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臻璇心里咯噔了一下,夏颐卿一开始说的时候她有一丝欣喜,即便内容是她的丈夫怎么抬的妾回来,可那些都是现状是改变不了的,只要夏颐卿愿意把事情说与她听而并不是瞒着她,她就会放心一些,况且她确实想知道该如何处理杜越娘的病,尤其是在老祖宗跟前。可听到杜越娘有过身孕,她一下子就紧张了,夏家绝对不许庶子生在嫡子前头。那杜越娘的孩子呢?
夏颐卿轻轻拍了拍臻璇的背。示意她不要紧张:“老祖宗和祖母是绝对不允许坏了规矩的。就让人送了一碗药去,听说杜越娘一句话没说也没有抵抗,小产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又去老祖宗跟前伺候了。与其说是她过了老祖宗的病气。不如说是小产落下了病根。即便老祖宗安康了之后她回来天一院,身子也养不回来。”
臻璇沉默,她虽没有怀孕生过孩子,但她知道小产对女人的身体是多大的损耗,月份越大越是如此,就好比她的母亲季氏,遗腹子小产后,身子一直不好。
只是,那时候的杜越娘到底是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她难道在第五个月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怀了孩子?可一想到任氏,那年任氏不也是小五个月的身孕而不自知吗?
臻璇不过初嫁,怀孕害喜之类的事她也只是听季氏与两个陪嫁的妈妈交代了几句,没有亲身经历过实在不好下判断,况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这个家里的规矩是不会变的,臻璇相信,就算杜越娘那时候运气好坚持到了生产,在郑老太太手中大抵也是一尸两命的结局。明知道会这样,杜越娘是否真的有勇气去隐瞒?不管是哪一种,杜越娘那时候命大才活了下来,但到了如今,真的是油尽灯枯了。
对于一个油尽灯枯之人,再去追求那些真相,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臻璇没有说话,夏颐卿也沉默了。
听了这些往事之后臻璇的反应远比他想的要平静,而对于他来说,却是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这些都是他想去告诉臻璇的,他不想瞒着。
臻璇在这时候稍稍动了一动,把脸埋在夏颐卿的胸口,她觉得有些冷了,在想到两次见杜越娘时那张白得没有一丝一毫血色的面容,似乎是所有的血气都跟着那一个孩子去了一般,叫人揪心得慌。她感觉到夏颐卿收紧了臂弯,在她靠过去的时候,带着几分安慰的味道。
回想着夏颐卿的那一番话,臻璇听不出他对那个冲喜的妾有丝毫感情,更多的是愧疚和对她伺候老祖宗的体谅,那些都不是儿女之情。
照理说臻璇应该感到高兴,但心中环绕着的却是不安,是不是夏颐卿这个人当真就是这般薄情之人?还是因为杜越娘一直在老祖宗那里他们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感情?虽说正室地位远非妾室可比,但谁也不会愿意自己拜过天地高堂的男子冷情冷心。
倘若真的听出了情谊,哪怕只那么一丁点,臻璇扪心自问也不会觉得就舒坦了。
人,总归就是这么矛盾的,尤其是在男女之事上。
“七娘,”似乎是察觉到臻璇有些纠结,夏颐卿想打破这一种沉默,“在想什么?”
臻璇闷闷出了声以作回应,半响慢慢道:“已经是半个入土的人了。”
杜越娘的身体做不了假的,无论当年是有心无心,不管她如今是有意无意,一个吊着半口气的妾都不应该是臻璇防范为难的对象,况且对于这个妾,夏颐卿也没有暧昧的态度,老祖宗那边有什么想法,也只是明里暗里地说几句,不会直接做主如何如何,要是老祖宗真的不管不顾一心要抬举杜越娘,不管夏颐卿的嫡妻进没进门,这事也早就成了。
夏颐卿在听了臻璇这句话之后也是一怔,复又喃喃重复了一遍。对于杜越娘的态度,他始终如一,有愧疚有感谢有体谅,也仅仅只是这样而已。
那些事情臻璇能够想得开,不成为他们夫妻之间的一根刺,便是最好的。
毕竟,夫妻是要携手一辈子的人。
屋外雨声愈发急了,夏颐卿入睡之前,身边的臻璇就已睡着了。
子时刚过落了一声雷,在这个季节极为反常,臻璇睡得沉并没有听见,杜越娘的小屋里却是连雷声都压不住的咳嗽声。
紫媛跪坐在杜越娘的床前,脸上的疲累不敢表露,可眼下的黑影却是盖不住的,好在杜越娘病重得根本注意不到这些。紫媛轻柔地帮杜越娘擦着额头上的汗水,锦被中杜越娘身上的亵衣早就湿透了,紫媛要替她换一件,杜越娘摇摇头。
紫媛晓得杜越娘的意思,即便是换了,没一会儿还是要湿透的,何必那般麻烦,再说,杜越娘连抬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换衣服的劲越发是使不出来的了。
常嬷嬷歇了一会就睡不着了,披着衣服在帘子外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叹气说:”这般厉害了,要不要去门上说一声?执棋姑娘吩咐过门上,应该不会为难我们。我瞧晚上的药咽下去的还没有吐出来的多,这可怎么会好起来?”
