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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有事慢慢说,天敌是谁?是那块石头吗?”我提高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他刚刚只迸出了三个字,犹如天书一样简单,根本让人无法想像他的用意。
关伯的喉结“咕噜”一响,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关键时刻,要他噤声不说话,实在是一件残忍的事情。
“啪啪啪啪”四声从年轻人身上响起来,直传入我的耳朵里,“散功归天——”我立刻想到了这个名词。
江湖上的内家高手临死之前,浑身内力无处发散,往往会在身体里倒行逆施,肆意泛滥,把所有的人体关节筋络全部撕裂,犹如养蛊师死后被蛊虫反噬一样。
“关伯后退!”我一边叫,一边撤退,举手关上楼门,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喂,有没有搞错?再弄出噪声,我们就报警了!”有户人家的窗子打开了,有人扯着嗓子干嚎了两句,然后“哗啦”一声又把窗子关上。
“小哥,到底怎么回事?”关伯忍不住,低声叫起来,“我心里老觉得怪怪的,自从看见他中箭起,就慌里慌张的,好像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街道尽头,晚睡的洒水车和早起的清洁车工作的声音,同时响着,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段。
我摇摇头,年轻人已经僵立了超过三分钟,蓦的“噗嗤”一声响,他的身子像个被击碎了的水壶,四散炸裂,连同身上的衣服一起,化为千万碎片。
“啊?”关伯惊叫着,失手将那袋茶叶丢在地上,“哗啦”一声,上等的普洱茶撒了满地。
此时此刻,他绝不会再去关心那些四千港币一两的茶叶了,已经被眼前发生的这诡谲一幕弄得目瞪口呆。
我只愣了三秒钟,马上取出电话,拨了前几天达措灵童打进来的那个号码。他的人死了,我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通知他,但电话一直在振铃却没人来接,接连拨了十几次都是如此。
“小哥,要不要报警?要不要报警?”关伯的脸贴在窗子玻璃上,目不转睛地向外望着。
一次简单的偷盗案件发展到目前这种诡异绝伦的地步,任何人都会被弄得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不必,关伯,我必须得告诉你,这个年轻人就是曾经跟随达措灵童到访过的其中一个。现在,我们不知道他到底中了什么毒而死,必须先通知他的主人,然后再做定夺。我感觉这群人的行踪飘忽不定,盲目报警,只会坏了人家的大事。”
达措灵童给我的印象不坏,并且坦诚转世之前的活佛,携带着跟我父母有关的银牌,不管这些话是不是真的,至少我们大致处于统一战线上。
我并非不相信警察,但往往有些处理问题简单粗暴的警员,只会坏事,人为地搞出很多障碍来,弄得人进退两难,哭笑不得。
我始终没有打通达措的电话,索性吩咐关伯把楼门关好,等到天亮再去院子里处理善后工作。
“年轻人说的‘天敌’是什么?难道是那块石板画?”我心里的疑惑不由得更多了一层,缓缓地回到储藏室里,站在桌子前面。他偷窃石板画的行动,毫无疑问出于达措的授意,那又为什么要归还回来,徒增这些复杂过程?
我绕着桌子观察它,仍旧是原先的样子,镌刻着的图形笔画,也没有丝毫的改变。
“唐枪送它给我,到底想说明什么?它与叶溪见过的那块,会不会是同一块?那么,雅蕾莎对石板画也应该是最熟悉的了——”
我的手指缓缓擦过那些细腻的线条,除了来自石头本身的寒意,毫无其它感觉。
“小哥,我在想,是不是有‘江南霹雳堂’的人参与进来了?那种能将人炸得粉碎的武器非常类似于霹雳堂的‘小楼一夜听春雨’,你说呢?”关伯颓然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摇摇头:“不,关伯,那种武器炸开时会发出巨大的爆响。咱们刚刚都看到了,年轻人身子炸裂,发出的声音非常小,大概只有砸碎一个西瓜那么大的动静。再说,霹雳堂的故人与武器,都在清朝末年,随着石达开的部队一起消亡在曾国藩的洋枪队手里了。一百年了,哪里还有他们的消息?”
