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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京避一避……”
纳兰并未抽回手,惊了半晌,忽然笑道:“准么?”
我趁着黑暗抹去眼角泪花,含笑道:“很准,你别不当心,千万记住。”
“我记住了。”他起身笑道,“女神仙,回去吧。”
我见他只当做玩笑,竟如万箭穿心之痛,含泪道:“听我一次,好不好?”
纳兰握了握我的手,轻叹道:“放心,我记下了。康熙二十四年,就是明年,我纳兰性德三十一岁时,会有血光之灾。我会出京避祸的。”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探取颤酥香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09…17 09:10
东莪死在三日之后,东方的帷幔撤去。畅春园在初夏迎来了它的主人。康熙亲自奉请太皇太后与皇太后在此消夏。
园中景致富丽不落俗流,清幽不失气魄,一丘一壑,一草一木,一砖一石尽显雅致端庄。又值初夏,百花盛放,姹紫嫣红,蜂飞蝶舞,莺莺燕燕。亭台鳞次栉比,花草馥郁生香。
康熙含笑对太皇太后道:“孙儿正打算着,西头那几个小院子,修成江南的样式。已经命曹寅从江宁选派画匠,等过几天拟了图样,请老祖宗和皇额娘过目。”
太皇太后含笑应,只叹太过富丽奢华。祖孙母子们闲谈了几句,太后便同几位老太妃往园中的恩慕寺去进香。我亲自送了,又忙着为里头冲泡新茶。正端着条盘要挑帘子,忽听太皇太后问道:“福建那边儿,这几天就要打起来了吧?”
康熙含笑给祖母捶着背,“老祖宗圣明,大约就是今明两天儿的事。若是顺利,三五天后,就有军报过来。”
太皇太后半闭着双目,叹道:“好啊,这一仗过去,中原算得上是海晏清平。”轻轻拍了拍孙子的手,“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缓步走近,将条盘轻轻放在案前,捧起一盏老君眉递过去。太皇太后啜了两口,回头叫苏麻拉姑,“有些乏了,里头歇会儿。”苏麻拉姑与康熙二人连忙双手去搀扶,我也插不上手,只得躬身退在一边。太皇太后对康熙点点头,“皇帝去吧。”
“嗻。”康熙连忙请双膝跪安,直跪到太皇太后走进内寝放下纱幕。
“去你那。”康熙携着我的手,笑道:“朕也迷迷瞪瞪的。夏天一到后晌就犯困。”回头命梁九功,“有折子送清溪书屋来。”也不坐轿乘撵,我们缓步而行,一路串花扶柳。
清溪书屋本是澹宁居之后的小书房,清水脊门楼小院,一色虎皮石依着山路堆砌,轩楹雅素,不事藻绘雕工。院中清凌凌溪水流落,一道青石板小桥。穿过正堂书房,来到寝室。这里并不焚香,只是供着几盆水芙蓉,清气怡人,床帐一律是弹墨素纹。我亲自展开恰纱被,服侍康熙宽衣卧下。不多时,便即鼾声沉重。
我坐在脚踏上,缓缓扇着扇子。夏日午后有着特别的慵懒寂静,眼皮放佛坠铅,钓鱼打盹,软软伏在床梆上迷糊过去。
半梦半醒,依旧想着方才康熙随口说出的话。就在我悠悠然然享受缠绵初夏时,台湾的海上再次大动干戈。这些日子,我再也不敢在他面前说半句关于军务朝政的话。他偶尔提起,亦不敢接口插言。心中惴惴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
为了将他缠住,我用尽全身解数,只求销魂难忘。他的袍带衣帽,荷包扇套,丝绦配饰,每一样东西都是我亲手缝制绣成。饮食茶点,全是烹调手制,一羹一汤,一果一蔬亲自尝过奉上。一个眼神就知道他的喜恶,举手投足便知道心有所想,舒一口气,我就明白心情好坏。
“你就是朕的温柔乡……”枕边衾内,他曾在我耳边细语,“真是要当昏君了!”
“明儿早晨再当圣主。”长发盘绕在他颈中,我轻轻叼住他的辫梢,呢哝道:“好好睡觉,在这儿别琢磨朝政!”他最爱枕着我睡去,整夜躺在我怀里。
午睡醒来,竟然独自躺在床上,小木跪在床脚给我穿鞋,“皇上早醒了,在外头书房里批折子呢。”
我嗔道:“又不叫我,竟然睡到这个时辰!”
