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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偏殿里。只听见外边喊了两声,出去就看见容若躺在地上……”
“没看见人?”曹寅问道。
我摇了摇头。
康熙拍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不要紧。楚儿幸亏是没看见,不然也凶多吉少。”
纳兰痛苦的活动着头颈,半天才道:“那人的功夫很好。我已经追到他的对面,却没能看见他如何出手,便昏过去。”
曹寅帮他推拿两下,道:“难道是刺客?”
康熙沉吟片刻,摇头道:“真是祸不单行。若是刺客,他们是为谁来的?朕今夜来宝华寺是临时起意,无人知晓的。”
“若不是承瑞阿哥大丧,宝华寺无闲人来。”曹寅道。
我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只得远远的躲在角落中,竭力压住咚咚乱跳的心。
天色将明,康熙闭目盘膝坐于大殿正中的蒲团上,手持念珠对着承瑞阿哥的灵位。纳兰倚坐在殿门口,默默无语。我轻手轻脚的进去熄灭灯火,为琉璃海添了香油。
门外马蹄声响,领侍卫内大臣佟国纲快步走进,请安行礼已毕,回话道:“昨夜皇上命领侍卫府亲军搜寻皇城以内,内红墙以外各处。奴才等连夜查找已毕,并无可疑之人。”
“好,朕知道了。”康熙轻叹了一声,淡淡道:“承瑞夭折,朕心难安。昨夜宿在宝华寺,此地并未关防,是以命你们严谨些。没有大事,舅舅不用担心。跪安吧。”
“嗻!”佟国纲请跪安退出。
“皇上?”纳兰的话没说出口,康熙便拦住,“不要张扬,万不可弄得人心惶惶。后门上的人醒了,说出什么没有?”
“和我一样,什么也没看见。”纳兰苦笑道。
曹寅从外进来,打千儿道:“西苑护军值房派人来回话。”
康熙不语,见一个正黄旗军官在门外解剑,打千儿请安,“奴才正黄旗护军副统领,给主子请安。昨夜西苑南门出了事,值夜的八个兄弟被人打晕放在马厩里。奴才今早查看,看情形是定更天左右进来了一个人,往护军值房那边去过。并无人死伤。”
康熙过了半晌才冷笑道:“好啊,你们倒都是全须全尾的。亏你有脸请安。”
那副统领双膝跪倒:“奴才该死!奴才沿内红墙查看,外墙并无攀爬痕迹,唯有内墙中有钩锁爪痕,应当是穿着护军服色混进南门,而后翻墙出来的。”
“只一个人?”
“进来的只一人,出去的应当不止一人。”
“西苑少了人么?”康熙问道。
“这要内务府查点,奴才尚未清查。护军营中并未少人。”
“朕出去了才几天,大内就乱成一团。”康熙冷冷道:“你们是好样的,西苑都能随意出入了!”
“奴才罪该万死!”副统领伏地叩头,不敢再言语。
“知道人是去了值房,还等着朕亲自去看么?”
“嗻!”副统领答应着,却未起身,抬头看了一眼,才道:“护军值房中有养蜂夹道,那里住的是慈宁宫的人,前几年由苏麻拉姑大嬷嬷亲自送来的。平常递送饮食与用度不用我们,皆是慈宁宫派小太监照应。奴才不好……”
我的心怦怦乱跳,却又有些兴奋得意,偷眼看康熙,他此时方才挣开了双眼。
“慈宁宫的人?”康熙点点头,微笑道:“既然如此,就回去等着领赏吧。”
那副都统一愣,随即叩头道:“奴才这就去查!”爬起来便往外跑。
康熙大约是坐的腿脚发麻,我连忙过去搀扶,他起身与纳兰对望一眼,无奈道:“定更天在西苑,三更时分又跑到东华门。这是要做什么?”
纳兰也是摇头,“算时辰是一拨人。进西苑是一个,奴才在此处见到的是四个人。养蜂夹道里的又是谁?”
康熙摇了摇头,回身对着盛放承瑞阿哥的青花将军罐,惨然笑道:“儿子,你看见了什么?告诉告诉阿玛……”
我心中轰然一动,连忙别过头去。
“皇上节哀。”纳兰轻声说道。
康熙双手抱着冰冷的青花瓷,就如同当日他抚摸幼子的脸蛋,他含笑道:“容若,你尚未成家,未为人父。体会不到朕此时的心痛。”康熙的额头抵在罐子上,轻声笑语,“儿子,阿玛说的对不对?”
