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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也是天地会中的人?”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
姚光汉一笑,摇头道:“不是。师父与我们天地会陈军师是好友。思宗烈皇帝殉国,江南诸王一一覆灭,大明只剩下了台湾一隅。”
“台湾的延平郡王是你们天地会的主子?”
姚光汉一笑,“‘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佩服。”
“陈军师又是谁?”
姚光汉诧异的打量着我,“有意思,你对天地会很关心。”
“我随便一问,你不必告诉我。”我淡然道,“我对你们天地会,半点兴趣也没有。”
姚光汉摇头笑道:“别误会,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告诉你也不要紧。二十年前,陈军师首创天地会。他名叫陈永华,是延平郡王门下东宁总制使。”
“陈永华。”我摇了摇头,“没听说过。”朦胧中记得天地会陈近南,“为人不识陈近南,便称英雄也枉然”。只恨前世自己连武侠小说都不肯看全,以至于今日懵懂无知。
“天地会的事情,你又是听谁说的?”姚光汉问道。
“左都御史刑部尚书明珠,他与皇帝说过。”
姚光汉点头微笑,“明珠在江南巡视河务,真是不辱使命。”姚光汉随意笑道,于是岔开话题,问起我的身世。我便将自己是逃人,被佟府收养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姚光汉只点头叹息,随口问道:“师妹贵庚?”
“我十六岁。你呢?”
“二十五岁。你该叫我一声大哥。”姚光汉笑道。
我并没叫他,只问道:“你的家人呢?”
“与你一样,孑然一身。”姚光汉笑道。
“人人都是有家的。”我道,“你在康亲王府中对鳌拜说‘杭州虎林营’,你家与明史案有关?”
姚光汉垂目一笑,“是,我家与浙江乌程庄家是姻亲。”
我心中了然,明史案牵连巨大,连邻居友朋等不相干的人都能攀扯在内,何况姻亲之戚。“我明白了。你家人无辜受戮,所以你便入了天地会。”
姚光汉摇摇头,“我家祖籍福建,自幼便入天地会。只是那时我年纪太小,不便随在军中,陈军师便将我寄养在江苏无锡,并托请师父教授我武功。因明史案受屠戮的千人之众,何止我一家一姓,天地会是为全天下的汉人报仇。”
我默然点头,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姚光汉笑道。
我迟疑道:“我说了你别介意。”姚光汉点头微笑,我才道,“当年南明诸王百万之众都不能力敌。现在承平日久,你们又凭什么‘反清复明’?”
“小师妹年纪虽小,可是心思缜密聪明过人。你的这般见识,实在比男人还强。”姚光汉笑道,“天下承平,我们自然难于办到。可若是天下大乱,便有可乘之机了。”
“你唯恐天下不乱?”我诧异道。
“天下太平,又有什么意思?”姚光汉故意笑道。
我知道他不肯对我多说别话,只好一笑了之,“我要走了。”
“等等。”姚光汉拦住我问道,“我想问你:你舍不得这里,究竟是舍不得什么?舍不得家人么?”
我摇头道:“不是。”
“难道你舍不得的是那天抱在怀里的男孩子?”姚光汉嘲笑道。
我的脸登时火烧似的烫起来,口气竭力保持的淡然,“胡说。”
“好。”姚光汉收敛笑容,起身送我,“也许你自己也说不清究竟舍不得什么。不过,依旧回宫去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平姑姑不在宫里了,东莪也死了。宫中再没有与我相关的人了。”
“听说小皇帝要去盛京祭祖,你也会跟去吧。”姚光汉笑道,“白山黑水的风光,也可以领略一番。”
“宫里还只是略提了一提,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我笑道。
“我在京中朋友众多,什么事也瞒不过我。”姚光汉挑起帘子。
“做你的朋友才真是倒霉。”我冷笑道,“将来说不定会被你连累死。”
姚光汉哈哈一笑,并不介意,“你叫什么名字?”
“周晚。”
“可有表字?”
