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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透。
绵期与桐语、星玉、安巧四人全都换上了太监衣装,悄无声息得往御花园里去。
她们几人花了一个时辰,才从雨珠阁摸到了御花园的心安亭,绵期朝心安亭南边摸索去,不一会儿果然就找了熏陆树。
绵期悄悄点燃一个火折子。
星玉因为从小服侍绵期,也是长期生活在边州,对这方法本就知道,她只是帮绵期举着火折子到近处,并不细看。
绵期取出刨子、凿子、小刀,开始向桐语和安巧示范取香的方法。
她先是绕到树后面,小心翼翼拿刨子在树皮上上刨下一层皮,用凿子启下来,拿小刀由下至上的割了一个口子,熏陆树中便渗出了少量汁液,这些汁液不取,只待数日后成熟了凝结在一起,才可以用小刀割下。
绵期确认桐语和安巧明白后,便命星玉熄了火折子,接下来四人也顾不得分主奴,只是趁着月光地,风风火火地干起来。
这几棵树长得地方本就偏僻,因着树形丑陋,估计连管理御花园的内监都很少关注,就更不要说妃嫔们踩着枯枝烂叶来近处观赏它们了,而且绵期几人又故意把口子开在隐蔽处,所以并不担心树上结的香被人发现。
完事后,她们安全回到雨珠阁已经是四更天。
宴席
三月、四月之交,前朝事忙。
各臣国派使节向大祁送来朝贡物品,连大祁分封的异性王也带着纳贡物资来京觐见。
皇帝这天在早朝上正式接见了南方延国、东边的鲁国、及西方的覃华国、西蜀国、吐鲁鲁国,及北方梁国等派来的使节,另有广德王杨睿,信都王陆勋,东平王齐海成等异姓王来朝奉。
新帝初登帝位,便能各方势力臣服,圣心大悦,定于今夜宫中举办接风宴,向远道而来的各国使节和王侯们的欢迎。
皇后过晌即在宁妃协助下,在沁雪园中安排和忙碌,另有六尚的司宾、司乐、司食、司灯在奇赶来完善相应事宜。
一应事情办妥帖,已是离开宴差不多还有一个来时辰的时候,皇后嘱托园内相关人等看顾好布置好的场地,便和宁妃各回宫殿整妆等待出席宴席。
今日参加的妃嫔方面,除了皇后外,宁妃,还有飒嫔,及新封的赵昭容、楚修仪、白修容这几位。
至于真妃、端贵人虽然妃位不低,但素来不喜喧闹,皇帝也就没有叫她们过来。
雨珠阁。
绵期晚膳早早吃完,就拿着一本桐语想办法弄到的医书倚靠着熏笼慢慢读来。
这本书很厚,写的不过是十分寻常的医药常识,不过是对医家寻常,对向绵期一样的普通人,那就是不寻常的。
她以后在宫里的日子还很长,她不想再犯像上次一样误食藏红花的错误,还造成不必要的牺牲,故她觉得懂一些医理极为重要。
除了医理,她还想学一套拳法,或者一些仅用巧劲就能伏诛别人的身法,这样以后她在非常环境之下,也能起码有点防御和自保能力。
不过学拳法的事情要先放一放。
毕竟她现下也没听说过哪个内监或宫女会拳法,而女子一进宫,不管是妃嫔还是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她总不能找一个侍卫来教。
这时,安巧端着一个食盘进来,上面托着的是一碗酒酿桂花丸子,一叠水晶三味酥,她眼中看向绵期的眼神略有些怜惜不忍,叹了口气,“小主每餐吃的少,现又不不早早睡下,还在这里熬眼……”
绵期直接捧过酒酿丸子,吸溜了一口,略微有些烫着嘴皮,不过她也不表现出来,只感谢地看着安巧,“难为你这么晚了还能想着给我准备着这些,我倒真是有些饿了。”说完,她执起勺子,舀了五六个小丸子到自己嘴里。
安巧看着绵期猴急吃汤圆的样子,捂嘴笑起来,心觉这个无比生动吃东西的小主和一肚子主意的小主简直判若两人。
“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难为的是小主,还能在这里安下心看书。奴婢下午在外间办事听说,今晚沁雪园里办了一场大筵席,说是咱们皇上为了欢迎各国使节,及几个异性王爷特别办的,好多不能去的小主们,都在自己屋里灰心丧气呢,奴婢看小主在这儿坐的倒是气定神闲。”
绵期略微沉吟了片刻,笑了,“那本不是我该去的地方,也没什么好灰心丧气的,就算能去又如何,我倒觉得还不如在阁子里看书自在呢!”
