天准时一些。
…
为什么,为了那些权利为了那些功名,为了男人们在朝中争权夺势,联姻是手段是方式,若有必要,便是隔着千山万水都要定了姻缘。
比起傅凌遥的远嫁和亲,定远侯的求亲还不算远的。
这些话都是现实,在劝人的时候都不应该开口,但是又不能不说,夏湖卿必须去懂这些,去接受这些,在势力布局之中,出身望族与商户亦或是农家,都没有什么差别。
臻璇说得很直接,夏湖卿听完就沉默了。
臻璇也没有出声,等着夏湖卿自己想。
直到核桃提了食盒进来,臻璇才起身,端了碗拿着勺子轻轻搅了搅,没有那么烫了才递给夏湖卿。
夏湖卿红着眼睛接了过去,见臻璇关切看着她,她慢慢拿起勺子抿了一口,而后皱了皱眉头:“太甜……”
臻璇失笑,起码还不至于食而无味。
夏湖卿对甜腻的东西并不排斥,小口吃过了半碗,递给了核桃:“够了。”
核桃见夏湖卿肯吃东西已经是松了一口气了,便是半碗也比一直饿着好,见她不再吃了也没有多劝,到了茶让她漱口,收拾了食盒退了出去。
夏湖卿这会儿冷静了不少,低声问臻璇:“嫂嫂怎么会过来?”
臻璇不想瞒她,把温姨娘的关心和夏颐卿的嘱咐都一一说了:“都是至亲的人,即便他们嘴上没有跟你说,心里还是记挂着的。”
夏湖卿听着这些,脸颊微微发红,眼神飘往外头,避开了与臻璇对视:“我还当谁都不晓得,原来竟然是一个人都没瞒过去。”
臻璇浅笑。
那些少女情谊埋在心底。每个人都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只是远远偷望一眼,亦或是听到他的名字时稍稍走神,只在心里发酵。不对任何人诉说。却不想依旧是全盘落在了别人眼中,被看得一清二楚。
“长辈们关心你,经历过的事情也多,自然看得明白。”臻璇与夏湖卿道。
夏湖卿歪着头细细琢磨着这句话,突然就抬了眸子,问道:“那嫂嫂呢?嫂嫂从前可有心仪之人?”
话音刚落,不仅是臻璇一愣,夏湖卿也愣住了。
她知道自己这句话问得极不妥当,刚才也就是脑袋一热,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她尴尬极了,尤其是看到臻璇的面上一白,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轻轻捏了臻璇的衣角,小声道:“嫂嫂。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臻璇明白这是夏湖卿的无心之言,上一刻还晶亮的眼神这一刻已经是含了无数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