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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宅的事就在两人的一番谈话之后定了下来,之后的事,苏晗就轻松多了,将那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一一分派下去,出了差错,直接找几位管事妈妈训话即可。
对自己房里的这些侍女,苏晗一个也没换。出了暗香那档子事,足以震慑这些人一阵子了。再说,楚云铮若真是那种放荡不拘的人,换一堆丑八怪在房里,他也能闹腾出事来。事实就是如此,他若想找女人,机会比比皆是,就算她防贼一样防着也没用,他总是能钻空子的。与其每日疑心侍女不安分,倒不如信他的人品。
中午,楚云铮回来的时候,脸色有几分冷意。苏晗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了他,再加上他这两日本就心情不好,也就没过问,陪着他默默地吃了饭,跟着到房里,帮他宽衣,看他躺下小憩,才要转身出门。
他抬手拦住了她,“跟我说说话。”
“好啊。”苏晗踢掉鞋子,卧在他身侧,手指滑过他眉心,又俯身过去吻了吻,笑道,“黑着一张脸,不好看。”
他不由露出了一抹笑,无限眷恋地将她搂在怀里,“若没有你在家里等着,还真不知道什么是笑。”
苏晗问道:“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今日,蓝相来府里了,已在银安殿前跪了半日。”
苏晗惊愕,那个一身傲骨的蓝辉祖,哪里像是屈膝给人下跪的人?是有什么事要求楚云铮呢?她飞速地转着脑子,片刻就想明白了,“蓝相是来为秦朗求情的吧?”
“嗯。”楚云铮沉吟道,“总归是他的得意门生,如今落得这个下场,自然是要犯糊涂求情——书生皆是如此,迂腐之极。”
苏晗呵呵地笑起来。两个曾经的统帅在一起,能说文官好话才怪。只是,虽然极为讨厌秦朗,他在菜市口监斩了那些人之后,终究是没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那些刀下亡魂,也是背叛了她的人。
最重要的,是蓝辉祖在朝臣中间的威望极高——若非如此,如何能在被流放之后能够毫无阻碍地官复原职?楚云铮若执意要杀掉秦朗,那么,势必会让蓝辉祖耿耿于怀,日后,怕是少不得跟他唱反调。
秦朗又没得罪楚云铮,楚云铮只是因为她而痛恨那厮罢了。
思及此,苏晗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这话蓝相怕是比我领会的更深,今日跪了你这些时候了,又不是为了他自己,无论如何,你也该卖给他一个人情。书生喜意气用事,你就挫挫秦朗的锐气,把他打发到穷乡僻壤去领略一下民间疾苦。”
“你呢?我怎么跟你交待?”
“谁要你跟我交待了?他不这么闹腾一场,我怎么能嫁给你?”苏晗勾住了他的脖颈,“就这样吧。”她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于他有利才是最重要的。
楚云铮沉吟片刻,“那就依蓝相所言,把秦朗打发到渝龙城,让赵静安给他安排个差事?”
“好啊,蓝相这已是最大的让步了——他明知道赵静安与你我二人交情匪浅,秦朗在他手下做个文职,想来也少不了要狠吃些苦头的。”
“嗯。”他说着,挑落她的衣带,“依你,依他,让他再跪些时候再说。”继而扬声对在外间服侍的人道,“退下。”
“怎么又大白天的……”苏晗气苦,眼看着衣服被扒光,忙钻进锦被。
“大白天的才看得清楚。”他邪魅地笑着,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大手隔着肚兜儿,揉着她的丰盈。
“打死也不!”苏晗俯下身去,紧紧贴着他,一动不动。
他低沉地笑便溢出了口,反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别咬我啊……混账!”
“你手……”
“楚云铮!我会恨你的……唔……”
她的嗔怪被他含入口中。
“娶妻如你,夫复何求。”他在她耳边低语。
她抿了抿发干的唇,笑,之后就把他往外赶,“命人让蓝相回府吧,他一把年纪了,跪的久了怕是撑不住,倒是候你办了好事也不落好。”
“言之有理。”他这才唤人传话到银安殿,让蓝辉祖安心回府。
随后又道:“午后无事,你我好好睡一觉。”
“嗯。”
苏晗语声刚落,便有人通禀,利文沂过来请罪。
苏晗就有些焦急地坐了起来——她现在这样子,怎么见人?
