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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离微微眯了下眼。
他自刚才看到爽儿被人按在地上要打,心里便升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恨她,觉得她虚荣势利,见异思迁,所以故意把她安排在金氏身边,为的就是要金氏整治她。
他想让她受不住了求他,就像她说的那样,“心甘情愿”的向他邀宠;这样他就可以狠狠羞辱嘲笑她,让她心里加倍的痛苦!
他一直想让她痛苦,甚至不惜用尽各种极端的手段;但是,他所想的那些手段里,可不包括让别人打她!
樊离想,我若真想这样,早自己动手了,还用等到现在!
樊离心里隐隐的有点不痛快,待听到爽儿和金氏互相说对方偷了东西,又觉得有点好笑:你一个奴才和主子争辩,能有好吗?眼前放着容易的路你不走,非要选难的,可不是自讨苦吃!
樊离一心想要爽儿求他,故而明知金氏刁钻,说爽儿偷凤钗十九是诬陷也没点破,只看着爽儿,“二夫人偷你什么了?”
爽儿见樊离的唇角隐隐扬起来,知他是看到她受苦幸灾乐祸;她想着此人心肠毒辣,自认识起就没对她好过,纵使她把那说出来他也不会帮他,更何况,只是两半摔坏的玉坠,根本不是什么宝贝,说金氏偷了这个有谁会信!
爽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脑子冷静下来,扬声说,“奴婢屋里的东西被人翻乱了,有个小物件不见了;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那对奴婢很重要!奴婢在屋里发现有张印着脚印的纸,旁边还有二夫人的凤钗,奴婢想着,二夫人或许知道,一时心急,就过来了。”
“既然不是值钱的东西,何必闹那么大动静,再买一个就是了。”樊离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又问,“你说在屋里看到二夫人的凤钗,当时可有旁人在场作证?”
爽儿的拳一下握紧了。她低声说,“没有。”
当时她回房时石榴和小桃都不在,只她一个人,哪来的证人!
樊离没有说话,金氏却抓住了把柄,得意道,“就是的,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夫人去了你房里遗落的凤钗,谁能作证?我还说是你偷了我的钗又来含血喷人呢!”
看爽儿双目圆瞪,眼睛里似都要喷出火来,金氏心里更得意了。她恨爽儿总不驯服,不肯乖乖的酿酒;更恨她当着逍遥侯的面说破她偷东西的事——幸亏这逍遥侯多问了一句,不然她还真不好撇清!既然已经撕破脸,估计那贱婢也不会再安心给她酿酒了;既这样,她干脆狠狠给她个教训,让她名声扫地,最好逍遥侯因此厌恶她,逐她出府,就除去眼中钉了!
念及此,金氏眼中现出恶毒的光,她紧紧靠着樊离的身子,娇声说,“侯爷,这贱婢不但偷了妾身的凤钗,还心思龌龊,成天想着野男人!”伸手从身后拿出一张纸,展示在众人面前,“您看,这就是从那贱婢住处寻到的!”
樊离根本不在意那凤钗,但听到“野男人”三字,心里却是一动。他向金氏手上的证据看去,待看清那是什么时,眉梢突然几不可察的动了一下,眼神瞬间阴郁了下来。
爽儿看到金氏手里的画像,却是立时瞪大了眼睛,心都揪紧了!
她思念萧义山,画了他的肖像夹在经文里,怎么也被金氏得到了!
金氏见爽儿看到画像就呆怔得说不出话来,再看逍遥侯也是一见那画像就眼神阴郁,面色难看至极,心里那份得意就别提了!
她当时在爽儿房里找不到秘方,却看到那玉坠和画像,本来以为玉坠里藏着秘方,画像则是爽儿暗中私通的野男人;她的打算是拿画像要挟爽儿,逼她说出玉坠的秘密。结果玉坠就是寻常玉坠,画像反倒派上了用场,也算没有白跑这一趟!
金氏心里得意,看逍遥侯面色阴沉,决定再给他心里添一把火,于是紧挨着樊离的耳边继续道,“侯爷,这贱婢不但私藏男人画像,还做了更出格的事!——妾身当日信任她让她帮着酿酒,她竟然在酒酿好时,偷着留了一罐放在她房里,是小桃亲眼看见的!那酒便是您寿宴上用的醉猫,私留主子的东西就是死罪!……小桃还对妾身说,她看到这贱婢将酒和画像放在一起,一晚上反反复复的不知看了多少遍!定是这贱婢要留了酒给这画上的野男人享用!她偷妾身的凤钗,自然也是为了和那野男人私会时,自己戴着好看了!”
