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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摇摇头,甩掉想吞下一整瓶药、结束梦魇的想法。
“有两个警探跟一个验尸官在那边搜查。他们说,整个地方都得经过评估和拍照后才能……”马库斯一时说不下去,“才能把她带走。”
这些尼克都知道,他很清楚这个小时会发生什么事。他知道,五分钟之后,黑色的尸袋会被放在轮床上推出去,白发苍苍的验尸官会领头走在前面。他也知道,那两位警探一个姓夏诺,一个姓丹斯,他们很快就会走进这间屋子。而且,他也知道律师米契·席洛夫的事。
“你记得米契吗?”马库斯问。他好像能读出尼克的心思一样。“去年他跟我们一起去看过红翼对抗游骑兵队的比赛。”
尼克记得,那人是个讨厌的大嘴巴,话讲个不停,自以为是。但最糟的是,事情往往都会被他说中。
“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律师,而且我本来就要打电话给他。他是红袜队迷,昨天晚上跟我打赌洋基队会输,现在欠了我一千块。你可不要因为这件事情跟他过不去。”
这句话跟马库斯先前说的一模一样,也跟尼克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不管怎样,他是纽约最厉害的刑事案件律师。”马库斯继续说,“一定要像他这种性格的律师才有办法杜绝那些人的鬼话,反击那些没有根据的控诉。”
但尼克也记得,米契没有及时赶到警察局。
“不过我告诉你,他有个问题,他不太准时。我可以先把他叫来,这其实一点也不麻烦,因为你不需要跟一群教育程度低、脑子里只装着篮球赛和‘美国偶像’的警察谈话。”
马库斯走到铺着皮垫的大书桌前拿起电话。
尼克看着他拨号,心中想象着他会说的话。他想,他是否要让马库斯分担他紧张得几乎崩溃的情绪?
“在你打那通电话之前先等一下。”尼克打断他。
马库斯停下来,缓缓地放下话筒。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尼克顿了顿,似乎让马库斯有点不自在,“但我得查出是谁干的。”
马库斯绕过书桌。“他们会查出来的,那个禽兽会为此付出代价。”
“不,我得……我得阻止他。”
“阻止他?”马库斯满脸困惑。
“我得找到那个人。”
马库斯呆呆地望着他,静静听着,然后停顿片刻,忖度着要说出口的话。“这事就交给警察去处理!会干出这种事的肯定是个危险人物。”
“她没死。”尼克脱口而出。
马库斯叹口气,兀自镇定。“我替你感到难过,她真的是一个……完美的女人,真的,如果完美这个词有代名词,那个代名词就是茱莉亚。”
尼克把酒杯放到桌上,双手缓缓地揉着脸。他试着集中精神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跳下发疯的深渊。
“我能救她。”尼克回答。他决定接受这不合逻辑的状况。
马库斯坐在那儿,耐心地看着他最好的朋友失去理智。
“我没办法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就是能救她。”
马库斯一直看着尼克,不带愤怒,没有责备。他的眼神充满痛苦和心碎,似乎试着想象尼克和茱莉亚对彼此的爱有多深,并试图理解,那么深的爱带来的痛苦一定更严重。
“要是我告诉你我能预知未来呢?”尼克说。
“你要告诉我洋基队会赢得今年一整年的比赛吗?”马库斯不大明白尼克到底要说什么。
尼克望着壁炉,思考着该如何说下去。
“抱歉,”马库斯说,“我……我不是故意要……”
“不,没关系,”尼克转身凝视着自己的好友,“这件事情听起来很疯狂,但请你听我说,不久之后,他们会进来逮捕我,抓我进警局,要我招认我没做过的事,给我看一把我从没见过的枪。”
马库斯露出紧张的神色。
“我没杀她,马库斯,我爱她胜过爱自己。她就像我赖以维生的空气。她给我温暖,让我快乐。我现在愿意不计一切跟她交换立场,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只要能让她起死回生,我什么都愿意做。”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马库斯同情地说,“你现在心烦意乱,没关系,我都了解。”
两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
最后,马库斯终于转身去打电话。“我要打电话给米契,你应该跟他谈谈。”
“他来不及。”
“来不及?”
