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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碗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可无奈烧得过火的她这时全身乏力,她本要站起叫老吴婶去给她请大夫,偏又被不是生来陪她,而是生来讨她的债的孽障扯住了衣裳,就这么被大力地扯了一下,她就砸到了地上,没有彻底地昏过去,但却也睁不开眼皮了。
等下一刻听到汪怀善那又足可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时,张小碗被那一声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娘,娘”给叫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但偏又没力气睁开眼说话,只得在心里狠狠地骂:“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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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讨债鬼汪怀善被张小碗那一次昏倒,足有好几天才下床的事确也给吓破了胆,倒确确实实地听起了张小碗的话来了。
张小碗以为他只是一时之间如此,但却也小看了汪怀善对她的心意,接连好几次,汪怀善明明被她训得厉害,但也不再跟她顶嘴,也不对她动手动脚了。
不过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张小碗那一天要是对他很好,不对他训斥,当天晚上睡觉,他会亲张小碗的脸上下左右四口,要是张小碗那一天对他不好,说教了他,他只会在张小碗的脸上随便哪处随便亲一口,睡觉时还要背过身,表明他记仇得很。
这天狗子背了张小碗摘的一篮子辣椒,她让下山的汪怀善先去给顾婆子送去,再去看管他的田地。
四岁的汪怀善已经懂得哪些田是他的了。
他娘是他爹不要的,他娘不是好东西,这是三月过逝的蔡老头告诉他的。
汪怀善听他说了这话后本还伤心他娘怎么不是好东西了,但没过几天,这个说是他汪家的奴才的老头生病花光了他家的钱死去后,他把他娘居然离开了家,离他而去到大山里挣银子,好几天都没回来,回来后也生了病这些事全怪到了蔡老头的头上。
如此他就不为他娘不是好东西的话伤心了,他认为蔡老头才不是个好东西,说他娘坏话,还花光了他娘的钱,害他娘生病,为此,他还带着狗子跑到蔡老头的坟前踢了好几脚才感到泄出了一点点的气。
这天汪怀善带着狗子去山下看他田地,离家走了一段路,又带着狗子转了条道,去蔡老头的坟前又踢了几脚,这才哼着他娘哄他睡时唱的歌谣一大步一大步地跑下了山。
到了山脚下,扛着锄头正在自家田里忙碌的周家三郎见到他,停了锄头笑着说,“小公子可下山了啊,今个儿要先去哪?”
“是周三伯啊,我去顾婆婆家送辣椒给她喽……”汪怀善小大人似的应了声,还拿着手中的拿着玩耍的芦苇指了指篮子。
“那你可要走小心点,前几天下了雨,路可还没干。”
“没事,我瞧着路呢。”说着就大咧咧地迈开了脚,长得跟金童似的,那脸有九成九肖似他爹汪家大郎的人又小霸王一样地往前走了。
走了好几步,小霸王又想起了他娘下山前对他的另一道嘱咐,灰溜溜地回过身来,垂头丧气地走到周三郎面前,又小大人似的给周三郎作了个揖,“给您道个歉了。”
“这是怎地了?”周三郎好笑地看着前个儿打了他家大儿子的汪怀善。
“我又打着您家大崽了。”汪怀善叹了口气,把手伸到怀里,忍痛地把他娘给他的一包麦芽糖拿出来给了周三郎,“三伯伯,你先给我捎回去给大郎,待我看完我家的田,我回头再给他道歉去。”
周三郎见他又带了糖,连忙罢手说,“可别了……”
但又舍不得这糖,又说道,“要不你等会去了再一道带过去?”
