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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云璐、纪师师、红歌、朵儿都上了车。蕊儿留下,等老李回来。
护国侯府的马车自然宽敞豪华,考虑到云璐是双身子,这辆朱蓬马车内部的铺设尤其绵软舒适,容纳六个人毫无问题。
只是车中没有多余的衣物,却没办法立刻将李安然的湿衣换下来。
云臻将李安然放好之后,便下了车,与刘高李虎等护卫一起上了马,一行人便迅速地穿过城门洞子,回城去。
琉璃街的宅子,虽然原主人已经搬出去了,但还在收拾,家具也还在添置,李安然一家尚未入住。而护国侯府处于城西,离着北城门可有些距离,倒是纪师师胭脂斜街的宅子最近,于是一行人便先往胭脂斜街走。
太康大街十分宽阔,有侯府的护卫们前面开路,马车走得很顺畅。
走不多时,便看见了杨家的队伍。
杨燕宁和杨常氏比他们先一步进城,但车子走的速度却不如他们,反倒被追上了。
听到外面车轱辘粼粼的声音,杨燕宁撩开车帘随意地看了一眼,见到云臻骑在马上的身影,撩着窗帘的手便不动了。
云臻身上的衣物也都湿透了,身上披着一件护卫的外衣,却丝毫没有显得狼狈。
察觉到旁边有目光,云臻很自然地将往那个方向扫了一眼,便看见了车窗里的杨燕宁。
杨燕宁露出一个微笑,冲他点头致意。
然而云家的速度很快,她根本没等到云臻回礼,一行人便从她们杨家的队伍旁边赶超了过去。
杨燕宁眉尖一蹙,露出一丝失望和懊恼。
“哼!”
杨常氏在她背后冷冷说道:“你故意落水,推迟行程,就是为了护国侯?”
杨燕宁心头一凛,放下窗帘转过脸来:“娘在说什么。”
“不用跟我打马虎眼了,你是我生的,我能看不出你的心思!”
杨燕宁抿住嘴唇,并不说话。
杨常氏脸色阴郁,尽力将语气放缓一些:“你从小便是个有主意的,我也从来未曾强迫你做过什么。这次入京选秀,本是你最好的机会,以你的才貌心性,中选是必然。你也知道,你父亲在灵州刺史任上已经待了六年,两任的刺史在大乾朝可不多见。去年腊月新帝即位,朝中大换血,你父亲失去了在朝廷上的靠山,若再不想别的法子,这一任到期之后,不知要被分配到哪里去,他多年来宦海浮沉,总不能正在壮年时功亏一篑。
“若是你能够入宫,你父亲不管是留任灵州还是晋升入京,都有很多选择腾挪的余地。况且今上只有两个公主,尚未有皇子,若你能够抢先诞下龙子,保不齐就是将来的储君,咱们杨家一步登天,炙手可热,便可成为乾朝一等一的豪门。”
说到这些光辉的前景,杨常氏声音都高了不少,脸上放出明亮的光彩。
杨燕宁却一味只是低着头。
“可是!”杨常氏话锋一转,“你今日却做出这么一出戏来!别人不知道,我难道会不知道,你明明会水,如何还能在河中遇险?!”
杨燕宁猛地抬起头:“娘,若你只是想为父亲找一个朝中的靠山,未必只有女儿入宫一条路!”
“你说什么?”杨常氏又惊又怒,“我难道只是为了你父亲!以你的才貌品性,难道不配入宫……”
“母亲!”
杨燕宁打断了她的话,直视她双眼,目光灼灼。
“母亲为我所想,一片真心,我自然知道。不过女儿也有一番话,父亲在朝中失了依仗,若要另寻靠山,未必只有皇帝一人可图;以我的容貌,固然有把握中选,但母亲请看今日,赵慕然得了云家的帮衬,她的中选几率自然大大超过了我。与其入宫与众秀女明争暗斗,凶险重重,不如另辟蹊径。”
杨常氏脸上似笑非笑:“你所说另辟蹊径,便是指护国侯么?”
