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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的力道太强,把丹斯吓了一大跳。双腿跨在椅子上的他一时失去平衡往后栽,只能用双手拼命抓住桌子。
夏诺爆发的怒气、警棍打在桌上的响亮声音把尼克逼到了极限。他的妻子死了,别人却指控他是杀人凶手,不但如此,这名警探竟还质疑他和她的清白。
丹斯往后倒时,情况瞬间变得一团混乱,他的外套往后飞,露出挂在肩上的枪套和九毫米手枪的枪托。尼克来不及多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丹斯的枪套上拔出那把手枪。
尼克扳开格洛克手枪的保险,手指停在扳机上;他凭着记忆做出本能反应,虽然他很讨厌枪,但不表示他忘了怎么用枪。他跳过去,卡住失去平衡、摇摇欲坠的丹斯的脖子,枪口指着他的头。
丹斯戴着手套的手慌乱地挥动,情急之下抓向尼克的手臂。
“把枪放下。”夏诺拔出自己的手枪大叫,他单膝着地,枪指着尼克的头。
“你不懂,你们都不懂,她还活着。”尼克像个疯子般叫喊,目光在夏诺和墙上的时钟之间来回游走,“我的妻子还活着。”
夏诺和丹斯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听好,”夏诺用枪口指着丹斯的头,镇定地说,“先把枪放下,你可能觉得……”
“狗屁,”尼克对他大吼,“你不知道我的感受!”
“我知道失去她,又发生这一切让你很痛苦,你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如果别人杀了她,我们就去抓那个凶手;但你这样只会害自己白白送死,杀妻不会被判死刑,可是如果杀警察……就是死罪,他们会把你处死。”
“你不懂,我妻子还活着;是有人陷害我,我得立刻离开这里。”尼克拖着丹斯往后走向双向镜。
“把枪放下。”尼克对夏诺大吼。
“想都别想。”夏诺回喊。
尼克看了看时钟。九点五十八分。他用拇指将丹斯那把九毫米手枪的击铁推回去,响声把丹斯吓了一大跳。
“鲍勃,”丹斯瞪着夏诺,“你按他的话照做就是了。”
“不可能。”
“照他的话做,”丹斯说,“不要拿我的命来逞英雄。”
夏诺的眼神虽然很不服,但还是照做了。
尼克立刻用枪指着他身后的玻璃,扣下扳机。枪声宛如大炮般震天鸣响,玻璃裂成无数碎片,露出对面的阴暗小房间,房间正中央的摄像机对准他们。尼克用枪抵着丹斯的下巴,火热的枪管摩擦着他的皮肤。
“你疯了吗?”丹斯高声尖叫。
夏诺再度拔出手枪瞄准尼克。
“看着我,”夏诺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他一面用枪口对着尼克,一面拿起文件夹,倒出一叠八乘十寸的相片。“你看过这些照片吗?”夏诺咬牙切齿,将照片一张张拿起来给尼克看,近在咫尺。
总共有二十张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全彩照片,血色浓艳,跟尼克想象中完全不同,跟电视或电影也不一样。虽然屏幕上的鲜血令人厌恶,但在内心深处,你很清楚那只是好莱坞的拍片伎俩,你还是可以很平静。但这些相片却是真的,深深地吸引着尼克的目光,尽管他很想逃避,却还是仔细地看着每张照片的全部细节。他看看地板上的血迹,还有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身上穿的衣服和裙子;她无名指上那个他在圣帕特里克教堂为她戴上的婚戒,最后才看她的脸,或者该说是那张残缺不全的脸。
她左半边的脸部没了,一只眼睛不见,太阳穴和额头碎裂,但右半边……只要看到她的蓝眼睛和金黄色眉毛底下淡褐色的雀斑,他就能肯定这个仰望着他的女人确实是他的妻子。
这时,他心中充满困惑,脑中发出无声的呐喊,这些照片印证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茱莉亚已经死了。
“我数到三,”夏诺说,“就算你要杀掉丹斯我也不在乎,我要杀了你,当着摄像机的面,因为我的行为非常合理。”
尼克压在丹斯下巴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警探紧张地抓紧他的手臂。这时,尼克意识到丹斯的右手没有无名指,乳胶手套的空洞处像一绺头发般荡来荡去。
尼克看着墙上的时钟,秒针滴答滴答地朝顶端的整点方向前进。