一番话说下来,金氏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机智,她将这几件事联系起来,说得严丝合缝,那贱婢,这回是百口莫辨了!
樊离一直沉默的听着,并不说话。
金氏每说一句,他面上的阴沉就增多一分,待金氏说完,樊离已是面沉似水,一双眼睛里更是阴云密布,眸色黯沉的吓人。
他定定看着地上的女人,“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爽儿在金氏拿出萧义山的画像时已是呆住了,待听到是小桃将这些告诉金氏的时,她瞪大了眼,仿佛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那种被背叛被陷害的感觉让她欲哭无泪,她的手指紧紧扣着身下的泥土,指甲都要弯断了!
待樊离问她时,爽儿只是用空洞的眼神回望着他,却没有答言。
还有什么可说的……
樊离的眉微皱了一下,有丝黯淡的光飞快的在他眸底闪过,他看着爽儿,用极慢的语速,又问了一遍,“是吗?”
爽儿仍是不说话,她甚至闭上了眼,不再看那些人。
是……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萧义山他,已经死了!
死了……
金氏见爽儿阖上了眼,一付心灰意冷任凭宰割的样子,心里得意的简直要笑出来!——你这小娼妇,跟本夫人斗,能斗得过吗!
她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拉着樊离的手臂,娇滴滴的说,“侯爷,现在终于真相大白,这种恶奴非得好好教训不可!只是这贱婢是侯爷带进府的人,妾身也不好处置她,还是交给侯爷,由您发落吧。”
逍遥侯最恨的就是勾三搭四又说谎的女人,她将这小娼妇交给他,他只会比她罚的更重更狠!不必她动手就能除了这贱婢,真是不错!
樊离微眯了眯眼,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好,将她带下去,本侯,要细细的审她!”
第24章 针锋相对
樊离看着摇曳的烛火出了会儿神。
烛火的光一跳一跳的,照得樊离的脸色也明灭不定。他身侧的桌案上,放着那幅画像,旁边还有一摞飘着酒香的经文,是他刚才命人去爽儿房里拿过来的。
屋子里隐隐能听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有些粗重还有些急促。爽儿跪在地上,脸色异常苍白,一双眼睛却是又黑又深,直直瞪着自己面前的地面,像是要将地上盯出一个窟窿来似的。
樊离转过身,慢慢走到爽儿身边,将几页纸扔到她面前,“这也是你抄的?”
爽儿瞥了经文一眼,便把目光移开,没说话。
“本侯带你进府,为的是什么你应该清楚。”樊离看了爽儿一眼,走到桌案前拿起那幅画像,迎着烛光端详,“原来,你‘心甘情愿’的就是这样的人!”
爽儿木然的跪着,仍然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侧的手却微微握紧了。
“那你为什么又嫁给柳乘风呢?心里想着一个,又嫁给别的男人,本侯当日说你那‘三贞九烈’是装的,果然没有冤枉你!”
“他死了。”
樊离的目光一闪,似乎没有听清,“……什么?”
爽儿扬起头,漆黑的眸子直直看着樊离,“那个人已经死了。我是在他死之后,才嫁给柳将军的。”
樊离的眸子眯了眯,有那么一瞬,他的手攥紧了那张纸,力量大得指头都有点疼。
“原来是个死鬼……”
樊离的唇角动了动,扯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来,“既然死了,你还惦记他干什么?这酒……”拿起案上的经文,迎着烛光看着上面的字,“……还有这经文,也是给他的?”嗤笑一声,“柳乘风曾是你的男人,也没看你对他这么旧情不忘的!你跟画上这人,怕是不清白吧!”
爽儿的身子震了一下,像是被那句话击中了一样。
……
“萧义山,别……我怕……”
“四四,别怕。我不碰你,我要让你清清白白的,到成亲那天再成为我的人……”
……
爽儿心里泛上星星点点的疼,像是有针在上面扎着。
如果,自己当时能再勇敢一点,至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