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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我看喜儿是这样给我揉的没错啊?”我舒服地靠在椅子上,笑眯眯地歪着头,欣赏他阴沉的俊颜上那一抹怒容。装着无意地小声嘀咭了一句:“奇怪,喜儿今天包扎得反而没有昨天好看了。”
君默言头也没抬,眼角的肌肉轻跳了下,手底停顿了一瞬,随即加大了揉捏的力度。
他宽大的手掌里透出一股炙热的气流,暖暖地烫在皮肤上,酸酸麻麻的痛楚极快地从脚踝处向全身扩散。奇怪的是,痛楚过后,竟觉得通体懒洋洋地舒服极了。
嗦,他不去当推拿按摩师真的是浪费了!
“拿回去抹几次,过几天就没事了。”他从怀里掏出一盒散发着幽香的淡绿的膏药,挑出一点给我抹在伤处,再熟练地替我包了起来,臭着一张脸,瞄也不瞄我一眼:“行了,你可以走了。”
“我肚子饿了”我不理他的逐客令,把身子往椅子里缩得更深:“我猜你也还没吃,不如先吃饭吧?”
“吃完了就走?”他挑眉瞧了我一眼,冷着脸没好气地跟我确定。
“吃了再说。”我不置可否,心中暗笑到不行——原来他也只是一个纸老虎,面狠心软,只要我耍赖,他就没辙。
“喂,你几岁?”我低着头,一边小心地把盘子里的红萝卜挑出来,一边漫不经心地闲聊一嘿,臭小子,就不信你还能一直给我没反应下去?
“你不知道?”果然,君默言闻言,冰冷的目光倏地一下投到了我的发旋上。那温度,估计比北极也高不了多少了。
“大哥和爹都没跟我说,唉,我是糊里糊涂嫁过来的。”我不慌不忙地吞下口里的白玉羹,一脸委屈地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说的是事实,关于君默言的资料真的少得可怜。
“那就一直糊涂下去。”君默言冷冷瞟了我一眼,不再理睬我,埋头进餐——呃,性格不是普通的别扭啊。算了,反正我的目的是引他说话,只要他开口就行了。
“你一天到晚忙些什么?”我放下碗,取过毛巾慢条斯理地擦了脸,伸指轻敲桌面。
“吃饱了就回去吧。”君默言推开椅子,绕到书桌后坐定,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给我瞧瞧武举名册。”我旧事重提,慢慢地蹭到书桌对面站定。探头一瞧,乐了一他正在省视那些资料呢。
“哇,力挽三百石的弓?这人是熊吗!”我一脸惊叹,喷喷称奇。
“匹夫之勇。”撇唇。
“那这个马上射兔,十中其八,厉害!”一直伸长脖子真是不方便。我索性绕到他旁边,伸出手,开始指指点点,一脸热切地加入了讨论。
“雕虫小技。”不屑。
“这个百步穿杨,总没话说了吧?”嘿,说啥都瞧不起啊?不信没有人入得了眼?我卯起来,索性把他挤到一边,抢过他手上那叠资料,一顿乱翻,总算给我找出一个,一脸得意地斜睨着他。
“差强人意。”挑眉。
“谁都不放在眼里,你自己有多了不起?”懒得跟他争执,啪地一声合上档案。顺手抽出案头的毛笔,把刚刚挑出来的那几个人登记在册。
“这就是咱们黑雪国第一才女写出来的字?”君默言也不阻止,只斜靠着桌子,抱着胸居高临下斜睨着我。才瞧我写了第一行字,就一脸的骇异。
呃……没办法,现代人都习悄了用电脑处理文字,能写好硬笔书法就不错了,谁还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练软塌塌的毛笔啊?
我抬手轻掠了掠颊边散乱的头发,一边握着笔管与那不听话的软毛奋斗,一边满不在乎地回嘴:“谁现定了才女的字就一定要好?我偏偏书法是弱项不行吗?”