杨燕宁双颊染上两朵红云,轻声道:“母亲难道不觉得,护国侯是一个极好的选择么。他在朝中十分有影响力,今上是他堂兄,更是对他信任有加,若得他相助,杨家何愁不发达。”
杨常氏这次倒没有立刻反驳,微微低头,思索起来。
马车转向,转角之时轻轻颠簸了一下。
杨燕宁忽然以手掩嘴,打了个喷嚏。
杨常氏这才想起她刚刚还在护城河里跑过,浑身湿衣尚未换下,只得叹口气道:“罢了,先回府,叫上你父亲,再做商议。”
杨燕宁熟知自己母亲的脾性,听这话就知道她是心软了,便将双手放在她的手背上,笑道:“是,都听娘的。”
杨常氏摇摇头,对这个女儿,她是宠爱,也是无奈。
不过她的话倒并不是没有道理,护国侯云臻在当今皇帝跟前的确是非常地有话语权,一是因为堂兄弟的关系,二是因为今上登基还多亏云臻鼎力相助。而且与进宫选秀,还要看机缘不同,杨燕宁若中选,自然杨家跟着荣耀,但若杨燕宁在宫中出点岔子,杨家便得跟着倒霉,可谓机会大风险也大。
但护国侯府,可就单纯多了。
68、小大人(第一更)
更新时间2014…4…23 10:24:48 字数:2187
大夫来得很快,直接被引进内室,为李安然诊治。
云臻和云璐在外面花厅等候,纪师师亲自送来了一套男装,供云臻替换。
“这衣物乃是家里常备供客人更换所用,虽过于朴素了些,但好歹比穿着湿衣要好,侯爷若不嫌弃,请入内更衣。”
云璐便从她手上接过衣裳看了一眼,笑道:“师师姑娘太过客气,这衣裳极好了。”
纪师师这宅子,除了自家居住,还经常用于举办宴会欢饮,自然常有贵客来往,平时也总预备着一些男女衣物,以供客人不时之需。她拿来的这套衣裳是一身天蓝色的长衫,一应**、腰带、鞋袜、配饰都是搭配好了的,用料讲究,做工精细,便是比云臻身上原来的衣物,也丝毫不差。
云璐代替云臻道了谢,指了两个丫鬟,跟着云臻进了一间客服,伺候他更衣梳洗。
纪师师便在云璐对面坐了下来。
“今日这花朝节,过得倒真是惊心动魄,先有桥头踩踏,后有刺史千金落水。”纪师师笑着摇头,“想必城中百姓,又多了两桩热闹的谈资。”
云璐抿了一口清茶,微微一笑:“杨小姐耽搁了今日的启程,也不知还能不能赶上选秀。”
纪师师道:“选秀何等重要,杨家总不会耽误了。”
云璐却只是微微摇头,笑而不语。
纪师师虽然迎来送往,熟知客人心思,但毕竟身份所限,有些事情眼光不到也是有的。云璐出身权贵之家,越是高门大户越是人心复杂,她今日看得很准,杨燕宁的落水恐怕另有隐情。
至少,李安然和杨燕宁的各执一词、互相矛盾,便很能说明问题。
内室中,大夫刚给李安然搭了脉,确诊是风寒,因为正在发热,便先开了发汗驱寒的药,吃两剂后,再视病情调整。
李安然此时已经醒了,睁开眼便看见裴氏眼睛红红地站在床前。
“好端端的,怎么就能落水呢?虽说开春了,但天还冷的很,那护城河的水冰凉冰凉的,娘子怎么受的住。”
裴氏一面说一面替她掖着被角,不让一丝风进来。
李安然身上已经换了干净衣裳,自觉好了许多,虽然还是有些头重,但身上已经不发冷了,便露了一个笑容道:“奶娘不要总是小题大做,我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养两日就不碍事的。”
裴氏却不以为然,李安然是她奶大的,在心里便跟她女儿一样,不管儿女长到多大,在父母心里,都是需要关心呵护的小孩。
李墨趴在李安然床前,乌丢丢的两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在她脸上。
“娘亲,他们说是云侯叔叔救了你,是以前救过墨儿和姥姥的那个侯爷叔叔吗?”
三岁的小男孩,虽然还不通世故,但记性却很好,但凡用心记忆过的,记得都很深刻。
李安然笑道:“是了,墨儿还记得云侯?你好像没怎么见过他。”
李墨挥舞了一下小拳头:“我见过,在咱们家……就是咱们在清溪村的家。”
他说的是那次云臻追赵承,在清溪村李家小坐过的那天。
裴氏道:“这个云侯也真奇怪,怎么娘子每次遇难都能碰上他?”
是很奇怪,只是不知道是每次遇难都碰上他,还是因为碰上他才倒霉。
李墨忽然间跳起来,脆声道:“云侯叔叔救了娘,我要去谢谢他。”
李安然失笑道:“你小孩子家家的,用得着你去谢?”
谁知李墨竟摇起头,小大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