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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词竟然还记着些,曲调更是无一丝遗忘。开头几句唱的还有些犹豫,越到后来越放开了声音。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霎时安安静静。我立在宫苑当中,抬头望见一轮皎洁明月。那明亮月光如银霜泻地,正衬着我清脆甜润的嗓音。
“子可知何人留琴下?
流落何处为瑶琴?
造琴当用何材木?
何人造这一张琴?
此琴当得何人抚?
抚到何处会何人?
何人以琴丧了命?
何人以琴骂何人?
此琴前宽月几寸?
尾窄几寸按何分?
蛇纹岁按何阴阳造?
共合是几尺零几分?
何人好德何人好战?
此琴共有弦几根?”
连着唱完这一串,我缓缓一停。多年未唱了,大套的词究竟是记不清楚了,大约是这样吧。我不由得低头扑哧一笑。众人见我笑,也都笑起来,倭赫等人大声喝彩道:“好!好!”
我将手中的板眼打的更快,高声唱道:
“观凤来仪伏羲氏,
流落瑶池名瑶琴。
造琴当用梧桐木,
刘子期造成这一张琴。
此琴文王当得抚,
抚到情深会仙人。
伯邑考曾以琴骂过纣君。
周文王食世子肉命归阴。
前按八节宽八寸,
尾窄四寸四季分。
蛇纹岁按着周天阴阳造,
共合是三尺六寸零一分。
文王好德武王好战,
上边共有弦七根。
韵透九霄鸾凤喜,
音传山海龙虎亲。
宇宙调丝惊仙府,
瑶池雅乐伴斯文。”
这处一个拖腔,低回婉转中带着俏皮调动的音律,我笑着收曲唱道:
“伯牙叹,字字行行皆知晓,
可知何物在我心?
子期叹——公胸中本是巍峨高山与清流潺潺。
这便是——高山流水会知音!”
唱完片刻,大伙都不出声了。我愣了一下,身边的常宁悄悄拉了拉我衣袖,悄声笑道:“楚姐姐,你唱的真好。”
此时大家才都喝起彩来,仙儿笑道:“我们楚儿还有这一手呢,我都不知道!皇上,快赏楚儿一碗元宵吃。”
梁九功也去盛了给我,我捧着碗,先让身边的常宁道:“五爷!你先吃。”常宁高兴地用汤匙舀了一个塞进嘴里,道:“嗯,甜的!”我又去狠狠的瞪了倭赫一眼。
倭赫见我与常宁你一个我一个的瞬间就把元宵吃完了,只得悻悻的回去。
“这叫什么?”纳兰问我。
“这叫——”我心中思量着,笑道:“这叫大鼓书,是我小时候在庄子里听人唱的。”
“曲调简单,词句也浅显,不过唱起来很动听。有些像北曲的调式。有几个音唱的不正,要是用琵琶之类的乐器定了音。一定更好!”纳兰向康熙兴奋的说着。
康熙笑道:“你就喜欢摆弄这些!那你再吹个曲子给我们听!”
纳兰也不推辞,拿起笛子横在口边,清悦的声音飘出,音调正是我才唱过的《子期听琴》!我惊的张大了嘴,直直的看着纳兰。纳兰一面吹奏,一面向我得意的笑着。
“成德真厉害!听了一次就记下了!”仙儿拍手笑着。
“这不算什么,多大套的曲子他一听便记得下来。”康熙笑道。
纳兰只微笑着吹奏,尾音袅袅,却还订正了我唱错的几个乱音。我的脸立时红了,心道:这时候没有京韵大鼓,他怎么只道我唱的不对?
纳兰低声向我笑道:“末了一句,我给改了。你那样唱太别扭,且放不开声音。以后就照我这样唱吧。”
我连连点头,心中钦佩不已,怪不得他是纳兰性德!如此年少,便已精熟音律至此。
大家又兴高采烈的谈着话,忽然康熙道:“西往、塞尔弼、折克图他们三个钻到哪里去了?”
