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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夫人一笑摇头。听得院子中几人将几个箱笼抬进东屋去了,黄龙士请他们喝杯茶,他们只是不允,匆匆走了。
黄龙士手中拿着烫金大红礼单进了屋,呵了呵手,笑道:“这么早便送年礼,可折了我。”
黄夫人迎上去接过礼单打开,“是安亲王府送来的?他家果然大方。”向我们笑道:“看你们先生多大的面子。前几天安亲王府里派了大管家下帖子来请,今日又送了礼来。”
安亲王府?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听黄夫人道:“只为了请你去下棋,何必要送这么重的礼?难道王爷要你故意输给他,给他扬名?你去么?”
黄龙士看了看康熙,笑道:“安亲王是何等样人?他给了我如此大的面子,我怎么能不去。”他说着说着,眼中的笑意缓缓落寞下去。
黄龙士的转头看着贴满红色花样的窗纸,手指似是无意识的握紧了那串棠棣木串珠。
康熙此时笑道:“我听人说安亲王为人谦和,并不妄自尊大。先生何必过于忧心?”
黄龙士回过头来,伸手不经意的扶住康熙光亮的额头,含笑道:“是啊。想来他贵为亲王,将来输了棋,也不至于赖。”他口中轻松的说着笑话,可终究掩饰不住眼中的忧郁。
黄夫人从东屋回来,手捧一个半尺见方的红漆雕金鸡花样盒子,“看看这个。”她打开漆盒,里面是红缎子包裹的一只翡玉镶金的金鸡形小水呈。水呈制作精美异常,通红透亮的翡翠,整块雕成金鸡形状,更有镶金的五色尾羽,与红宝石镶嵌的一双眼睛,显得栩栩如生。我在皇宫中看过这么多精美绝伦的文房用度,也少见如此贵重之物。
“这是什么?”黄夫人惊讶问道,“酒壶?”
康熙与纳兰上前看了看,笑道:“这是水呈,磨墨加水用的。”
“这是水呈?”黄夫人不禁啧啧赞叹起来,“一个小水呈竟然要费这么大的功夫,用尽了金玉宝石。我平常给你们先生磨墨,就随便拿个小葫芦。”这个水呈的出水口在金鸡喙处,在鸡冠子上有一个小孔,只要用手指轻轻堵上,鸡喙处便会滴出少许水来,十分精巧。黄夫人把玩了一会儿对我们笑道:“有这个摆着,我就想拿着玩,还怎么念书?”
黄龙士接过来,打量一番,笑道:“安亲王送我金鸡,似含深意。”他说的声音极低,似是自言自语,也不等我们说话,便即岔开了话题。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黄龙士露出郁郁的神色,他从来是洒脱不羁的,在我们面前永远是笑吟吟一幅乐天的面孔。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结识黄龙士这两年来,有些事情一直在变化,这种转变是潜移默化的,浸润在我们的心中。究竟是何处与两年前不同了?我还说不出来,也许这种变化本来就是说不出的。
冬日天短,我们巳时便乘车回宫去了。纳兰送到东安门处,便告辞下车。康熙从车上探出头来叫住他,低声道:“你去内务府查查。”他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我正疑惑,却见他又握着手腕示意了一下。
纳兰点头道:“知道了。”随即上马而去。
“皇上要查黄先生?”我轻声问道。以康熙的敏锐,他也察觉了什么。
“朕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康熙微笑着刮了我的鼻子,“小丫头也觉出不对了?”
“奴才也说不出来。只是两年前认得黄先生时,并不知他是名扬海内大国手,还识得这么多朝臣。”我蹙着眉头说道,“先生真的不知道您是皇上么?”
