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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地抬起身子,果然见到姚十力依旧睡着,睡得很沉。那钥匙被姚十力压在身下,露出长长的铜制匙柄。皮油子很想就此从这里躲出门去,可是想想那还没有到手白花花的银两,他又觉得不甘心,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那八十两银子占了上风,皮油子终于伸出了手,将那柄钥匙慢慢地抽出来。钥匙上有个绳结,所幸不算太紧。
皮油子抖着手,慢慢地将绳结一点点解开,他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将出来。幸好床上的人呼吸匀净,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终于大功告成!皮油子只觉得浑身都是汗,他一步步退出姚十力的屋子,虚掩上门,连傅家作坊的正门都不敢走,从墙头翻了出去,从瓦匠营疾奔出门,消失在广陵城的夜色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皮油子又匆匆回到瓦匠营,轻轻地推了推傅家作坊的大门,竟然没有锁。他蹑手蹑脚地进来,却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块碎瓦,发出“咔”的轻轻一声。皮油子惊得几乎要跳了起来。
然而此时,正是黎明之前,星光散去之时,万籁俱寂,傅家作坊里悄无声息。
皮油子又回过魂来,往姚十力的屋子摸过去。
他在门口悄悄细听一会儿,听里面的人呼吸匀净,应该是还好生睡着。他便又摸了进去,见姚十力侧着身子,在凉席上睡得正酣,将原来那柄钥匙塞到姚十力腰下,自己退了出来。
想不到竟然能够这样顺利,皮油子掩不住心中的狂喜,已经开始盘算日后那八十两银子到手,打算去做什么。他却不知道,本该呼呼大睡的姚十力,此刻面朝里对着墙,早已醒得目光炯炯了。
第二日傅家照旧忙碌一日,入夜之后作坊小院里也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三日过去,一切如旧,皮油子开始确信,姚十力、傅家,什么都没有发现过。
于是,第四日夜里,外墙传来了一声唿哨。皮油子知道约定的时间已到,便悄悄地持了一盏油灯,去作坊门口,将大门从里打开了,往外见到瓦匠营巷口挺着一辆推车,有两个人等在车旁。皮油子见四下里没有什么异样,便伸手招呼那两人将推车推到傅家作坊门口。他自己则掏出那把雷老虎连夜托人仿制的钥匙,去将傅家的库房打开,指点了傅家存放包装的位置,开始与那两人一起往门外的大车上搬。
搬到后来,皮油子见了墙边放着两篓已经封装好的“冰麝油”,一时心痒,整篓都提溜了出来,往大车上一放,压低声音叮嘱那两人,“记住,这篓货可是你皮爷我的,千万别弄混了。”
一时大车装满,“成了!”皮油子欢喜不已,重又将傅家的库房锁上,自己到门口,低声嘱咐那两人将“货”给雷老虎送去。
“什么人?”傅家作坊里突然点亮了几盏灯。
“没事没事!起夜的。”皮油子满心期望能托词将此事混过去。然而却是姚十力持了灯火从作坊里走了出来。
“快点走啊!”皮油子晓得不好,心一横,大喊一声向外面的人示警。
外面两人,推了大车,拔腿就走。
俗语说,捉贼拿赃,捉奸拿双。皮油子满心指望着外面两人能带着“货”走脱,这样自己只要推了个一干二净,想来傅家也拿他没法。
瓦匠营巷口那里,早有人守着,这时举着明晃晃的火把,将那两人连人带车拦了个正着。有人上前翻了翻车上装的东西,大声说:“阳少爷,这都是咱家作坊里包装用的锦盒,还有好些用来装头油的瓷瓶。”这些都是按照傅家的妆品定制的包装,没有别家能仿得了的。
带人拦在瓦匠营巷口的正是傅阳,他简单地吩咐一句:“将这两人看紧了,车上的,都是证物。”说着就往作坊里来,一边问道:“十力,那边得了么?”
而傅家作坊里,姚十力走到皮油子身前,伸手在他身上一拍,摸出了那柄用来打开傅家库房的钥匙,在皮油子面前一晃,大声回答傅阳道:“得了!”