“你先带着回吧,让他跟二妹子三娃子他们都吃点……”汪怀善这时特别大方地一扬手,“上次本也说了,也给他们吃上一些我娘做的糖的,您先给我捎着去,待我看好田就去你们家,你让周伯娘给我煮碗开水候着我。”
说着,把糖给了周三郎,又恢复了他的神气,哼着歌谣儿领着狗子往顾婆子家的方向走去。
周三郎把糖包揣到怀里,看着他的小背影扬声道,“走路可要小心着点,看着点路。”
“哎,知了,您放心着。”小小背影背过手朝他摇了摇,随后就着手势干脆两手都背过挽着,一蹦一跳地走远了。
周三郎得了糖,想着今儿个是自家大崽的生辰,当下顾不得手里的活还没做完,扛着锄头就回了。
一回到家,给家中三个孩儿分了糖,自然得了他们围着他的欢呼雀跃。
☆、51
汪怀善还未到顾婆子家;隔着老远就喊了人,“顾婆婆,我来了……”
那在家中坐着纳鞋底的顾老婆子一听到这声呼声,忙把手中针线放到针线蓝子里,那满是皱纹的脸笑成了一朵皱巴巴的花;她起身时起得太急;带倒了坐着的凳子;也顾不上扶;连忙跑到门边把门打开;对着那向她家走来的小金童欢欢喜喜地喊;“小公子,你可又下山来了……”
“可不……”汪怀善带着狗子已经走近,对着她一耸肩;“这几天又被我娘关了,害得我好阵子都不得空来看你。”
说着,把狗子头上挂着的篮子拿下,先走了进去把篮子放到桌上,又左右看顾了一下,小大人就发问了,“这几天胃口可好?”
“可好,可好,可好着呢……”顾婆子连连点头,笑得露出了掉了两颗门牙的笑,“你可吃得好?大娘子可没打疼你吧?”
“那点疼算什么……”小老虎又是一挥手,满脸不在乎。
“待我回头上山,劝道劝道她去,你可没做错什事,咋老打你。”顾婆子偏心得厉害,一门心思只偏到了她这接生的小娃子身上去了,都不带讲什么理的。
顾婆子护着他,汪怀善是知道的,但她这么说,一想到看完他的田他还要去周三伯家道歉呢,他就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不好么了,遂即说道,“你把辣椒倒了吧,把篮子给我我拿回去,我娘说了,辣椒让你煮的时候煮烂点,别坏着牙口了……”
“知晓了,知晓了,这就倒……”顾婆子上前把辣椒倒到桌上,跟他叮嘱道,“去田里你可别走小二坏家的门口了,我昨个儿看他捡了棍子回去,怕是要拿那个打你。”
汪怀善听得当下小虎目一瞪,“他敢!看我不打死他!”
顾婆子忙安抚他,“可不敢,他敢打你我都不许,怕就是大人一个没看住,真打上你了,哎呀,小公子,要是疼了那可怎办?”
汪怀善听得哼哼了一声,抬起下巴,满脸傲然,“我还怕他不成!”
他身边狗子听得小主人那宣战似的傲然口气,“汪汪汪汪”地大吠了几声,似在助阵。
听到助阵声,汪怀善得意地看了它一眼,对顾婆子说,“你且放心着,我还有狗子帮着我呢,有它在,天王老子来了我都不怕!”
说着拿过篮子就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朝顾婆子说,“娘说明日家中夕食要吃炖猪脚,说那个汤补得很,让你有空就上去喝上半碗,我看,您可别管有空没空了,上山一趟吧,吃过朝食就慢慢走上来,可别摔着了。”
“这可怎么好意思……”顾婆子又些犹豫。
可管不得她犹豫不犹豫了,汪怀善操心他的田,朝她摆摆手道,“明日就上来吧,要是走得辛苦,山下喊一声,我带着狗子来接你。”
替顾婆子作好主张,说罢他就把篮子挂在狗子头上,吹了声口哨,领着它跑着去了他的田的方向。
为了表示他是不怕那捡了棍子的王小二的,他路过他家时,他还故意停顿了下脚步,见无人出来,他又仰高了脑袋,鼻子里又发出两声他娘要是听到,肯定会打得他满地找牙的哼哼声,昂首挺胸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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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怀善去看他的田,一路遇过不少人,大人们都很乐和地和他打着招呼,他也一个个称呼过去。
要是遇上跟他打过架的人家中的大人,久了的自也不提,要是近得很的,例如就是前几天打过的人家,他就走过去满不在乎地问,“荆大伯,你家三娃崽身上可还疼?”
小孩们打架,力道轻,身上哪得有几处疼得久的?那家大人自然也笑着回答,“前几日还疼上些许,这几日看着不疼了。”
汪怀善听了便也道,“我被他打的也是疼上了两天就不疼了,料想他也如此,咱们以后都是要当得了大家的人,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疼算得了什么,你说是不,荆大伯?”
那荆大伯听他说得笑得已经咧开了嘴,听到此处也答话道,“可不就是如此。”
如此,汪怀善也满意了,便又说,“他要是不再乱扯我家的稻禾,我也不打他了。”
那大人听到此处,也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