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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好好补一补呢,看着瘦得不成人形啊!”
“是呀,”傅春儿正在为这事儿发愁,“今日中午还是做一些清补的饭食,等我晚上回来查过食单,再想想给小七爷做什么好。”
杨氏点点头,道:“不如这样,我去与媳妇说说,将芙蓉借了把你,你们在大德生堂搭给专门给小七爷做吃食的小灶。”
“向嫂嫂借芙蓉,不大好吧!”傅春儿想了想道:“刚刚去了金萱,还没有人顶她的位置,就又要问嫂嫂借了芙蓉,嫂嫂心里不晓得会怎么想。”
眼下姑嫂两人身边,一个去了素馨,一个去了金萱,每人得一个大丫头,也算是均衡。
杨氏想了想,也叹道:“也罢,等婧娘过来几日之后,看看怎么样,再说吧!”
“咦,”傅春儿听到这里,又惊又喜地道,“娘同意婧娘也在咱们家暂住了啊!”
“嗯!”杨氏点头道:“这个女子,也不晓得为什么,连我都生出钦佩之心来。似乎,”杨氏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她身上有种特别的韧劲儿。听说她曾经遭逢大难,可是今日一见,我却觉得,似乎世上谁人都不像她活得那样有劲头。”
“我一会儿就去和媳妇商量,将后头库房旁边的一个独门的小间腾出来把她住。对外只说是家里遭了灾,过来投亲戚的。”杨氏已经将事事都想得周全了。
“那婧娘怎么说?”
杨氏白了傅春儿一眼,道:“还能怎么说,总说着一定要给咱家做工,否则便不肯咱家免了她食宿的银钱。”她说着揉揉太阳穴,道:“真是个犟极了的女子啊!”
三百二十六章 “文思”豆腐
婧娘的事情便算是这么定了下来。隔了一两日,傅家将库房旁边的屋舍收拾出来,便接了婧娘过来。
婧娘的事情,由杨氏先与家中人等打过招呼。傅老实与傅阳都没什么,只推说杨氏安排即可。戴悦倒是有点吃惊,待婧娘过来,将婧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跟着听见婧娘说了一口川蜀口音,才确定婧娘是远处过来投亲的。她晓得傅阳从来没有出过广陵府周边五十里地,因此完全放下心来。
只是这件事情落在旁人耳里,却未必那么简单。戴茜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消息,又将戴悦叫了去,细细地嘱咐一番,说是担心是个傅阳的外头人,借了避难的由头进来,又先于戴悦生下孩子,将来有碍戴悦的“前程”,教导戴悦要“留子去母”云云。戴悦听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忙将杨氏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解释,可是戴茜根本就不信。戴悦解释了好一阵,戴茜还是在瞪眼,说:“姐姐过去的血泪,就搁在你眼前,你若还是听不进,就枉了姐姐对你的一片心了。”说着,面上两行泪就淌了下来了。
戴悦一看就傻了眼,连忙那话敷衍戴茜,跟着又忍着不耐烦,听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男人家的不是。然而等到戴悦回家,与傅阳说起话来,心中却全无芥蒂,丝毫不提戴茜所说之事。她终于明白了戴茜好多心思想法的根源,戴茜是由己及人,遇上了俆晏这么个渣男,便觉得天下男子皆是渣的。戴悦便是再没有主见,此刻,也终于晓得姐姐说的未必就是对的。
她望着辛劳了一天的丈夫,眼神愈加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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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春儿则每日必会往大德生堂后头的小院里跑。她寻了大德生堂的伙计,将院里那个小小的灶间重新翻新了一下,便算是纪燮的小灶。每日她便挖空了心思给纪燮做些吃食。但是总怕万一犯了什么禁忌,对纪燮不利,所以每日的食单她都会先让周大夫看过。
然而纪燮养起伤来,却绝对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
就像周大夫所说的。开始几日,纪燮几乎是没日没夜地在书写,将他此去一路,在各间市镇访问当地惠民局、医馆,乃至乡民的所得,乃至纪燮自己所得的种种心得,都一一记下来。不仅对腿伤没有益处,而且写得多了,腕几乎也承受不住。
傅春儿很是担心。她早已将纪燮此前寄给她的各种札记,以及自己在札记的基础上。整理出来的笔记,都取来交给了纪燮。纪燮一见之下,便即大喜,道:“真是多谢你了啊!”