康熙深深吸了一口气,“朕也疑心此事。十年前他便在京城与满状元对弈,那时候便当名扬天下了,为何‘黄龙士’只在关外闻名?特别是今日,安亲王怎么会来给先生送礼?他不会围棋,又是怎么知道先生的。”
我心中一动,隐约觉得黄龙士已经察觉康熙的身份,宫中也已经察觉了这位“帝师”黄龙士,“皇上,我在先生家中看书,见到几张刻印未装订的纸,上面有花押,乍看像是内务府的刻板。”
“哦?写的什么?”康熙随口问道。
我想了想,说道:“好像有几句‘自婴疾后,但凭几倚遢,未曾偃卧’。不知道到底写的什么。”
康熙低头思索着,轻声叹道:“不管怎么说,朕是信得过黄先生的。”
我便不多说了。车进东华门时,李德全在宫门处接着,康熙吩咐他道:“去慈宁宫请安去。”
正文 31、第 31 章 棠棣之华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顺天府里管朝廷:清朝时候北京有谚语“顺天府里管朝廷”,后边那句“九门提督管皇城”是我编的。
万善殿:在中南海中,现在还有没有我就不知道了。上午刚去过;怎么此时又去?康熙对我轻轻一笑道:“朕又要给你阿玛封官了。”
康熙在慈宁宫中对太皇太后提出;九门提督的职位要给佟国维。
“麻勒吉调为江西巡抚,空出‘步军统领’的位子来。孙儿想着,正巧小舅舅刚刚调任步军统领衙门。只是这么一来;升的太快了。”康熙坐在太皇太后对面,手中端着一盏淡淡的清茶。
太皇太后的眼睛只盯着手中一卷佛经,不经意的说道:“是啊,刚调过去就又升官,似乎是快了点。可皇上心疼舅舅家也在理儿。就这么办吧。”
康熙喝了一口茶;含笑又道:“这事情孙儿也觉得是有些偏袒了。不在朝会上说;明儿个叫遏必隆来,叫他去办。另外,鳌拜想要济世做吏部尚书;朕明儿在朝会上就准了他。”
太皇太后的眼睛仍然不离经文,口中随意的答应着:“行,这样挺好。鳌拜想怎么着让他办去,皇帝不用和他吵。”
康熙放下茶杯轻声道:“嗻。孙儿明白了。”
在慈宁宫用过晚膳,康熙方才回乾清宫,晚间翻牌子命昭妃来侍寝。妃子侍寝,容妞儿便清闲了些,安排了上夜的人便出来到后殿里找我。
“你们又出去玩痛快啦?”容妞儿进了我屋子瞥了我一眼,便脱了外边大衣裳爬上炕来,“你这屋暖和。娘娘有恩典啊,份例都和格格们一样,有霜碳烧着,又暖和又没烟!”
我正绣着花,今日又去偷偷看望平姑姑了,本想给她送些好碳,可她一定不肯要。她口中的那位故人送了一篓白炭给她,据说烧起来没有烟气。她依旧袖手对着“望乡台”,一动不动。我不敢多留,看了一眼便匆忙离去了。
“你发什么愣呢你!”容妞儿推我道,拉起我的被子盖住了腿。
我这才回过神儿,笑道:“得着东西,我立马就给姐姐您送了一半过去。要是有一点昧下,我就不是人。”
“得得得!你还急了你。”容妞儿笑起来,“知道你孝敬我。”
“我哪敢不孝敬您呢。”我继续绣着手中的针线。
“你天天绣啊绣,弄出这么一堆来。花儿啊草啊,风啊水啊,鱼啊鸟啊的,你怎么不给皇上绣一个?我看着针线上那些人做的都不如你。”容妞儿翻弄着我的针线笸箩。
“那些都有例儿,我哪敢随便做?皇上也不缺这个,瞎凑什么趣啊。”我低头一想,笑道:“皇上现在的荷包是皇后娘娘给绣的。我也做一个给皇上带上?除非我不要命了。”
容妞呵呵笑着,“怪不得娘娘总夸你,还这么疼你呢。”
“娘娘夸我来着?”我笑问。
“可不是?”容妞儿忙道,“娘娘说‘楚儿最识大体,最稳重懂事。’娘娘私下和我说的。”
我抿嘴一笑,低头不说话。只听容妞儿又叨唠着,“近来主子总是招昭妃,平常看起来主子并不待见她啊。”
我忙“嘘”了一声,低声笑道:“胡说什么的,这话你也瞎传?”
容妞儿斜了我一眼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和你念叨念叨。我看皇后娘娘也是淡淡的不吭声,邪门儿。”
“你也别瞎想乱说的。她得不得宠关咱们什么事儿?”我仔细的换线,对着灯影儿韧针,“咱们踏实过日子就得了。”
容妞儿伸个懒腰笑道:“是啊。上次叫你给我打的络子呢?我等着用。”
我从床头的小绸包袱中翻出各色络子,“这呢,还有两个没打完。你着急先拿走,过两天我给你送去。”
“行。”容妞儿翻弄着笑道:“好妹子,过几天我请你啊。你别倒腾了,赶紧睡吧。”说完,自己回房就寝。
我这里也将针线都收了,卸妆梳洗已毕,熄灯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