不仅仅是霹雳堂这一个门派,枪械的出现,同时终止了武林中数十个门派的发展,仅存下来的,也都日渐式微,成了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冷兵器格斗的时代,早就一去不复返了,只有关伯这样的老江湖,才会偶尔念叨起那些曾经辉煌的名字。
关伯苦笑着:“我只是触景生情罢了,要你来看,年轻人的身子怎么会爆炸开来?”
我无法解释,在没了解真相之前,下任何结论都是不负责任的。
关伯偷偷打了个哈欠,我并没有意愿向他叙述今晚跟叶溪出去的经过,所以干脆要他先去休息。
“小哥,有句话我说了,你别生气,我总觉得叶小姐身上带着某种邪气,阴森森的。改天,能不能请个行家排一下她的生辰八字,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妥。我看过人口调查的报纸,近几年港岛的漂亮女孩子过剩,终身大事,无论挑选斟酌多少次,都不为过,是不是?”
起身之前,关伯又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一段。他替我选中的是方星,恐怕误以为我今晚跟叶溪出去是喝酒谈天了。
我忍不住笑了:“关伯,我发现你最近说话越来越拐弯抹角了,心里想什么,不如直接说出来,就像从前那样。”
关伯呵呵一笑,噔噔噔地上楼去了。
他的话,又把我的思绪重新引向雅蕾莎那个话题。辛苦了半晚,我并没有如愿见到“十根脉搏”的孕妇,相反地却看到了那个古怪的保险柜,还有挂满了纳兰小舞照片的奇门遁甲阵势。
“到底谁会是‘十根脉搏’的孕妇呢?按叶溪的说法,雅蕾莎就是目标无疑,那么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她的脉搏又看起来绝对正常?”
关伯的话间接提醒了我——古人说,魔由心生。
如果从心理学专家的角度上分析,甚至可以大胆地认为,是梁举与叶溪的神经发生了问题,从而产生了异常幻觉,把一个正常孕妇的脉搏,虚幻地想像成种种复杂无比的东西,然后在自己的思想里肆意渲染,无中生有地创造出一个医学界的奇闻。
我的思想深处,从不对任何事简单否定或者简单肯定,毕竟有梁举的死在那里血淋淋摆着,如果一切有关孕妇的诡异情节都是虚构出来的,他又是为什么而死?
“明天,一定要联系到唐枪,看看这块石板画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对于叶溪与雅蕾莎,我觉得最好等她们离开那栋阴气汇聚的别墅之后,大家再找机会坐下来详谈。既然石头已经失而复得,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对它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
冲了一杯浓郁的黑咖啡之后,我缓步进了书房,脑子里的事太多,我需要略作休整,才能安心去楼上卧室休息。
电子信箱里一片空白,想必天衣有缝还没来得及替我找到那些资料。
回顾他的历史,我往往感到人生的不可思议,毕竟成为微软帝国高端管理层的一员,曾经是无数华人程序员的终极梦想。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轻易达成了这个目标,不得不让那些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向上爬的中年人们汗颜:“二十一世纪,是个属于年轻人的世界。”
“叮铃铃……”电话响了,屏幕上显示的是天衣有缝的号码,我马上按下了接听键。
“沈南,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办妥了,但在发送资料给你之前,有个人想跟你谈谈,不知道是否方便?”听筒里,又响起了他得意的坏笑,“我想此时的港岛,应该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也是男人最热爱的温柔乡阶段,不知有没有打扰你的好梦?”
我忍不住以开玩笑的口吻呵斥他:“小天,你还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毛孩儿,懂什么温柔乡不温柔乡的,快说,是何方神圣要跟我谈?”
天衣有缝停止了坏笑,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戈兰斯基。”
我微微一怔:“‘冰岛降魔手’戈兰斯基,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
戈兰斯基的外号是英国王室联名赠予的,具有十足的含金量,因为他曾成功地扑灭了伦敦老城里十几起灵异事件,令困扰王室女性多年的“恐怖夜吸血蝙蝠案”真相大白。
做完这些事的那年,他刚刚九岁,已经是名震欧洲的异能大师,与之前成名几十年的“电王”昆拿多、“吸血鬼终结者”塞莱桑、“镇墓者”音赫拉拉一同名列欧洲异术界的巅峰。
十五岁之前,他带着英国女王馈赠的几百万英镑,走遍了欧、美、亚、非四洲,潜心修行异术,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