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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别日子过得太舒坦,往日的功夫都荒废了,万一将来还穿回去,靠什么来吃饭?
此念一动,越发心痒难挠,她正要在竹丛中,寻找一支细短的竿子,忽然听见身后不远,传来一声惊呼:“呀,紫鹃姑娘,你在找什么?快别乱动,我来帮你找吧!”
紫鹃循声回望,只见门外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尼。
她伶俐地将一支耳环摘在手中,笑嘻嘻的说:“是慧心师父呀,没什么事,就我适才出来走走,不小心掉了耳环,你瞧,这不已经找着了?”
小尼姑慧心见紫鹃白生生的掌心,果然躺着一只金耳环,而她也神清气爽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扶住紫鹃,连声叮咛:“住持和莲渡师父都有吩咐,姑娘你还不曾大好,千万不能累着,碰着,这就回房歇着吧?”
紫鹃暗叫了声倒霉,不甘心这就回房闷着,便赔笑跟慧心打商量:“我才出来没一会子呢,要不这么着,我只在院子里缓缓儿走几步,保管不累着、碰着,可成么?”
她只道这小尼脾气甚好,多半不会拒绝自己,没想到她马上摇头:“紫鹃姑娘你还是回房吧,外头有位客人,指明是来探望你的呢。”
“客人,是谁?”紫鹃又是讶异,又是振奋,讶异的是究竟是谁人,振奋的是终于来事了。
“也是位姑娘,瞅着也只有十五六岁模样,对了,她说是跟二姑娘去了的绣橘,先前和紫鹃姑娘你要好的。”
“绣橘,绣橘……”紫鹃念着这个名字,在记忆中搜寻着。
慧心见她一脸的茫然,紧张地问:“怎么,姑娘不认得么?那我回了她去。”
“啊,不不,我认得的!”紫鹃连忙拉着慧心,“是我病得有些糊涂啦,竟一时没想起来。”
她总算及时想起,这个绣橘,该是二姑娘迎春的贴身丫鬟,跟着她陪嫁出去的,记得迎春嫁的是委署前锋尉孙绍祖,曾经在黛玉归宁的家宴上出丑过的,当时自己还撺掇黛玉,要北静王训斥她。
当时后院的女宾里头,有没有绣橘在服侍,却是记不清了。
再者,就算绣橘真是跟“紫鹃”要好,可那是发生在穿越之前的,自己这个冒牌货,可不识得她。
慧心又小心地问:“那要请进来么?”
若是不见,这事被绣橘传扬出去,自己除了落个势利的名声,弄不好还会身份穿帮。
“烦劳师父,将绣橘妹子引到这里来吧,我就在屋里等着。”
紫鹃只得回房静候,揣摩着绣橘的来意,以及一会儿她可能说些什么,要如何应对才不至于漏破绽。
可惜她对绣橘可说是一无所知,想了好一会,仍是毫无头绪,算了,相机行事,见招拆招吧。
半盏茶工夫,外头有些声响,听见帘外慧心的声音:“紫鹃姑娘在里边么,我把绣橘姑娘请过来啦。”
紫鹃忙站起来,走到门边,亲自打起了帘子。
只见慧心身边,果然跟着一个青衣少女,略瘦的瓜子脸庞,薄薄的施了脂粉,虽称不上美貌,但眼神干净灵动,第一眼就印象不错。
好吧,这是“旧识”,怎样也得装作亲近些才好。
紫鹃正要堆起笑容,主动跟绣橘打招呼,后者却先一步,上前握了她的手,眉眼弯弯的满是笑意:“好一阵不见紫鹃姐姐,我听说姐姐生了病,在这里将养,心里正担心着,谁知这一见,我倒放心了,姐姐不知气色好,也比先前更丰润了!”
绣橘说的风趣亲热,连带紫鹃也跟着自在了不少,摸了一把面颊,苦笑着说:“谁说不是呢,成日里就躺着,不是吃,就是睡,日子过的饲猪一般。”
“啊哈,瞧姐姐说的,我倒觉得姐姐胖些儿,倒越发好看呢!”绣橘也掩嘴而笑。
“哟,再这么着,我就要胖得走不动了!”
两人都是爽快的性子,三言两语的竟然就投缘了。
尽管绣橘觉得,眼前这位“紫鹃姐姐”,和从前相比,似乎很有些不同,但她对自己亲热,正是求之不得,也就不再往细里琢磨。
紫鹃让了绣橘坐,又亲自给她沏茶,绣橘喝了一口,十分感叹:“真是好茶,和我们府里吃的,比起来,我们府里吃的那是什么?”
