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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起了?”紫鸳在门外看见安锦绣点了灯,忙就冲屋里说道。
安锦绣在屋里嗯了一声,把靠着后院的窗都推开,夜风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让安锦绣更是感觉冷,却也让屋里夫妻合欢后的味道飞快地散去了。
“那小姐,我进来了?”紫鸳在门外推一下门没推开,便又问安锦绣道。
“你去给我拿些饭来,”安锦绣说:“还有我出了一身的汗,让厨房给我备些热水。”
“哎,”紫鸳答应着就往厨房跑。这个时候上官勇应该是离开了,紫鸳边往厨房跑,边在心里祷告着,上官勇可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了。
安锦绣走回到了床前,将被浊液弄污了的床单叠起,放在了床下。铺上了干净的床单后,安锦绣平躺在了床上,手轻轻摸着微微鼓着的小腹,这是她再给上官勇生一个孩子的希望,能多留一会就多留一会儿。
等紫鸳带着两个小尼姑拎了热水回来,在院门口碰上了用过了晚饭,要来给安锦绣请脉的向远清和荣双。
“夫人这要是沐浴?”向远清看看紫鸳三人手里的热水问道。
“回向大夫的话,”紫鸳很乖巧地道:“我家小姐睡了午觉,出了汗,所以想沐浴。”
安锦绣要洗澡,两位太医没办法进去请脉了,向远清只得说:“那我们稍后再来。”
紫鸳带着两个小尼姑进院去了。
“走吧,”荣双对向远清说:“再等一会儿就再等一会儿吧。”
向远清跟荣双错开了一肩的距离往回走,小声道:“今天厨房起火,你觉得是意外吗?”
“主持不是说了,起火时厨房里没有人,”荣双道:“没人的厨房会自己烧起来?”
“可是她人住在这里,”向远清手往自己的身后指指,“烧了厨房就能要了她的命吗?哪个杀手这么傻?”
荣双说:“这又不关我们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多想无宜。”
向远清笑着摇摇头,“老荣,你记住我今天的话,后面院里的那个,将来进了宫,一定也能是个一宫之主。”
荣双说:“你疯了?”
后宫除了皇后居于中宫之外,只有贵妃娘娘可主一宫事,安锦绣进宫之后,就能被尊为贵妃?宫中美人数千,有名份的妃嫔贵人数百,被封贵妃的也不过四人,安锦绣能成为第五人?
“你看着吧,”向远清说:“这个女人我们都看不清,这就说明这个女人很厉害,凭着圣上对她的宠,再加上她自己的算计,宫里的皇后娘娘要头疼了。”
荣双看了向远清一眼,说:“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向远清说:“现在是没关系,可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
“哎!”荣双烦闷道:“不当这个太医,我们也许会更自在一点。”
不当太医,现在的名利又要从哪里来?向远清拍一下荣双的肩头,说了一声:“只做分内事就好。”
荣双没再说什么,只做分内事他们就能得安稳了?怕只怕他们被拉到了这件事里,安锦绣这个女子能让他们如愿吗?
房里的安锦绣一直到两个送水来的小尼姑出去后,才从床上坐起身来。
紫鸳跑到床前,说:“将军走了?”
“傻丫头,”安锦绣说:“你到房里来这半天了,还要问?”
“我怕他藏在房里。”
“这房里藏不了人,”安锦绣起身道:“你就不要整天说傻话了,厨房那里怎么样了?”
