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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到手里一松,妆妃被人托起来架在肩头游向岸边,皇甫长安才立刻又呛了两口水,为了演的逼真,可怜的她咕噜咕噜直灌了好几口,以至于真的呛到了鼻子。
她这么做自然不是因为之前不会水而现在学会了,恐遭人怀疑,此番苦肉计并不是演给旁人看的,而仅仅只是演给二皇兄那个清心寡欲拒人千里的家伙。
跟“太子救了妆妃”这样的陈述比起来,显然是“太子舍命救娘娘,险些把小命都给赔上了”这样的描述来得更加打动人心不是吗?哦呵呵,连教父大人都被她拿下了,她就不信收拾不了丫!
“哈、哈欠!”
仰着脖子,皇甫长安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浑身一个激灵,清晨的天有些凉,再加上被风一吹,不禁冻得瑟瑟发抖。
忽而肩上一暖,被人盖上了一件外套,却不是她自己的那一件。
抬眸,对上了皇甫无桀那张冷峻而略显阴郁的脸,湿长的黑发贴着面颊垂在肩头,沿着深刻的轮廓一层层地淌着水滴,湿透的衣服紧紧包裹着身子,将那健美的身姿展露无疑。
勾了勾眉梢,皇甫长安换上笑意盈盈的表情。
“又是大皇兄救的本宫,本宫是不是应该说谢谢?”
皇甫无桀淡淡敛容:“不用。”
“呵……两次都是大皇兄及时赶到,说巧还真是巧呢,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闻言,皇甫无桀神色微暗,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娘娘!娘娘!醒醒啊娘娘!快醒醒!”
草坪上,几个宫奴被吓傻了,使劲儿摇着昏厥中的妆妃,生怕妆妃一个不慎,自己也要跟着陪葬。
不远处的假山中,一名女婢见状轻蔑地扯了扯嘴角,又极度不快地瞪了一眼皇甫长安,即刻转身离去。皇甫长安心灵感应似的,转头瞅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人的背影,走路的姿势似乎在哪里见到过。然而眼下无暇追究,妆妃命悬一线,皇甫无桀又在身边,她也不好大张旗鼓地去抓一个没有真正下手的宫娥。
皇甫无桀走到妆妃身边,踢了踢跪在一旁的奴才:“哭什么,还不快去传太医?”
支起身走过去,皇甫长安“哈欠”着又打了个喷嚏,朝皇甫无桀翻了个小白眼:“等太医赶过来,妆妃娘娘早就撑不住了……”
说着,走过去跪在妆妃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不由蹙起眉梢,在一干人的目瞪口呆中正要俯身去给妆妃作人工呼吸,在腰身弯到一半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尼玛她现在是“男人”!要是就这么轻薄了妆妃娘娘,就算现在救活了,过会儿没人害她,她自个儿都要羞愤得投湖去!
咳了一声,皇甫长安一抬手,指了指映儿身边的宫女,命令她。
“你过来,捏着娘娘的鼻子,使劲给她吹气!”
“啊?”宫女吓了一跳,惊魂不定,“给、给娘娘吹气?怎么、怎么吹?”
皇甫长安利眸一扫,冷然吐出几个字:“嘴对嘴!”
宫女被她唬得心慌,一时间也顾不上其他,鬼使神差地就扑在了妆妃的身上,在皇甫长安的指导下使劲儿给妆妃吹气,剩下几人在边上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然不解是何意。
皇甫无桀眸光闪烁,杵在一边看着皇甫长安有条不紊地伸手抵在妆妃的腹腔上,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压着她的腹腔,逼得她一连吐了好几口水,才听妆妃“咳咳咳……”的幽幽转醒,缓缓地睁开了水蒙蒙的眼睛。
几个宫人见状顿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看向皇甫长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增添了几分崇敬,虽然她刚才的做法很奇特,但救了妆妃是事实,否则真的等太医匆忙赶来,妆妃十有八九也就香消玉殒了。
忽然,映儿“噗通”一声跪在了皇甫长安跟前,微微抖动着肩膀请罪。
“叩、叩见太子殿下,奴婢伺候主子不力,令主子落水涉险,请殿下责罚。”
皇甫长安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还没开口,皇甫无桀的声音就冷冷地从身后传来。
“护主不力,依宫规当如何惩处?”
