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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不给你?”
纳兰从提起冰水浸湿的手巾,缓缓敷在额头上,低头喘着气,渐渐有些站立不稳。可口气依旧平静如常,“那是我不想逼疯了你。在我面前,何必还装大方?”
“呸!”康熙唾面大骂,“你这畜生!好个多情的风流种子!你以为你在京里京外做的好事朕都不知道?南巡的时候在苏州买妓,仗着你老子的威名,以为朝中没人敢弹劾你?你还敢觊觎皇妃?”说到此处,略顿了顿,再次破口,“朕一定得剁碎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罢了。”纳兰静静的听着,等到康熙骂的累了,这才蹙眉笑道,“她对你如何,你心中该有数。何苦现在一口一个‘贱人’的骂她?她往宫外传出些消息,又能如何?八年征战,三藩不是也平定了?台湾不是也收回来了?她自幼在你身边,二十年中,你的衣食起居行动坐卧,哪一样不是她调停?若有半分不利之心,你早就死一百次了!”
“朕还要谢她的活命之恩吗?”康熙怒斥。
“那倒不必。”纳兰按住心口,勉强道:“放她一条生路即可。”
康熙怒发冲冠,“等朕找到她,万剐凌迟化作肉糜!到时候,分一杯羹给你尝尝!”
“何必说这样的气话?”纳兰依旧平静,“你想让她死,就该晓谕天下,宫中报皇贵妃大丧。到时候,生死自然由你。可你只说将她圈禁于德寿寺,留下口实,将来也杀不得她。”
康熙仰天冷笑,“这都拜你所赐!朕在宫中拔剑杀她,你有一万句话都不提,偏偏说‘不可草率’!你算准了,别的话朕都听不进去,怕的只是丑事外传!”
“皇上圣明。”纳兰扶着矮榻坐下,已是气息不定,咳得直不起身,“你想杀她,我说的天花乱坠她也没命活着。你不想杀她,我随口一句,你都可以下台。”纳兰低声续道:“你何苦逼死周世显与长平公主,与她结下如此冤仇?何必把事做绝,不留日后见面的余地?”
康熙靠在圈椅之中,脸色红红白白,心如刀绞。
“朕对她万般的宠爱,如此信任,她是怎么报答朕的?”康熙再也忍不住,强压着心痛,含泪恨恨言道:“给天地会做间隙,在朕的心口捅刀子……”蓦然看见纳兰的脸,不由得双目冒火,“还与你结下私情!?”
纳兰淡然一笑,“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不等纳兰说完,康熙起身逼问,“朕不信你能做出禽兽之事,你不是这样的人。”欺近数步,一把扯住纳兰的衣领,“这贱人诱惑你,是不是?她的手段朕都知道!”
纳兰苦笑几声,轻轻推开康熙的手臂,转身坐在一旁,“她的手段,我不知道。”
康熙瞪圆了双目,依旧说着:“容若,你心地实在,受了她的蛊惑,朕不怪你。昭仁殿大火时,你在姚光汉面前替朕挡一刀,朕谢你的人情!她在哪?只要你说了,从前种种既往不咎。也不必你动手,朕自会派人将她了断。你我君臣再无嫌隙!”
他说着,纳兰正是一阵咳嗽,开不得口,只是摇头。
康熙缓缓从袖中取出一封明黄纸笺,递到纳兰面前,“这是手谕,朕给你盛京将军的职位。这件事也伤你至深,离京远戍,正和你的心意。”
“我已然命在旦夕。”纳兰强撑着笑道,“难当此重任。”
“为了这个贱人,你连天地君亲都罔顾了吗?”康熙怒斥着,眼中不禁也留下泪来,“你疯了,容若,朕看错了你!”
“皇上该早明白,你看错了我。”纳兰强撑起来,终于将那反复尝了数次的药碗端起来,眼神之中寥落惨笑,“人之一生,总有心念之事,为之生,为之死。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家,有人为国。我为情而死,再无遗憾。”
“欺君罔上是为不忠,抛家舍业是为不孝!你为那贱人,落得个不忠不孝!”康熙咬牙恨道,“朕不会杀你,污了朕的刀!”