“博格达汗。”殿外,章嘉活佛徐步走进,“小皇子已经转世为佛,请博格达汗不要再对他诉说自己的悲痛。”
“呼图克图。”康熙缓缓合十双掌,缓缓躬身道:“朕心中有万分的悲痛。承瑞是朕之长子,朕想看着他长大成人,他为何要离朕而去?”
章嘉活佛并未开口,只是闭目诵经。
“你不是已到国子监入学了,怎么又来了?”我与纳兰退到侧院中,他依旧难受的揉着肩膀。
“昨日曹寅急火火的来叫,说是承瑞阿哥薨了。我也就过来了。”纳兰皱眉道,“这一下子,头上觉得懵,五脏六腑都要裂开似的。”
“快去找太医看看。”我担心道,“别落了内伤。”
“不要紧的。”
“别不当回事!”我急的瞪圆了眼睛,几乎落泪,“你这人怎么……”
“好好好,你别急。回家就请太医来瞧。”纳兰连忙安慰我,又笑道,“幸亏你出来的晚,不然也要挨这一下。”
我不知如何回答,尴尬笑了笑,又听他狐疑道:“这刺客倒是个仁善之辈。不然,以他的武功,一刀一个,多么干净利落……”
“别胡说!”我急道,“什么‘一刀一个’!”
“多事之秋,偏偏承瑞阿哥又不在了。”纳兰远远望着大殿中与章佳活佛对坐的康熙,摇头苦笑道,“仿佛天下苦难都愿意来找他。”
“他为什么不早来?”我咬牙道,“小儿子要死了,他都不来见一面!好狠心的父亲!”
纳兰连忙按住我的嘴,低声道:“也不能怪他。一两岁的孩子,再重的症候也能拖上十来日的。没想到承瑞阿哥的症候这样险,诊出是痘症,三四天便出了事。”
我只得低头不语。
“我走了。”纳兰往外走,我跟着送他。“你自己当心些。”纳兰在寺门外上了马,又俯身低声道:“近几天劝他别出宫了。昨夜里的事情,蹊跷得很。”
“哦。”我揉搓着两只手,只得含糊答应。
独自立在香烟缭绕的寺院中,我抬头望着万里晴空。面对前方的自由,我退了回来。“我舍不得!”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的话,也许是我的真心。我竟然舍不得这里!
萨满太太对我说过,宫中的秘密很多。而我现在也知道了很多,没觉得有意思,只觉得光怪陆离与匪夷所思。
坤宁宫中,皇后身穿寝袍蜷缩在暖阁床上,“奴才请娘娘安。”我轻轻走进暖阁的帐幔中。
“楚儿来了。”皇后含泪一笑,“我没事了。”
“娘娘大安,奴才也就放心了。”我低声道。
皇后缓缓坐起,容妞儿连忙进来,俯身帮她穿上寸底软缎鞋,“皇上说得好:‘稚子年幼,难以保全,朕亦无能为力’。我们急有什么用?”她说着,一大颗泪珠儿落在光滑的丝绸衣袍上,滚落在地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娘娘……”容妞儿搀着她起身,安慰道:“娘娘还年轻,养好了身子是最要紧的。”
“是啊。”皇后蹒跚几步,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我是皇后,要能撑得住。不能让旁人看了笑话。”
“娘娘言重了。”我低声劝道。
“我言重?”皇后揉了揉额头轻轻冷笑道:“钟粹宫的这几天喜庆的很呢,你们都瞎了看不见么?昨天皇上看我,她还上赶着过来请安。不知死的东西!”
我与容妞儿登时禁口,不敢多话。皇后向来温柔敦厚,从未有这样的话宣之于口。她是真的气疯了。
“娘娘不必和她计较。”我淡然道,“皇上从没把她放在眼里。”
皇后看了我一眼,微笑道:“好。你这几日辛苦了,回去当差吧。”
“嗻。”我请了跪安,躬身退了出去。
康熙今日就要赶回汤泉行宫。“朕还不知道怎么和老祖宗说呢。”在书房中来回踱着步子,皱眉道。
“皇上等几天再过去吧。”我道,“这几天先派人缓缓的告诉老祖宗,也好有个预备。”
康熙正要说话,见梁九功从外头跑进来,“主子,老祖宗回京来了,车马已经进了地安门!”
康熙一愣,忙道:“怎么不早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