我只道:“无字。”
姚光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晚——《诗经…邶风》有云:式微式微,胡不归?式微则指天□晚。我送你一个字:式微,周式微。”
我随口应道:“多谢大哥。”
姚光汉送我到门口,命伙计给我包了些上好的纸张与笔墨,轻声道:“‘周式微’这个名字不要让旁人知道,只有师父师母和你我知晓。”
我一愣,姚光汉正色嘱咐道:“你在宫中,万事小心。我给师父师母的书信里,只会用这个名字。”
我这才会意,接过东西,点头道:“知道了。”
正文 27、不是人间富贵花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东巡:康熙十年,康熙皇帝第一次回到盛京祭祖,称为第一次东巡。 /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纳兰性德最负盛名的词作之一。大多数读过的人认为,这首咏雪词为纳兰性德对自己人生的写照。东北盛京、吉林、黑龙江是清朝的发祥之地,也是祖宗陵寝所在。抚顺永陵葬着的肇、兴、景、显四祖;盛京的福陵、昭陵葬着太祖努尔哈赤和太宗皇太极。
每逢清明、中元、冬至、岁暮,关外的永、福、昭三陵都要举行“四时大祭”。每月朔望,也要举行小祭。自入关后,从顺治八年起,还将十月朔改为大祭。且到皇帝、皇后圣寿千秋时,也要举行祭告。
清明过后,康熙在御门听政上正式提出:“朕仰体世祖章皇帝遗志,欲躬诣太祖太宗山陵,展祭以告成功。”
康熙已经在位十年,此时南明势力与四方流寇均已肃清,他提出遵照当初先帝的遗愿,亲自到关外拜祭太祖和太宗的陵寝,以彰显孝敬之意。
他此言一出,上至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下至议政王大臣会议、内阁、六部均难反对。可众人依旧以“往谒二陵,路途遥远,凡一切应用之物预备难及”等语拖延了一阵。康熙心意坚定,在朝会中反复陈述心意,终于在太皇太后的允诺下,定于九月启程。
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父子在关外称雄,隔山海关与明朝对峙,终两代不能入主。命运似乎更倾向于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他在一片混沌中拨开李自成、吴三桂与崇祯皇帝,将山海关与北京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也似乎是命中注定,他与太和殿的宝座,终有一步之遥。
我常常梦见东莪,多尔衮的女儿临终前复述着她父亲话。她讲出的故事,让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波诡云谲,令纳兰这个自幼在宫廷争斗漩涡中沉浮的男孩心惊胆寒,连沉着如磐石的少年天子都需要一次遥远的祭祀来平复自己的魂魄。可身经离乱的太皇太后布木布泰,她依旧泰然自若,宁静如一缕直上云霄的青烟,没有半分的飘摇。
老太太仍然在慈宁宫中诵经念佛,慈爱的和小皇帝说笑,依旧给予年少的孙儿谆谆教诲,一切如故。当我侍立一旁的时候,似乎觉得那夜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
无论怎样,能出一次远门,仍然是值得期待的。不到中秋,乾清宫上下便开始忙乱。我每天都像个惊弓之鸟,收拾这个,鼓弄那个。光是康熙随身穿的大毛衣服就打包了十个大箱,礼服、冬朝服、冠帽、朝珠等更是不必说,一样一样的取出登记,行行列列写满了几大本。
“楚儿快要把乾清宫搬走了。”康熙笑道,“到盛京未必用得上。”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笑道,“带多了比落下强。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过的!”
康熙微笑道:“只要你记得住,愿意带就带吧。”
作为康熙的侍女,我可以跟随前去。他还特意命曹寅传旨叫上了纳兰,“容若在国子监读书都读傻了,叫他出关去散散心。”曹寅、李煦等御前侍卫们也都奉命随驾,这几天他们走路都乐得蹦高。
九月初三,全幅仪仗在午门摆下,康熙皇帝全身戎装骑乘一匹金鞍白马。大队起程出东直门而去。我乘坐一辆紫绒大鞍轿车夹杂在队伍中,偶尔掀开车帘,外边都有草席遮挡,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并无想象只之中百姓夹道欢呼万岁的情景,心中讶然一笑。
当天驻跸在通州。走了一整日,竟然都没出北京市,我不能不感叹车马的缓慢。前世的事儿虽说如同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