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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主儿就是爱说笑话。”丝络回头对着众人笑言,一众女孩子都咯咯的笑起来。真的没什么好笑,我却钦佩丝络这姑娘的圆滑世故。
咣当!一声响动从景阳宫大门里传出来,接着有宫女太监的叫唤声音:“敏主子,您不能出门!好主子,快回来!”
不过一瞬,霎时无声。
我忽的侧头,“敏主子是谁?”
“不过是个承御的宫女儿,那就叫起‘主子’来了?”丝络忙笑道,“有些起风了,咱们先回吧。”
“我想皇上!”宫门内有女子的哭泣声,朦朦胧胧。
我想皇上!我不由得想笑,虽竭力忍住,可嘴角依旧不由自主的勾上去。这四个字好熟。听谁说过?这宫里,仿佛人人都说过,我也说过。
“去看看。”停步转身,知道丝络不会允许我进去,干脆自己去扣宫门。
“贵主儿!”她们没来得及阻挡我,宫门已经开了。
明媚的□之中,竟有如此萧条的庭院。一丝草木皆无,四外空空荡荡。四五个小太监与宫女,有的打扫庭院,有的蹲在廊下炖着汤药。
“你们主子病着?”我随口问。
“您是?”扇着风炉的小宫女不过十二三岁,起身来吃吃哎哎的问。
“贵主儿?”正殿中奔出个首领太监,一个箭步跪倒在地,“奴才魏珠,给贵主儿请安了。您怎么来了?”
乾清宫的魏珠。我心中一动,“你们敏主子呢?”
“敏主子她……”魏珠陡然惊了,抬头去看丝络。不用转头,我便知晓丝络定然在用眼色。
“进屋看看。”不待人说话,我已迈步进了正殿。
景阳宫的陈设平常,乌木座十六扇山水大屏风,花梨木宝座,两旁的花瓶皆是旧青花样式,早已不入时。殿角有个蓬头散发的女子抱膝蜷缩着,头脸埋在膝头,双臂紧紧抱着腿。我缓步走近,轻声道:“糊涂,屋里阴冷,怎么穿的这样单薄?”
满是泪痕的脸抬起来,我不由得愣住——哈斯琪琪!
“敏嫔娘娘,贵主儿看您来了。”魏珠的声音有些犹豫。
“谁?”哈斯琪琪蓦地扑跪在地上,支起身子愣怔怔的盯住我,“尼楚赫?”
我简直不敢相信,琪琪的眼睛空洞无神,原想那伶俐的双眸已经死了,如漆黑的洞,满满的木讷与仓惶!没来得及多话,哈斯琪琪死死的抱住我的腿,终于放声大哭!
“琪琪?”我捧起她的脸,“你……”
“奴才章佳氏!”哈斯琪琪骤然听见我叫她的名字,忽的停了哭声,恐惧的四下看着,用力的摇头,“不不,我父亲是海宽,我哥哥是乌可查,我叫章佳氏。我不做哈斯琪琪了。我是章佳氏,我不是琪琪……”
“琪琪!”我俯身跪在她面前,这才看见她的腹部圆滚滚的,将薄薄的缎子旗袍撑起来,“你有孕?”
“贵主儿。”丝络伸手搀扶我,话语是如此的平静,“敏嫔娘娘从上月起就这样了,脑子有些乱,怕是撞客着了。”
我猛然回头看魏珠,他不敢看我,只深深的低下头,“丝络姑娘说的是,敏嫔娘娘这样,有些日子了。”
“皇上,我不做琪琪了,你来看看我,好不好?我想皇上!尼楚赫,求你让我见见皇上,我都听你的。我会听话的……”琪琪翻来覆去,只是说着这些话,不顾自己七八个月的身孕,匍匐在冰冷的砖地上。
我指着琪琪,回头质问,“她还有身孕,就没人管么?皇上不来?”
不等丝络说话,魏珠跪在我脚下,眼中已经淌下泪来,“自然是来的。皇上若不来,敏主子又哪来的身孕?”
“她怎么会疯?”我厉声道。
魏珠不禁哽咽起来,哭道:“贵主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宫里这么多的主子娘娘,小主。皇上不过是……”他并未敢说,只道:“别的娘娘们都忍得。可敏主子的心太实在!她忍不得!”