“他们会来抓我……”尼克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金表,掀开表盖。
“你从哪里弄到……”
“十三分钟后他们就会过来抓我。”尼克合上金表,塞回口袋。
“什么?这不合理啊!”马库斯怀疑地摇头,“他们不可能抓你。”
“是夏诺和丹斯。”
“你说什么?”
“夏诺和丹斯警探。现在在我屋里的那两个警探等一下就会过来逮捕我。”
先前那两位警探开进车道时,马库斯曾走过去打招呼并自我介绍,然后带他们去看茱莉亚的尸体。他们告诉他,他最好待在家里等到他们把工作做完为止。他们问到尼克,还说等他们完成初步调查工作之后得跟尼克谈谈。最后,在马库斯转身走向大门时,那两人才把自己的姓名告诉他。
“你认识他们?”马库斯不解地问。
“不认识,或者应该说,在他们给我上手铐之前我都没见过他们。”
马库斯惊讶地看着他。“你是说你知道待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尼克点点头。
“好吧!”马库斯陷入沉默。他放下电话,在尼克旁边的高背沙发椅上坐下,眼中的同情之意增加了十倍。“我想你应该不可能告诉我他们穿什么衣服吧?”
“丹斯穿廉价的蓝色运动衣,”尼克立刻说出他们的服装,“白色衬衫,发皱的棕褐色长裤。夏诺是个肌肉发达的混蛋,穿着过小的黑色POLO衫和褪色的牛仔裤。”
马库斯歪着头,深吸一口气,慢慢消化尼克说的话。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口,从百叶窗望向尼克的屋子。他看得到那些车辆。从这里应该可以清楚看到那两个警察。他们正从停在尼克家车道上的车内走出来,所以尼克可以很轻易地看到他们。不过马库斯并不想在他朋友神志不清的状态下跟他争辩。
“听我说,”尼克越来越激动,“我没有疯,洋基队……”
“我们为什么要聊洋基队?”马库斯开始担心。
“他们现在正在比赛,第九局下半场就会赢了……”尼克语音刚落,突然明白这话听起来有多蠢,于是挫败地垂下头。
两个人静坐了片刻。
不过,尼克突然又抬起了头。“他的无名指……丹斯右手的无名指第二个关节以下都没了。”
马库斯还是沉默不语。
“你知道,我从你的窗口不可能看到这个。”尼克想解除马库斯的疑惑,“你问问他,在泽西海岸玩得开心吗?”
※※※
马库斯从屋子侧门走出去,踏入夏末的夕阳中。他为他的朋友悲伤。茱莉亚跟他无比亲近,她了解他,而且一次又一次地帮他从伤痛中复原。她了解他犯下的错误和他的忧虑、弱点和痛苦,她一次也不曾拒绝他的求助。
茱莉亚和尼克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两人拥有他梦寐以求的爱情。他们是他评价每次婚姻的标准,即使他在说出“我愿意”、在承诺“至死不渝”之前就已经明白,他的婚姻永远比不上他们。他们两个仿佛是一体,不是茱莉亚和尼克,就是尼克和茱莉亚。很少有人会把他们两人的名字分开,他们闲暇时总是在一起,把对方摆在第一位。
看到她的尸体躺在地板上,如此残暴地被人夺去了生命,简直让人丧失所有理智。谁会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谁会这样夺走一个无辜的生命,夺走一名丈夫生存的理由?
茱莉亚死时,那颗子弹也等于射中了尼克。他的心智崩溃,拒绝相信现实,幻想改变过去、拯救茱莉亚。这是一个心灵严重受创、失去理智的人产生的幻想。
事发时,马库斯站在车库里,正在后备厢找一些文件,突然听到枪声从昆恩家传来。那一瞬间,一阵寒意从他背脊往下蹿。他飞快地跑过去,从他们敞开的车库门穿过,穿过衣帽间的门,看到茱莉亚歪斜地躺在后楼梯旁。她半边脸都不见了。马库斯使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住没吐出来,心中全被悲痛和惊骇占据。他跨过她的尸体,看到尼克坐在她身旁的地板上,像个不了解死亡的小孩般轻摸着她的腿。
现在,马库斯从容穿过宽敞的侧院,走向尼克的屋子,不过这一次他已经没有奔跑的理由了,再也没有任何事能让茱莉亚活过来。
验尸官的卡车和两辆没做记号的警车停在车道上。一般说来,在一个二十五年间从没有谋杀案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