跟着就是纪燮自两湖而如入川之后,那段时间的笔记。全部要一一都补出来。当然,纪燮没有提当日仇小胡子送来的那封奇怪的手札是怎么回事,也不说后来袁时传讯送来的那封口气冷淡的只字片语是为何,傅春儿也一概不问,似乎这两件事情没有发生过。
按照纪燮所说,他原先也一直坚持每日笔记,但是入川之后。动荡愈甚,他觉得笔记放在身边越来越难以保存,到得后来,便是强迫自己,每日将已经写下的内容强迫自己默记于心。
果然,在侍墨遇难的那日。两人一路西进的所有心血凝集的一份手稿,都遗失在那冰冷潮湿的沼泽之中。
纪燮说起前事,一片唏嘘,道:“天可怜见,能让我重回广陵。但是如果我不能将当日所记都一一再复写出来。我不止对不起九泉之下的侍墨,也对不起……”他说到这里便哑住了。
傅春儿明白他,拿话劝他,说:“又炎哥,日子还长得很,总要一步步来。”
纪燮看着她,眼中突然现出一点笑意,像是“日子长得很”这话,打动了他。与其如此急切,倒不如令岁月静好绵长,失之东隅之后,还能够收之桑榆。
傅春儿便笑说:“不若这样吧,又炎哥,你来说,我来写。咱们先将你所记得的东西都先快快记下来,然后再由你慢慢批阅删改,这样好不?”
纪燮闻言也是大喜,“春儿,如此一来,真是多谢你了。”
其实傅春儿的目的就是能令纪燮最近这段时日里,少用些眼。而且她平日里总是写写算算的,眼下的毛笔字速,已经练了出来。虽然还做不到像黄宛如那样,写得一手簪花小楷,但是已经写得很能见人了。
两人这般试了试,效率很是不错。算算日子,两人这样配合,总在一月之内,就能将汉口直至川中所有的东西都记录下来,此后便再慢慢批阅删改,便没有那么急了。纪燮忧心便去,心境开始稍稍放松起来。
不写札记的时候,傅春儿便去灶下做一些吃食。因为纪燮的病,但凡发风、发湿热的吃食,都入不得口。因此傅春儿在十二分小心之外,又挖空心思,多做些补气祛湿的食物。其中大半是素食。
纪燮每日的饮食,都是以糙米饭为主,这也是大夫吩咐的,指望糙米饭在补气之余,也能有些祛湿的效果。煮糙米饭的时候,傅春儿会在米粒里滴上一两滴素油,糙米的米香便被激发出来,而糙米也不会太过涩口。其余菜式,便要靠傅春儿自己动脑筋了。很明显地,有时那食物做得色香味俱美,纪燮便会多吃几筷,吃得快些。而纪燮最喜欢的菜式,却是豆腐菜。
大约是广陵府水土的关系,广陵出产的豆腐豆干,都是相当不错,因此才能有大煮干丝这样的豆腐菜传世。傅春儿有一次将做干丝的大白干切成细丁,用菜籽油炒过,再点上一点酱油,用筷子捣得更细碎一点,与苋菜、毛豆碎和瓢儿白一起做成四色烧麦,上锅蒸了。纪燮吃得赞不绝口。
另外一道豆腐菜,就更是惊人。傅春儿自然也是偷师她前一世记忆,将豆腐块切成极细极细的细丝,下在素高汤之中,汤中稍稍勾芡,那极细的豆腐丝便载沉载浮,再配上傅春儿在汤中加了些刚刚成熟的嫩毛豆,白白绿绿,在汤中极是好看。
纪燮舀了一勺,赞不绝口,问道:“这叫做什么?”
“文思豆腐——”傅春儿想也不想,张口答道。已经把人家的创意给偷师过来了,不能不把人家的名号也给安上。
“哦?”纪小七饶有兴味地听着,道:“是说喝了这汤,便能够文思如泉涌么?”
傅春儿嘻嘻笑道,“大约便是这样吧!”
原本这道菜的出处是天宁寺的僧人文思和尚,头一个手制了这样的豆腐羹,所以以“文思豆腐”之名,得传后世。只是眼下这个时代,文思和尚尚不知在何处,只能用这等解释来搪塞了。
这道菜极考验刀功,傅春儿本来也没有把握。要知道,几年之前,她还是个连大白干都切不匀净的不合格厨娘。谁知道,眼下长大了,手愈发地稳当,再加上纪燮就在身边不远处,她心无旁骛,一刀一刀削下去,一大块豆腐竟悄然地变成了极薄的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