“一。”夏诺低声说。
“不可能。”尼克情急之中又看了一下那些照片,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希望他是另一个人,便能逃离现在这颗空洞的、如死去一般的心。茱莉亚的脸庞回望他,尼克再次感到极度悲痛,几乎无法忍受。他想转移目光……
“二。”夏诺更大声了,他的语气似乎在说,他会说到做到。
“我得离开这里。”尼克说。一种异常的平静突然占据他的心。“你不懂,我可以救她。”但茱莉亚已经死了,这项不可能的任务根本不合情理,如果她都死了,他又该怎么救她?然而,那名男子的声音犹在耳际。你有十二个小时,在第十三个小时,一切都将结束……
“三。”
尼克看着夏诺慢慢扣下扳机。
在击铁打到弹匣尾端之前,在子弹射出枪管之前……
……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第十一章
【晚上8:12】
六十英寸的电视屏幕里充满了烧焦的黑色土地,空旷的原野上零星散落着白色的碎片,近看后会发现,那是两百一十二具盖着白布的罹难者残骸。AS300喷气式客机在今天早上十一点五十分离开纽约的威彻斯特机场,两分钟后,在清澈的蓝天中向下坠落,坠毁在拜瑞丘上城区的运动场。
从空拍镜头里,可以看到方圆约四分之一英里的残骸区域,犹如恶魔伸手将整块地刮除一般,然而,白色机尾却完整地矗立在那里。失事地点四周的零星碎片让人无法联想这本来是一架飞往波士顿的现代化客机。
“无人生还。”金发女记者的乌黑眼眸透着哀伤,她以最简短的语句报道这起悲惨的空难事件,“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几个小时前已经抵达现场,找到了东北航空502号航班严重受损的黑匣子。预计晚间九点将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些稍早前出现过的画面不停地播放:几百个消防员拼命想控制住不断燃烧的大火,旅客的行李飞散各处,消防员疲惫地低垂着头,脸上全是焦黑的尘埃,手提电脑和iPod零星散落地面,一顶完整无缺的洋基队棒球帽搁在一块未受损的草地上,严重毁损的童鞋、背包和公事包,这一切都在提醒大家生命有多么脆弱。
屋内,一台平板电视放在一间复古书房的红木架子上,书架上塞满各类书籍,从莎士比亚到汽车修理,从大小仲马到古董研究。壁炉上方有一幅让·里奥·杰洛姆①的大型油画,沙发上方的墙面还有两幅诺曼·洛克威尔②以二战归国军人拥抱亲人为主题的画。大型皮椅放在未点火的壁炉前面,有蓝色斑点的土黄色波斯地毯使这里呈现出20世纪40年代的绅士风格。
『①让·里奥·杰洛姆(Jean…Leon Gerome,1824~1904),法国历史题材油画大师。画作包括《凯撒之死》、《芙里尼在法官们面前》等。——编者注』
『②诺曼·洛克威尔(Norman Rockwell,1894~1978),美国画家。大部分作品经由报刊登出,代表作有《四大自由》系列、《三人自画像》等。——编者注』
尼克站在书房中央,思绪一时间无法连贯,他双腿颤抖,耳中出现低沉、单调的隆隆声。他往后倒时抓住了沙发椅的扶手,直接坐到红皮座垫上。
他仿佛经历了一场古怪的噩梦,口中充满怪味,苦涩且带有金属味;他的嘴唇因拼命喘气而变得极为干燥。此时的室内呈现金黄色调,仿佛是某道被遗忘的炫目强光烧灼他眼睛时留下的残影。他环顾四周,拼命想找回方位感,并不自觉地弯曲着手指,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轰鸣声灌入脑中。过于强烈的感官刺激令他不堪重负,失去空间感,但严格说来,他失去的其实是对时间的感觉。
他又看了看四周,这些东西终于变得熟悉。他认得这单调的隆隆声,那是发电机的声音,现在整个地区都停电了,是因为发电机才让这间屋子仍有电力。
一个名字跃入脑中:马库斯·班纳特。他最好的朋友,他的邻居。这是他的屋子,他的书房。尼克在一个小时前就待在这里,马库斯给了他同情的慰藉……
接着,现实就像两吨重的大石块般压到他身上。
尼克一闭上眼睛就能见到她饱满的双唇、完美无瑕的肌肤、天然的美丽。她的声音犹在耳边,就像在他面前说话般清晰。她肌肤上淡淡的薰衣草香鲜明地印在他心里,这一切终于把他逼到极限。他悲痛欲绝,进入一种他从不知晓的黑暗。这片黑暗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