“算了,我来!”他大概终于被我那一手惨不忍堵的字荼毒得看不下去了,轻轻推开我,抢过那极笔,龙飞凤舞地接着写了下去。
“那个,对,就陵川府的那个赵青,也给我添上去先。”我抿着唇偷偷笑了,踞起脚尖,从他肩膀处欣赏那一笔道劲挺拔而又神彩飞扬的狂草。
真是字如其人,他个性张扬狂傲,连那笔字也狂放不簌得很哪!
“他不行,箭术虽好,但策论却一塌糊涂,有勇无谋,绝对进不了前五十名。”君默言头也不抬,随口评品。
话一出口,似乎忽然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俊脸一沉,闭口不言。
“唉,这有什么?我保证不会到处去说。”我掩着唇,笑得两眉弯弯如新月。
“夜深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君默言肃着容,将笔插入笔筒,淡淡而坚决地下着逐客令,不肯再瞧我一眼。
算了,欲速则不达,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凡事都得循序渐进,今天的结果已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就放他一马好了。
“谢了!”我满意地收起册子,微笑着辞别君默言:“不打扰你休息。”
“不送。”君默言头也不回,颀长的身子在那成排的书柜前懊恼地站成一块化石。
“走了”,我不急不慢地走到门边,忽然回过头来,冲着他的背影恶作剧地抛下一句:“我明天晚上再来。”
“你!”君默言“霍”地掉转身子,怒目瞪视着我——终于让我挑动了情绪了吧?!
我乐得哈哈大笑,在冷无香惊讶地注视下,高一脚低一脚,极不优雅地扬长而去。
哈哈,从今以后本姑娘又多了一个去处了舒服啊!
42
江子枫来得比我预料的要早。
这日刚吃过早餐,他已在青玉的引领下,腋下夹着一大卷雪白的宣纸,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这个时间,你跑到我这里,那些孩子怎么办呢?”我白了他一眼,劈头就问。
“放心吧,恩师林大人今日得闲,兴致又高,正在教他们作对呢。”江子枫直直地瞧着我,抽出画卷朝我扬了扬,笑得开心极了。
哼!以为我不知道,他这是假公济私。抓了林书桐那老好人当替死鬼,乘机偷溜出来见他的前女朋友—— 还不死心,在这过干瘾呢!
“任务完成了?”我挑眉轻轻一笑——不用看图,瞧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就知道他画得挺不错了。
“幸不辱命。”他弯腰将那一卷宣纸铺在我身前的檀木桌子上,神情中烦为自得:“每个人我都画了五幅,只等你来定稿了。”
不愧是丹青妙手,领悟力超强。满满几大张宣纸上画满了各色俊男。各种神态,动作的都有。虽然只是廖廖数笔,却抓住了人物的神韵,画得形神毕肖,栩栩如生。
“这张,这张……还有这张。”我随手挑出最满意的几幅人物的正面图,仔细一看——画得最好的原来都是国子监里他的同窗,剩下稍差的是各地州府的举子。
艺术源自生活,这句话诚不我欺。果然熟悉的人物下起笔来,如有神助。
“子枫,名单上的那些人,你都认识吗?”我两指抚着下巴,右手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地瞧着他。
“略知一二,没有深交。”江子枫也看出来了,笑容里有些无奈:“上次会考时都见过的,只是时间久了,记忆有些模糊。所以……,唉,我回去重画。”
“不用,你这样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我侧头细思了片刻,盯着江子枫瞧了半天,灵机一动,咧开唇嘿嘿乐了。
嘿嘿,人家现代娱记出门采访都连采访车带摄影师的,那叫一个气派。咱在古代,虽说落后了点,条件不允许,但带个画师跑,也算得是上了点档次的吧?
再说了,他不是还会武功吗?据他自称还不是一般的好。那咱这个画师还是多功能型的——相当于带了个保镖在身边,普通的地痞流氓之类是不惧的了。
“你想干嘛?”江子枫被我笑得心里发毛,皱起眉头,一脸莫名地瞧着我。
“子枫,各地州府的会馆建在何处,你应该请楚吧?”我成竹在胸,朝着他轻松地微笑——科考在即,估计各地举子此时应该早已云集于各大会馆之中了。
“你要我上门去——拜访?”江子枫心思敏捷,一点就通。倒也把我的计划猜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