“给她句话就打发了,急什么。”楚云铮把她扯回到臂弯,唤来翡翠,隔着床幔吩咐道,“去跟她说,账上的事,到此为止,本王和王妃不予追究,让她回去安心度日,好好照看云铭。”
翡翠应声而去。
苏晗挑了挑眉,这么简单?又一想,还能怎样呢?总不好用利文沂的嫁妆填补亏空吧。内宅这些开销,楚云铮心里都有数,估计是把银子拨过来就没想过能花到刀刃儿上。
“这倒好,我以后也能放心地败家了。”她没心没肺地道。
他很大度地回应道:“不让我露宿街头即可。”
苏晗又笑了一阵,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不知何时入了梦。
第二日上午,苏晗去了趟宫里,求见苏月。很快,便有宫女笑盈盈前来引路,带她到苏月的寝宫。
路上,苏晗记挂着楚云铮叮嘱她的话——他要她透出口风,说自己近来心疾不时发作,因为缠绵病榻,才到这时方能进宫。也因此,她脸上薄施了脂粉,双唇却是刻意修饰得有些泛白,这样能显得有几分病态。
苏月的情形大不如前,脸色很差,想来是在冷宫里没少吃苦,要将养过来,还需要一段时日。
“妹妹来了,快坐。”苏月起身,将苏晗拉到身侧坐下。
苏晗发现,她手腕纤细得可以称之为枯瘦,细打量,身形愈发地弱不禁风。她有心以苏嫔娘娘相称,怕苏月多心连自己都落井下石,便改了口,道:“姐姐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
“嗯。”苏月笑得分外苦涩,“那些日子……算了,不提也罢。终究还是我心窄,不能安之若素。”继而,命人退下,只余姐妹两人说话。
苏晗道:“娘亲的身子骨也不大好,苏陌已带着她四处寻访名医去了。我近来也是,累赘得厉害,连门也出不得。”
“家道中落,都是要难捱一阵子的。”苏月看着苏晗,似是还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随后,转了话题,“妹妹能与娘亲通信么?”
苏晗继续敷衍道:“偶尔,娘与苏陌在哪个地方停留得时日久一些,便能同一封信报平安。”她自心底,已不愿让太夫人和苏陌再进京城。
“知晓你迟早要来,我便写了封书信。妹妹何时能与陌儿通信,便交给他和娘亲。”苏月眼中闪现出泪光,“是我不孝,连累了一家人。”
苏晗将信件接到手里,妥帖地收起,见着苏月自心底伤心的样子,倒有安慰的话,却是懒得说出。就如她自己所言,既选择了这条路,不能安之若素,又能怪谁呢。
“这宫里,如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苏月怅然一笑,“圣上的意思,是一心要废后——皇后与太后那些年走得太近,圣上至今耿耿于怀,后位悬空,是早晚的事。”
这些寂寞的女人们,怕是又要争得头破血流了。苏晗只希望苏月能够安分一点,因而顾左右而言他,“这些宫里的大事,不是我该关心的,我指望娘亲、姐姐和自己的身子骨好一些,平平安安度日就好。”
眼前人再也不是苏月熟悉的那个光耀苏家门楣的女将。眉间身上的锋芒已不见,话里话外,都与寻常嫁为人妻的女子无异,关心的不过是自己身边这些人的安危。心怀天下、威风八面的苏晗,是被她自己深藏了起来,还是真的因了这一番大起大落而一蹶不振了?
苏月微微有些怅惘,漫应道:“妹妹说的是,平安就好。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苏晗心里还有事,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低头走路,忽然瞥见一尾明黄衣角,忙匆匆顿住脚步,行礼道:“臣妾拜见圣上。”
皇帝忙抬手示意道:“快免礼。”
苏晗缓缓起身。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打着转儿,关切地问道:“爱卿……摄政王妃面色不佳,可是有什么不妥当?”
苏晗恭声回话,仍是那一番谎言:“承蒙圣上挂怀,臣妾近日心疾复发,常缠绵病榻,这两日好些了,才能来宫里请安。”
“那可要好生将养着。”皇帝审视着她,心内怅然。这一连番巨变,她也深受其害。她嫁摄政王,是肖复所言的两厢情愿,还是被逼无奈呢?他最钟爱的臣子,一转眼已是楚家儿媳,不复往日的英姿飒爽,只余绝色姿容,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