纳兰将汤药一饮而尽,忽然笑道,“纳兰性德若有不忠,血尽气竭,短折而死——记得这句誓么?”药盏放下,他皱眉道,“若想这样死,还真的不容易!我向来一诺千金。既然不忠不孝,就必定血尽气竭……”
康熙猛地想起什么,抢上去端起桌上的银吊子,尝一口药渣,立时吐在地上,声音颤抖,“这是什么?!”
“山参。”
“金疮药与参相克!”药碗落地,“你不要命了?”
遍地碎瓷,纳兰似是没有听见看见,行走间摇摇欲堕,缓缓坐在圈椅之上,“相生相克,我自然明了。两服药同用,连吃七剂,神仙也救不得。”淡然笑道,“如今,我是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
话未说完,口鼻中同时喷出鲜血来!
纳兰仰着头,胸前的衣襟满被鲜血浸透,“我发的誓,今日应了。人之将死,再劝你一句:放过她……”
“偏不让你如意!”康熙见如此之景,却不由得不心惊,低声道:“你撑一会儿,朕命人去太医院……”
“不必。”纳兰再也忍不住,脏腑中似开了锅,沸腾翻涌,口鼻呕血不止,眼前渐渐黑暗,勉强挣扎道:“今后,不可杀她,不可折磨她,不可……”
康熙趋前几步,俯身急道:“住嘴!”声音微颤,“滚出京城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正说至此,眼泪已经落下,猛然回头便向外走,“你走吧……”
纳兰的双目慢慢转红,竟而留下血红的泪,喃喃自语:“天冷了……”
康熙站在众多冰盆之中,果真觉得寒凉刺骨,“把冰盆撤了!”无人应声,唯有珠帘轻摇,铮叮轻响。
“容若?”
康熙再不敢回头,只轻声道:“你走吧……”没有一丝回应,纳兰坐在圈椅上,如浴血海,气息全无!
君臣二人一坐一立相对良久。冰冷湿气凝在水晶帘上,盈盈欲滴,有谁知晓,正是晶帘一片伤心白!
纳兰已然血尽气竭!
康熙走出房门,蓦地里漫天艳阳高照,蝉鸣阵阵,莺飞蝶舞。刺目光华的暑热,由地上荡漾起水纹。
快步走出草堂,翻身上马。疾驰数里,御马汗水淋漓,四蹄发抖。康熙缓住缰绳,立马在什刹海畔的石堤边。双飞燕压水飞过,堤岸两旁绿柳成荫,花木氤氲,草长莺飞。这漫天席地的风和日丽,几乎令人承受不起。
“三爷的脸色不太好。”李煦试探问着,“容若他……怎么样了?”
康熙微笑,缓缓抬手,一只玉色花蝴蝶扑楞楞的飞来,正巧落在缠丝玛瑙扳指上,荧荧珠翠之色,湛清碧华。
“庄生化蝶……”康熙脸色惨白,对着蝴蝶笑语,“恍如一梦。”说罢,眼前骤然漆黑,身子一歪,翻身落马!
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纳兰性德逝于北京,时年三十一岁。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番外6 往昔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10…30 09:10
番外6:康熙二十六年,康熙在临终的祖母跟前,哭诉着自己的委屈。太皇太后看着为情所困的孙儿,也不禁老泪纵横。她不许康熙再堕入情网,可自己弥留之际,却恍然见到一位故人……
康熙二十六年腊月,慈宁宫,太皇太后病危。
“老祖宗,孙儿回来了。”康熙风尘仆仆从外面赶回,寝殿门前脱下大氅,趋近跪于病榻前,“老祖宗?”
“玄烨啊……”太皇太后微合双目,勉强笑道,“外头冷不冷?腊月天儿了,先喝口热水暖和暖和。”
康熙膝行至榻前,握住祖母的手,“不冷。您看,孙儿的手还是热乎的。您今日觉得如何?”
“皇帝去天坛了?”太皇太后轻轻叹息,“命数皆有天定,不可如此。我死之后,你不要伤心太过,不可割辫。”
“老祖宗。”康熙含泪唤道,强颜欢笑,“别说这样的话,孙儿看着您今日气色好些。”
太皇太后卧于榻上,侧头抚摸着康熙的脑门儿,声气再难提高,“叫他们都散了吧,咱们娘俩说说话儿。”
康熙连忙对两旁侍立的太医与宫人们使眼色,苏麻拉姑最先会意,命众人皆退出。暖阁中只剩祖孙二人。
“天下承平日久,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