梁九功回话:“他们刚刚出去了。”
正说着,忽然见他们三个人手里抬着一个藤条箱子,折克图神秘的笑着,“皇上,上元节应当放花放炮仗的,今年虽然免了,可是咱们自己院子里放放想来也没什么。”
康熙诧异的看着他们将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似乎是炮仗,便笑道:“今年元宵可不能放花炮,大丧还没过呢。”
西往笑道:“这个不是花炮,是我们平时自己玩的东西。”说着擎了一只在手中,用火折子点着了,青烟一缕后冒出一尺多高的细碎的烟火!嗤嗤的轻响,伴着明亮的烟火,舞动在夜色中,如流星在眼前划过。倭赫、纳兰等人争相上前取过点燃,一缕一缕的小小烟火,便在他们手中绽放开来,缤纷灿烂。
我与仙儿也想放,康熙拦住笑道:“你们女孩家别玩这个,小心烧着。”倭赫他们只拿着烟火在我身边晃,气的我一径追打他们满院子跑。常宁也跟着我们在院子里跑着圈子,嬉闹声中,烟火尽灭,大伙气喘吁吁的坐下歇着,却不由得相对大笑起来。
烟火燃烧时候的烟灰散落四处飘散,每个人都成了大花脸!你看我是小张飞,我看你是活李逵。大伙都去笑骂折克图他们不早说,折克图笑的滚在地上,说道:“谁让你们手里拿着满地跑来着!”梁九功此时不待吩咐,早就给每人都盛了一碗元宵。
仙儿手里捧着元宵,正自吃着,康熙上前笑道:“仙儿怎么不等朕赏,就自己吃上了?大家都出了份子了,唯有你没出呢。”
仙儿咽下一口,抹了抹嘴唇,笑道:“我这可有一个大大的宝贝,皇上想要么?”
大伙听说,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仙儿不紧不慢的笑盈盈的吃着元宵,说道:“明天就算过完了年了,祭神的祚肉可就要赏下来了。皇上,您得着的一定是最大块儿的。”她说着,又向常宁笑的:“五爷的呢,估计是第二大块儿的。”又向其余人道:“你们也都别眼馋,谁都跑不了。我早就想问,那没油每盐的半生肉,到底好吃不好吃啊?”
大伙一听“祚肉”两个字,都皱起了眉头。
康熙苦笑道:“别跟朕提这个。想起来朕连元宵都要吐了。”
祚肉,是满族祭神用的祭品,整块的猪肉用水焯过后立时取出来供奉祖先。祭祀完毕后,这块肉必须由家中的子弟们分食干净。肉没有油,在水煮过程中也不放盐、酱等任何作料,且是半生的。
一般满洲贵族在家中有重大红白喜事时候,会举行“吃祚肉”的宴席。家中开着流水席,将这种没有作料的白水猪肉放在圆桌中间,十个人一桌,大家举刀分食,不能使用筷子等餐具,以示不忘满洲狩猎出身的祖制。如果某一桌吃的又多又快,频频叫“添肉”,说明这些人是真正的满洲子弟。如果一桌人连一大块也没吃了,那么便会被人看不起了。
紫禁城的坤宁宫便在每月十五举行祭祀典礼,煮的祚肉会分给皇帝、宫中的皇子、领侍卫内大臣、侍卫们食用,每个人必须吃完,否则便是对神明不恭敬。
那种一点味道都没有的半生不熟的肉吃下去,滋味自然是够受的。康熙在宫中时候,每当吃完祚肉,便会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并且不敢让太皇太后知道,怕会被训斥遗忘祖训。我则是亲眼看见常宁吃祚肉后吐的天昏地暗的情景。
仙儿见他们的表情,只含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一叠棕色的油纸片。康熙问道:“这是什么?”
“皇上,你尝尝?”仙儿将纸送到康熙的口边,神秘一笑。
康熙皱眉笑道:“你干嘛让朕吃纸?”正说着,康熙忽然提鼻子嗅了嗅,便即拈起一张在嘴唇边抿了抿,笑道:“你个猴儿丫头!怎么想出这个点子的?”
倭赫也连忙抢了一张舔了舔,笑道:“嗯!香极啦!是酱肘子的味儿!”
仙儿含笑低声道:“你们一人拿两张,明天送来祚肉,就拿这个纸托着吃,不就……”
众人一齐叫好,三两下便将这些作料纸分了。
康熙催着问她是怎么做的,仙儿笑道:“前两日,我看他们洗烤兔子肉时候用的屉布,那倒出去的水都是辣的。我就想出这个法子了。今天早晨大厨房里做酱肘子,我赶紧让小太监告诉他们预备下了。”
康熙戳着她的头笑道:“什么刁钻法子都想得出!”
夜已经三更了,我们笑着吃完了元宵。忽见院门口走进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一双弯弯的笑眼,远远地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