紫鹃噗嗤笑出声来:“这什么话,委署前锋尉孙老爷家里,难不成连一杯好茶都吃不起,不过是我这里的茶,你喝着新鲜罢了?”
“我哪里是哄你的?他孙家倒不是真穷,好歹几代京官,外头还有几家铺子,奈何压根不把我们姑娘当奶奶看待,现在姑娘吃的,用的,哪件不是从娘家带过来的,他孙绍祖又给老婆添过什么,漫说什么好茶了!”
绣橘越说越气愤,不觉直呼起孙绍祖的名讳。
这一番话,紫鹃倒真相信了,之前的“紫鹃”和绣橘,是真的要好,否则也不会当着自己的话,没遮拦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只不过,内里详情,才穿越过来没多久,又是丫鬟身份的她,是不清楚的,也只是在贾府之时,零星地听人议论而已。
为了避免多说多错,紫鹃也只能干笑两声,含含糊糊地安慰了绣橘几句。
绣橘喝了半盏茶,便从随身带着的篮子里,取出几件绣品,有帕子、鞋面,还有一幅床围,
也不绕弯子,径直将绣品往紫鹃手里一放:“紫鹃姐姐,我来探望你,没什么拿得出的礼,这是我闲里做的,还望姐姐不嫌弃才好。”
她说着自谦的话,口气中却不无骄傲,紫鹃轻抚着一方帕子,果然是花色鲜艳,绣工精美,纵然她和黛玉平日都不怎么做针线,也能看出这里头的工夫。
为了不让绣橘觉得自己见外,紫鹃忙赔了笑脸,小心地说:“怎敢嫌弃呢?往日在院子里,谁不夸赞你的针线?如今我看是越发做得好了,喜欢还来不及呢!”
“我也就这点儿本事了,平日也托府里的嬷嬷,拿出去淘换几个小钱,唉。”
紫鹃见“过去的事”自己总算没说错,也暗松了一口气,坐在绣橘身边,挽了她的手,亲亲热热地说:“我好得差不多了,兴许过不了几日,就要回去王府里头服侍王妃,妹子若得了空,不妨再来找我叙叙话。”
她是莫名其妙闯入红楼世界的穿越女,当然不是真和绣橘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只不过她本性就直爽重情,又颇有几分仗义之心,如今听绣橘描述和迎春主仆俩的不堪境遇,自然更生怜悯。
绣橘本就是带了目的而来,听紫鹃这样说,赶紧趁了话头:“既姐姐这样说,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今日来,就是求姐姐好歹拉拔我们二姑娘一把的。”
紫鹃也是聪明人,立时明了,可这事她跟黛玉提过,是被笑作荒唐的,此时也不敢就应承下来,只好故作不解:“这倒难住我了,我一个才脱了奴籍的丫鬟,怎有本事拉拔二姑娘?”
“姐姐纵不能,林姑娘,啊不,北静王妃却是能的。”绣橘急切地说,“只要王妃一句话,姑爷断不敢再糟践姑娘。我倒是不怕他,只二姑娘委实太可怜了!”
“哎,这就更为难了,莫不成让王妃将你家姑爷提到跟前,狠狠申斥一顿?她过去就是那样清高,不爱理会闲碎短长的性子,如今更不会插手别人家屋里头的事。”紫鹃爱莫能助的拍了拍绣橘的手背,心里却没停止转心思。
她是很情愿帮迎春主仆一把的,可怎样个帮法,还得仔细斟酌,别到时惹得王妃不快,或是失了她的体面才成。
“姐姐想得岔了,王妃万金之体,我怎敢让她去受姑爷的气?只求姐姐方便之时,在王妃耳边提上一提,说偶尔请二姑娘过王府坐上一坐,姐妹们叙叙旧,也彼此解闷,这样可好?”
紫鹃明白了绣橘的用意,无非是想让迎春有机会,跟贵为王妃的黛玉多亲近亲近,这样一来,孙绍祖只道北静王夫妇看重迎春,当然不敢太为难她。
绣橘的想法未免卑微可怜,但总算是个妥当的法子,姊妹们各自出阁后,不比在家做姑娘,反倒更方便出门走动,王妃也颇同情二姑娘的,只要自己机会瞅的准,话说得动听,这事倒也不难。
紫鹃当下答应下来,绣橘自然千恩万谢不提,她出来也有些时候,怕回去迟了,又出什么叉子,平白吃孙绍祖打骂,便起身跟紫鹃告辞。
紫鹃倒是想亲自相送,又担心莲渡回头责怪,正好翠儿回来,就烦她将绣橘送出山门外。
不多时,翠儿转回头,却又领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