皮油子这时才省过来,自己竟是连人带赃加同伙,一起叫傅家拿得牢牢的。他不由得大是懊恼,原来当时竟让自己这样容易就从姚十力那里偷到钥匙,竟是一个局。傅家设了局等着,就是等着自己带了人过来,将“货”装在车上的时候,一起拿住。想到这里,他不禁害怕起来。
“傅三爷,我要见傅三爷!”皮油子大喊出声,这当儿他倒是想起当日表姑丈吩咐的话了,这会儿再不求,只怕天一亮,傅家就要把人往广陵府送了。
傅阳稳稳地,说:“将他的嘴堵上,别吵了在院中休息的人。”
可惜傅阳晚了一步,傅老实这时踱着步子出来,说:“阳儿,什么人要找我!”
傅阳心中叹了口气,还没等他说话,皮油子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上来,抱住了傅老实的腿,放声哭道:“三爷啊……我是你二哥的媳妇的表姐的儿子啊!”
“什么?”傅老实大约还没彻底睡醒,这会儿听皮油子报了这样长的一串的亲眷关系,早就愣在当地,半晌才说:“这,这不是皮油子么?这,这院子里……跟外面的大车,这是怎么回事?”
他倒是隐约知道,二嫂邵氏有家表亲,是嫁了仙女镇一家姓皮的。这个姓氏甚少,广陵城中原也没有几户,所以令人听之难忘。此刻听皮油子说了这么一大串,倒是有些相信。
“爹,这人带同了外边的人来偷咱家妆品的包装,您别听他满嘴胡沁。等天亮了,我们会送人去广陵府。爹,这会儿还早,您还是先歇着吧!”傅阳将皮油子从傅老实身上“拽”下来,让他老实点。
傅老实听了,便“哦”的一声,回头往对过“馥园”去了。
皮油子见傅老实没有反应,心中便泛起十分失望,十二分绝望。
二百零一章 又是“亲戚”
这会儿皮油子不知哪里借的胆子,大声说:“傅三爷,你家发达了,难道就顾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么?”
傅老实身子微微一抖。这句话皮油子是用江都土话说的,与广陵当地话有所区别。傅家众人,大多从小在广陵府生活,只有傅老实一人听得出来,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乡音,一下子触动了傅老实。
“你真是二嫂的亲眷?”傅老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问。
皮油子一见有门,当即膝行两步,拽住了傅老实的衣角,滔滔不绝的江都土话都冒出来,所有他能想到的,关于邵家村、关于仙女镇的一切,都从皮油子口中往外冒。傅老实原本不想管这摊子事的,当下也只好停步下来,有点迟疑地问傅阳:“是不是——弄错了?”
当下傅阳很直接地回答傅老实:“没有弄错,此人确实是从咱家的库房里偷了东西出来,不仅仅是偷拿那么简单,还勾结了外人,直接往外来的车上装。”
傅老实还在犹豫着,最后模棱两可地问了一句傅阳:“是不是先把人留一留,等去个信问问江都,待确认这人不是咱家的亲眷,再将他带去广陵府不吃。”傅老实的意思,如果皮油子真是傅家的亲眷,他便打算做主拦下,不将皮油子送官,也不声张,由傅家自己处理这事。
皮油子听了这话,像捣葱似的磕下头去,口中直说:“三爷好人啊!”
他跟着说:“傅三爷,我只是从傅家库房里拿了些最不值钱的包装和瓶子,傅家的货我可是一点都没有动啊!傅三爷,我家中还有七十老母,上有老下有小,作坊的这点工钱,实在是不够养家,才出此下策。傅家制钱的货物我可是半点也不曾碰啊!”
傅老实听着更加意动。他忍不住瞟了一眼傅阳,问:“这个人,上月的工钱是多少?”他想着,这人家中如此困难,傅家作为东家,应该稍稍帮衬贴补一些才是,怎地就将人逼得要偷货换钱了呢?
傅阳在旁边,心里着实上火。他费了半天劲儿,才将自家铺子里的害群之马抓了个现形,如果就因为是自家亲戚,就私下了结,这叫他与姚十力,如何能在这作坊里立威呢?他于是开口道:“爹,您这是?”他本想说,“您这不会是信不过我吧!”想了想,话到口边,还是忍了回去。
其实傅老实也并不是有心想偏袒皮油子,他只是对二哥傅元德一家,觉得有点抱歉而已。古人讲究“兄弟叔侄,须分多润寡”,因此傅老实对傅阳当初没有答应提携傅刚,心中其实是有些膈应的。傅刚可是傅阳的亲堂弟呀!再者,傅老实听说皮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