杜越娘听见常嬷嬷的声音,她双眸含泪地瞧着紫媛,紫媛哪里不晓得她心思,吸了吸鼻子,回头与常嬷嬷道:“嬷嬷担心姨娘,姨娘心里是明白的。奶奶虽然说了有事就去回禀,执棋姐姐也叮嘱过,可这会儿去回禀,除了能叫二爷和二奶奶再来瞧上一趟,又有什么用呢?二爷和二奶奶到底新婚,我们招了嫌弃也就算了,万一连累了姨娘,那是真没法过了。”
紫媛说着说着红了眼眶,常嬷嬷看在眼里,心中又是一阵感慨。紫媛年纪小,有些事不明白,常嬷嬷却是懂的,强弩之末如杜越娘,什么心思都已经没有了,唯一能求的不过就是落个好名声,这会儿去惊扰二爷和二奶奶这样的事,她是绝对不肯的。
说到底,这都是命。
若不是那巧合的八字,以杜越娘的身份,如何能进得了夏家的门?若不是到了五个月而是在二个月的时候就晓得了,早早打了药下去,又能好好养一养,也不至于身体就到了这般田地。
忆起杜越娘刚进门时那清丽模样,常嬷嬷也觉得惋惜,可一想到正屋里小巧温和的那一位,这份惋惜在心中打了个转,给她摁了下去。天一院里的格局,她选都不用选,就知道应该如何做,不能为着一点同情心犯糊涂,杜越娘过一天少一天,她好不容易在夏家打拼到能进屋里伺候了,即便是个姨娘屋里,但比起从前可是一个天一个地了,等过些日子她更进一步,那日子啊……
常嬷嬷抿着嘴犹自琢磨着,前程可比什么都重要。
要说让良心上舒服一些,她能做的便是热汤热茶热药,好好送了杜越娘走,这也算是积点德了。
这般想着,倒也不再提去门上回禀的事,转身从墙角的筒子里取了备着的热水,倒了一杯递给了紫媛:“与姨娘润润唇吧,出了这么多汗,多少补一些。”
紫媛红着眼眶点点头:“妈妈再去歇会儿吧,等天亮了还要劳烦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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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说清楚,幸福看前头,96是亲妈,阿弥陀佛。
正文 217章 初掌(一)
臻璇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落着帐子,一时也分辨不出是什么时辰,只能隐隐听见院子里有些脚步声,大抵是丫鬟婆子们都起来了。
臻璇略略动了动,这一动作才醒悟过来,自个儿还依在夏颐卿怀里。夏颐卿的手臂被在枕在颈下,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腰。
一下子脸就烧了起来,夜里搂着躺了是一回事,大清早的还这般,到底是臊得慌。
臻璇小心翼翼地探手,摸到了夏颐卿的怀表,打开一看,稍稍皱了皱眉头。这个时辰,夏颐卿再躺会儿是没事的,可她却是要起来了,女人家梳妆总归是要多花些时间。
季氏跟她提过,女人要睡在外侧,早上起来之时才不会惊扰了丈夫,可夏颐卿却喜欢叫她睡在里侧,这时候就有些不方便了。
轻手轻脚就想坐起来,只是夏颐卿的手扣着她,便是再轻缓,到底是把人吵醒了。
“二爷。”见夏颐卿半梦半醒睨着她,臻璇红着脸叫了一声。
夏颐卿没开口,反倒是手上一用力就把臻璇带回了怀里,惹得臻璇要惊呼出声,只是那声音被对方一个翻身低吻堵在了口齿之间。
臻璇发懵,她明白不能推开他,只是这天都亮了这是闹什么呢!
唇齿之中全是夏颐卿的气息,这般温柔吮吸,即便不是耳鬓厮磨的细语低喃,臻璇亦是扛不住身子软了下来。
夏颐卿的手从亵衣里探进去时臻璇听见自己轻轻嘤了一声,一个声音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