“博格达汗,我想给你唱歌……”琪琪轻声说完,软倒在地上。
“贵主儿,咱们走吧。”丝络沉沉笑道,伸臂搀住了我的手,“皇上有话在先,景阳宫只让敏主子独自居住,没有宫里人,平日也少有其他人来。贵主儿回宫这半年,身子孱弱,也不管事。罢了,咱们回去歇着。”
她不由分说的搀我往外走,我竟然挣脱不得,被众人拖出了景阳宫。身后,是琪琪撕心裂肺的哭喊:“救救我,尼楚赫!他们把我关在笼子里!救我……”
“贵主儿留步!”魏珠一个箭步冲上来跪在我的膝前,泪流满面,“敏主子已经七个多月。看不了脉,喂不了药。每日里浑浑噩噩,糊里糊涂,给吃才吃,不给也想不起要。景阳宫本是钟粹宫贵妃照应的,贵妃娘娘随驾去了畅春园,这宫里的事也顾不得。贵主儿,菩萨娘娘,您若是能帮忙,千万照应!奴才给您磕头!”
丝络不待我开言,垂首低声道:“魏珠儿,你也是乾清宫御前的人,满嘴说的什么话!”
“丝络姑娘,这两年您在乾清宫顶了天了!”魏珠猛然抬头,恳切道:“但凡您能在主子前头提一句,咱们也替敏主子给您磕头了!”
丝络闻此话,不由得脸上腾起一片晕红,薄面含嗔,看得出她涵养功夫极好,冷冷道:“魏谙达,咱们一样是奴才,没谁能顶上天。主子看谁不看谁,我怎么敢乱说。自从贵主儿回宫,我就过来伺候,主子面前也不过与你一样。”
“够了。”我淡漠言道,他俩立时噤声,“魏珠,今后敏嫔有事,就来回我。”
“谢贵主儿!”
朱红宫墙,映着灿烂的春光,无限娇艳。我走着走着,耳边依旧回荡着琪琪的哭声。她疯了么?是她疯了,还是旁人都疯了?
“贵主儿,敏嫔娘娘生产自有内务府照应料理,景阳宫的用度也都是辰贵妃调度的。您身子不好,何苦劳心?”丝络淡淡言道。
我自顾慢慢走着,轻声道:“看着旁人,就想到自己。”扭头盯住丝络的眼睛,“我对敏嫔劳心,将来对你也是如此。”
“丝络是个奴才,哪敢让贵主儿劳心费神。”
脚步渐缓,我伸手轻轻托着丝络小巧的鹅蛋脸儿,“姑娘,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还年轻。看看敏嫔,她何尝不是对她的主子掏心掏肺?你再看看我,再想想你自己。”
天气和煦凉爽,可我看见丝络鼻尖上渗出的滴滴汗珠,水汪汪的眼睛滚来滚去,终于垂下双眸,恢复了常色,“贵主儿说的是。”
七八天后,康熙依旧未从畅春园回宫,夜半子时,耳边听着丝络低声叫唤,“贵主儿。”朦胧中睁开眼,嗯了一声。“景阳宫那边儿有动静。”她轻声说道。揉了揉额头,我坐了起来。丝络忙拿过取过起夜穿的狐皮大袄给我披上。
“去打听清楚了。”
“嗻。”
丝络去了。我坐在床上沉思半晌,已觉得不好。琪琪怀孕快八个月,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越觉不安。正胡乱思想,丝络又进来,凑近耳根,低低道:“敏主子要生了。”
我大吃一惊,“前些天看她的身形,还不到八个月。”
“奴才不清楚,已经传了太医。景阳宫上下都闹起来。”
我知道出事,忙叫穿衣开宫门。暗夜中的西长街显得特别漫长,三丈一个宫灯,这一盏盏的灯似乎无边无涯。春天夜风甚急,搀着我的丝络被大风吹的几乎走不稳,干脆一手揽着她,急冲冲的奔去。
刚走到景阳宫门口,迎面急急走出一人,六品服色,知道必定是太医。风大张不开口,用手点指着他。丝络忙上前喊道:“大人留步,皇贵妃在此!”
迈步走进景阳宫回廊避风。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乱作一团,叫水的,叫布的,叫打帘子的,隐隐从西偏殿里还传出了婴儿啼哭声。
那六品太医也上了回廊,向我行礼问安。
我忙问:“怎么样了?”
太医道:“恭喜皇贵妃娘娘,敏嫔诞下皇子。”
我深深出了一口气,却见那太医神色忧虑,忙问:“怎么会早产?”
太医皱眉,“敏嫔心智失常,动了胎气,牵动早产。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