绵期清楚记得,这次沁雪园夜宴,将会发生一件大事,去不去又有什么大不了,她还可以少讨些晦气。
她止住心思,不再多想,心满意足地品尝起安巧的手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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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雪园中张灯结彩,乐器表演方歇,又有舞娘跳起大鼓舞。
不论是皇帝面前的铜台上,还是其他人面前的木几上,摆放的珍馐玉食不一而足,另有陈年佳酿,干醇回味。
不过,在宫里参加宴席,有别于在自己府上吃饭,众人均不敢太放纵。
然而却独独有一人和他们想法不同,此个品尝美酒品尝的肆无忌惮的人就是异性王之一的——信都王陆勋。
陆勋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贪酒误事,平时资质虽鲁钝,但他父亲在世时给他留下了不少得力谋士,他依靠别人的意见,尚能支撑着信都王府的一切事宜。
此次是陆勋第一次进京。
信都王的封地位于西北不毛之地,哪里有这么多好吃的食物,好喝的美酒,水灵的美女?
是以宴席上,信都王才会失了自控,一味贪杯,双目也不怀好意地瞅着眼前飘过来,飘过去的身材饱满的舞女。
席间,皇帝和宾客互相敬了一圈酒,又逐一都说过一席话,问候过几句,随后便轮到了皇后和宁妃代替众妃嫔向使节和异性王敬酒。
无论任何场合,皇后都把自己打扮的极为端庄,宁妃跟随皇后协理六宫,大多数时候也是有样学样,但今日的她却不尽相同。
宁妃穿了一身流彩散花锦间色敞胸裙子,腰中系着织金腰带,两臂松松挽着茜色烟罗宽带,头上插着点翠鹃鸟钗,耳朵上带着的是一对鸳鸯水精耳环,整个人在灯下看起来十分明媚艳丽,单从衣饰气势上看,也只有飒嫔在她之上,其他就连赵昭容、楚修仪、白修容这些比她年轻几岁的宫妃都不及她。
自昨日她得了龙涎香后心情就好得不了。
今日回去换衣,看着惯穿的素净衣服就觉得老气,宁妃不知不觉竟挑了这一身出来穿上。
当时,银红在旁边连连夸赞宁妃美丽,使得宁妃更加属意这套衣装,心想皇帝见了一定会喜欢。
不过皇帝瞟了她几眼,似乎并不十分高兴,无奈筵席上顾着面子,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众人皆是看出皇帝不悦,宁妃敬酒敬到谁人,谁人只是把酒喝了,眼睛目视正下方不看宁妃。
而到了信都王陆勋时,他不仅主动和宁妃说话,却肆无忌惮地打量宁妃的胸口、耳朵,乌发……
“信都王醉了,扶他去沁雪园偏殿休息!”皇帝突然开口打断敬酒,随着他的手势,他身后绕出两个小太监,自去扶着半醉半醒的信都王去偏殿了。
宁妃不胜酒力,平时警醒惯了,现自然也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可是她脑袋乱哄哄的,根本无力判断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银红见状急忙疾步走来,扶住宁妃,代替她家娘娘向皇帝行礼赔罪,“皇上,我家娘娘醉了,娘娘和奴婢这就先告退了。”
皇后蹙眉,面上一副担心的样子打量宁妃醉颜。
而飒嫔则是满脸讥讽宁妃不能喝还逞能。
皇帝倒是没说什么,满脸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主仆二人退下。
见状,紫玉急忙附耳和飒嫔说了几句什么,飒嫔面上大喜,准了她的凑请。
一会儿,紫玉带着一名面生小太监也悄悄离开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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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银红扶着宁妃远离筵,也渐渐远离了喧闹,周围一旦安静下来,就只能听到风声,和她主子醉酒后的呜咽呢哝。
老人说醉的人特别沉,银红觉得确实是个理,这才走了多远,宁妃就压得她快要断气了,自己累着没什么,但若是她摔怀了主子哪里,那第二天醒了她就别想活了,早知道那会儿她就大着胆子管皇帝要个帮衬的人了……
这时拐弯处飘来一个青色的影子,骇了银红一跳,那人走近了一瞧,竟是一名小太监。
小太监看见这边有人,急忙走过来,“对面的可是银红姑姑和宁妃娘娘?刚才皇上派奴才给姑姑搭把手来——”
银红大喜,心忖是老天体谅她,居然这么快就心想事成了。
“那有劳公……”银红一句话没说完,脑袋上突然“哐当——”挨了一下,她翻着白眼晕了去。
打晕银红的人把木棒丢掉,接住了喝多的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