“有侍卫在那里收拾,”紫鸳跟在安锦绣的身后说:“今天的晚饭是在院子里架了大锅烧的。”
“你把那床单烧了,”安锦绣回身指指床下道。
紫鸳弯腰从床下拿出被安锦绣叠好的床单,说:“烧了做什么?小姐嫌脏我拿去洗洗好了。”
“让你烧就烧吧,”安锦绣又一指房里半人高的香炉,“就在这里面烧,加了香一起烧。”
紫鸳走到了香炉跟前,看看手里的床单,突然就恍然大悟地道:“啊,将军跟小姐……”
“别说了,我去洗澡,你记得把床单烧成灰才行,”安锦绣瞪了紫鸳一眼后,走到屏风后面净身去了。
紫鸳把床单塞进了香炉里,点了火,看着香炉里火起,紫鸳是吐了一下舌头,没想到她家小姐的胆子这么大,在这里还敢跟上官将军做那种事。“菩萨保佑,”紫鸳一边往香炉里加香料,一边念叨着:“幸好没被人发现。”
☆、85恨如心魔
上官勇走进了庵堂后面的山林里,站在林中望着脚下的庵堂望了半天,安锦绣所在的那个小院里,灯光昏黄,在暗夜里触动着上官勇的心房。想像一下,如果城南旧巷里的那座宅院还在,他随军凯旋归来,妻儿弟妹俱在,那时家中的灯光大抵也会如此在暗夜里让他的心为之柔软。
心中刚刚生起了幻想,突然眼前又是上官家的那一片被火烧后的废墟,上官勇握一握拳头,转身走进了无光的山林。
安府里新设的一个小灵堂里,冯姨娘看着安元志,灵案前的长明灯闪烁不定,让就站在灵案前的安元志脸上也是明暗不定。在冯姨娘的印象里,安元志最多就是沉默寡言了一些,不过这会儿看着安元志,冯姨娘不知原因的就是感觉害怕。
“冯姨,”安元志挑了挑浸在长明灯里的绵线后,开口问冯姨娘道:“你方才说我娘去的那天白天,是跟秦氏去了家庵?”
“是啊,”冯姨娘说:“那天去家庵的时候,你娘她还挺高兴,没想到回府后她就投了井。”
安元志说:“那天太子妃也去了家庵?”
安元志称呼秦氏和安锦颜不用敬语,冯姨娘想说安元志,可是被安元志阴沉的样子吓到,没敢开口。更何况安元志就算是府里庶出的少爷,也轮不到她这个当姨娘的说,冯姨娘想到这里,跟安元志小声道:“五少爷,你娘好歹生了你,有儿子送终也算是一件好事,你就不要再闹了,好生将你娘发送了,也让你娘走得安心。”
安元志抬眼看看冯姨娘,这个女人没有子女,将来死了,安府连灵堂都不会为她设,比起母亲来,这个女人好像更为可怜?“妈的,”安元志突然就骂了一句粗口,冯姨娘再不济还能得善终,他娘呢?
“五少爷?”冯姨娘听见了安元志的骂,生怕安元志又要闹事,忙劝道:“就让你娘安安稳稳过了头七吧。”
安元志用手将绣姨娘的灵位擦了一遍,然后跟冯姨娘说:“我娘生前一直受冯姨你的照顾,我以后不管怎样,不会不管冯姨的。”
冯姨娘摆摆手,“我跟你娘一个院里住了这么多年,互相照顾是应该的,只可惜我这妹妹就这么去了。”
安元志把绣姨娘的灵位放正,说:“我去我姐那里看看,这里就麻烦冯姨了。”
“五少爷,”冯姨娘与安元志说了这会儿的话,这才感觉面前的安元志还是那个她看着长大的少年人,冯姨娘是大着胆子问安元志道:“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从军,”安元志说了这两个字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从军,”冯姨娘回身望着绣姨娘的灵位小声道:“阿绣,你的这个儿子看来是铁了心要从这府里出去了。军队上要拿命拼的,阿绣你和二小姐的在天之灵要保佑他啊。”
灵堂外有夜虫的叫声,而灵堂里只响着冯姨娘的自言自语,由棺椁里的好姐妹想到了自己,为太师生了一儿一女尚且是这样的下场,那她这个无儿无女的呢?冯姨娘悲从中来,在灵堂里呜咽哭泣起来,她今日哭绣姨娘,他日又有谁会哭她?
安元志走在安府临水的游廊上,他离开京都城后发生的事情,在此刻被他一点一点的串联了起来。安元志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母亲会投井自尽,安锦绣被秦氏母女设计送上了龙床,母亲绣姨娘一定是在庵堂里知晓了此事,回到府中后,不但是安锦绣的“死讯”传出,他的母亲也一定被灭了口,就如那天跟着秦氏去庵堂,当晚即被处死的下人们一样。
秦氏,安锦颜,安元志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总有一天他要让这两个女人生不如死,不然他安元志这一世也不得安宁。
女子的娇笑声从湖心的六角亭里传到了游廊这里。
安元志停下脚步,站在游廊里往湖心亭望去。
安氏后院这个人工挖出的深湖,占地至少两亩,遍植了荷花,到了盛夏季节一湖的荷花怒放,是安府盛夏里风景最好的地方。此时,湖中的荷叶已经长出,在游廊灯光的照耀下,莲叶田田,安元志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深浅不一的绿色。
湖心亭里摆着酒宴,抚琴清唱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