小木委屈道:“皇上不许叫的。”扑哧一声,她回头看看无人,低低笑道:“皇上说:晚膳熟了再叫你贵主儿……”我脸一红,作势要打,连忙整理衣衫赶到书房去。
康熙见我出来,撂下手里的折子,伸臂揽着我的腰,“海棠春睡未醒。”
我仍是双眸惺忪,衣带缓褪,云鬓蓬松,微嗔含笑:“早就醒了。”见有小宫女端过滚开的泉水,便往桌台阁子上取来绿茶,用木匙舀了,仔细冲调。
康熙伸手要接,我笑道:“小心烫。”轻轻吹着茶盅,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外边渐渐低下去的日色,轻问:“还走么?”这次到畅春园消夏,宜妃与舒乐都跟了来,分别住在承露轩和凝春堂。
他双手抱着我,低声缠绵,“不走了。”
眼光透喜,粉面含情,我将茶盅递在他唇边喂了两口,柔声说道:“奴才给您做荷叶糕,配着冰糖莲子,好不好?”
“不好,糖莲子粘牙。”他摇头。
“酸笋虾皮汤,紫米粥呢?奴才给您熬。”
“汤和粥怎么一块儿吃?不要。”
“甜酒酿丸子?我拿米酒去。”
“又是甜的,想起来就腻歪。”
我蹙眉抱怨,“真难伺候,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饿着吧!”
“饿着就饿着。”康熙的双臂紧紧搂着,强吻我的唇,“什么都好。只不许走,让他们做去。”
口中一丝清幽茶香。轻轻贴着他脸,下颌上有泛青的胡茬刺着我的肌肤,我低声道:“别,让人看见笑话。”
他听闻此语,更不依不饶,按着我着实亲热一番,气鼓鼓道:“看谁敢笑!”
我忙躲开,背身系好衣裳,做个鬼脸,“只有我自己笑,人家都哭!”
康熙笑着起身走到书案前,伸个懒腰,“过来磨墨!懒得你,不请不来!”
我这才回头向书桌前拿起松烟墨,摘了珐琅指甲套,淋了几滴清水在青金石砚台中,缓缓研磨,少时浓浓墨香四溢,探头往案上看去,“皇上写什么呢?”
康熙挽起袖子,提起大斗笔,饱蘸浓墨,“台湾郑氏降了!”他笑对我道:“郑经与长子郑克藏已死,陈永华也在台南毙命。即位的郑克爽还是个黄口小儿,掌权的冯锡范已经将降书送到福州。”
我的手并未停滞,黏稠的墨汁依旧在青金石上一层层研开,墨香越来越厚,馥郁香浓直冲鼻端。斜斜的日光透过水晶珠帘照进来,金灿灿的霞光铺地,刺目辉煌。轻轻眯起双目,我需要平静一时。
不过一瞬光景,可我心中却如光阴荏苒。再次睁开眼,我放下墨,端正行下礼去,“当真是喜事,奴才恭贺皇上。”
康熙携手搀起,笔杆轻敲着我的额头,“别来这套!”他凑在我耳根上,软软吹了口气,“夜里再恭贺——咱们喝几盅,好好的……”
雪白的双颊泛上微红,我掩饰着心中悸动,勉强笑嗔道:“说正经的呢。”
康熙没理会我,大笑着提笔写道:
“四镇多异心,两岛屯师,敢向东南争半壁;
诸王无寸土,一隅抗志,方知海外有孤忠!”
我读了,只觉心神恍惚,默默念诵一遍,竟然不能开口。
康熙放下笔,对我叹道:“郑成功,是大明朝的忠臣。只可惜他的子孙不肖。这副挽联,将来要挂到郑成功坟上去。让天下知道,忠臣孝子,朕最为推崇。”
“是。”我深深低头,搅动着手中丝绢,从心口吐出了一口气。回宫七年,今天终释重负!
“拿酒去。”康熙笑着推我,“还有莲花白么?”
我收摄心神,笑道:“有,奴才拿去。”
“来,今天好好喝一盅!”
盛夏时节,西苑瀛台上的荷花满池,千万柄荷叶青盘翠盖,一望无涯。我曾命人采集白荷花蕊加药料制为佳酿,取名莲花白。瓷瓶储藏,埋在荷花池边酿酵。开瓶时味道清醇,酒性柔和,芳香宜人,不逊于玉液琼浆。
康熙极爱此酒,赞酒香充溢,酒质柔和,酒味纯厚。又称其中药物可滋阴补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