接着便是小陵子尖细的嗓音:“回殿下,当杖责三十。”
“那就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慢……慢着……”妆妃费力地支身坐了起来,急切地阻止,“是本妃自己不小心,跟映儿……没有关系,大殿下就饶了映儿这一回吧……”
有主子求情,皇甫无桀照理应当体恤,然而他却还是坚持要惩处映儿和伺候在妆妃身边的两位宫人。
“娘娘固然宅心仁厚,然宫规不可废,奴才犯了错就应该处罚,以儆效尤……”
见他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皇甫长安不免看不惯,俗话说打狗看主人,皇甫无桀这完全就是在扫妆妃的面子嘛,一点都不尊敬长辈!
“大皇兄,既然妆妃娘娘都开口求情了,你又何必叫她为难?依本宫看,就这样吧,你们几个自己掌嘴一百下!”
几位宫人闻言,赶紧跪着爬过来磕头:“谢太子责罚!”
说着,便怕两人改口似的,赶紧抬手对着自己的脸颊左一下右一下地扇了起来。
皇甫无桀垂眸看了皇甫长安一眼,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太子如今也宽厚起来了,当真稀罕。”
“嘛!”皇甫长安不以为然地甩了甩湿答答的袖子,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是人,都会变的嘛……”
“呵……”了一声,皇甫无桀抿着薄薄的双唇,没有再说话。
瞧着那几个宫人掌嘴掌得欢实,仿佛那是别人的脸似的,皇甫长安不禁微微摇头,俯身扶着妆妃站了起来,从宫人手里接过了外褂给她披上:“娘娘,好些了没有?”
“嗯……”妆妃掩嘴轻咳了一声,投来感激的目光,回首看着受罚的几分,又忍不住微蹙眉头,露出几分我见犹怜的悲戚。
皇甫长安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娘娘别担心,只要有本宫在,就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当然,后一句话是特意说给皇甫无桀那个自大狂听的。
妆妃浅浅叹了一口气:“叫太子劳心了。”
皇甫无桀约莫是看不惯她俩在哪儿你侬我侬,一拂袖,淡淡地拱手:“既然娘娘无大碍,那儿臣就先告退了。”
皇甫长安抬了抬眼皮,看向转身走离的大皇兄,尽管那家伙全身上上下下都湿透了,却一点儿都不显得狼狈,脊背挺得笔直,仿若有种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比起她这个女扮男装的太子来,无论从哪一点上看,都要合称太多。
只可惜,他摊上了一个不明事理而又任性妄为的老爹,世界上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如此。
收回视线的一刹那,皇甫长安终于想起来刚才那个在假山后的青色影子是谁,如果她没有看走眼的话,那个宫女好像是昭华宫的人,但还算不上是皇后的得力女婢……皇后要害妆妃那确实是有动机的,但皇甫无桀救了她们又是怎么回事?只是为了跑来做个样子然后不幸遇上了自己?额……难不成刚才他厉声责罚映儿,只是为了唱双簧,帮映儿摆脱嫌疑?
唔……好复杂……
皇甫长安一向喜欢干脆利落的,捕风捉影神马的果然很伤脑筋。
“母妃……母妃你怎么样了?”
快要走到琳琅苑的时候,皇甫砚真估计刚回宫,听闻了妆妃落水的消息匆匆赶来,在半路遇上了她们,即便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来,从皇甫长安手里揽过妆妃的身子紧张得不行,甚至还十分愤怒地瞪了皇甫长安一眼。
“你对我母妃做了什么?!”
皇甫长安翻了翻眼皮,只当是没听见……妈蛋,不跟死丫一般见识!
“真儿,不得无礼!”妆妃开口训斥了他一声,道,“不关太子的事,是太子救了我。”
皇甫砚真将信将疑,又看了皇甫长安一眼,见母妃身上披着她常穿的褂子,而她的身上却是套着皇甫无桀的衣裳,不由微微收敛了怒容,扶着妆妃匆忙进屋。
目送那母子二人走开,皇甫长安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去你丫的!”
气不过,又跺跺脚对着皇甫砚真的背影做了几个揍死丫的动作,结果被转身的皇甫砚真瞧了个正着,不由得立刻收了手,悻悻地回了寝宫。
“哟,落汤鸡……”宫疏影个死狐狸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蹿了出来,坐在一边的屋顶上看她的笑话,“没想到恶贯满盈的太子殿下竟然会舍命救人,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皇甫长安不爽到了极点,呸了他一句:“要你管!”
“怎么……那么急着讨好二皇子,莫非你看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