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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寂静无声,康熙愣愣的看着纳兰,半晌缓缓道:“别慌。朕还没用膳……”
我全身颤抖,只觉从心肺中透出一股寒气,冷汗呼的席卷全身。
“是燕窝么?” 纳兰低头指着地上粉碎的汤碗,急切问道:“没用膳?”他一把拉住了康熙,眉头拧成一团,“这燕窝谁送来的?你吃了没有?娘娘吃了没有?”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唇边!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我一动没动。不知自己吃了多少,只知道唇边甜腻腻的沾满了蜂蜜。
胃里的凉气更重,却在瞬间翻江倒海,如同开了锅。“哇”的一声,将中午吃下去的饭食都吐了出来。耳朵嗡嗡做响,我从炕沿滚落在地!康熙一把抱住我,面色惨白,“楚儿吃了!快传太医!”
头晕,眼前的景物变得斑驳扭曲。果真有毒!宝长,我看轻了你!
“张开嘴!别咬舌头!”纳兰的呼喊声就在我的耳边,似远似进,“张开嘴!”
胃里空空的仿佛储满了冰块,我的牙越咬越紧,只觉得一双手在用力掰开牙齿,“呜呜……”痛苦的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殿中光华的金砖满布了我吐出的污物,康熙勒紧我腹部,急切的喝道:“快吐!都吐了!”我横担在炕沿上,纳兰抄起朱砂笔,探进口中压住了舌头,又是一阵大呕。就像是一条上了岸活鱼,我只有绝望的翻腾。
不久,太医匆匆赶来,几个太监担着一筐鸡蛋:一碗碗加了催吐药的蛋清液被强行灌进喉咙里,不等咽下,便又吐出来。吐了再灌,灌了再吐。
康熙按着我的身子,纳兰双手卡着我的喉咙,如同上刑一般。很希望能晕过去,可惜没能如愿,我清醒的享受了这个过程。
一盆一盆的污浊液体流水般端出去,两个小太监来不及来接着的时候,我便将一堆黄汤绿沫吐在纳兰的手上,“对不起……”我虚弱的吐出这三个字,康熙连忙伏身急道:“你要什么?”
纳兰单膝跪在地上,轻声道:“娘娘先别说话。”
两筐鸡蛋在我的胃里过了一遍,我已经无法再吐。针灸艾叶熏着几处穴道,又灌了两碗苦涩的解毒草药。我被安置在书房的小暖阁中。
胸口与胃里冰冷的寒气已经消失,此时变为炙烤般的火烫。喉咙一股股的冒着烟气,鼻子无法呼吸,只能躺在床上倒气。
康熙脸色铁青,在我的床边踱步,厉声命纳兰,“调骁骑营进宫!御膳房和四执库的人,一个个的审!”
听见这句话,我用尽全身力气撑起身体,伸长手臂扯住了康熙的衣襟,已经说不出话,一个没稳住,又从床上滚落。
康熙连忙接住,将我抱回床上。纳兰也急切的走到床边护持。我惊讶的看见他臂上有个淌着血深深牙印。纳兰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将手臂的伤痕用袖子遮了,低声安慰,“奴才自有分寸。”转身大步离去。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惊心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07…26 09:19
乾清宫里有四个人尝过这碗燕窝,全都安然无恙,而蒋罗死的莫名其妙。
梁九功早已经回过精神儿,“主子!上燕窝的是四执库的宝长!”他的话刚刚说完,纳兰已经派人回话。
“四执库六品副首领太监宝长中毒而死!”那个侍卫跪在屏风外,“内务府正在验尸。宝长身边有一幅白绢!”
我听闻此语,挣扎着起身。小木已经赶过来服侍,连忙抱住我,朝外叫道:“皇上!贵主儿要起来!”
康熙转过屏风,握住我的手蹙眉道:“又难受了?”
我张着嘴,嗓音沙哑难以辨认,“谁……”
康熙向外叫了一声“拿进来”。梁九功哆哆嗦嗦的绕到床边,手里展着一块白素,上面赤红的两行大字:“胡无百年运,赫日自当空!”悚然一惊,我倒在床沿上。
屏风外的侍卫续道:“平日里与宝长近密的人都已经看押起来。成大人正亲自审着。”
康熙抱起我,低低安慰着,“不要紧。你吃的少,又吐的及时,没事儿的。”
当夜,乾清宫封锁,康熙带着我住在了养心殿。又喝了三副解毒药,药性发作,上吐下泻整整一夜。而这一夜之间,御前侍卫都没闲着,将此事查的一清二楚。
毒药名叫“梨花甘”,色白如梨蕊,味甜如蜂蜜。本是治疗热毒的外敷用药。因含剧毒且炮制不易,早已经无人使用。“梨花甘”遇水则融为胶状,有淡淡的甜味,不易察觉。此药物起效缓慢,若空腹食用必死无疑。宝长用心致密,毒药并未直接放在燕窝里,而是下在了蜂蜜之中。试毒的银牌与尝膳之人都只试了燕窝,直到燕窝粥端到康熙面前方才兑蜂蜜。此时只需宝长自己尝一口即可。百密一疏的是,平日上膳的小太监蒋罗最喜偷嘴,必定是在收回蜂蜜罐的时候舔了封口!
“宝长已死,至于旁人还没问出什么。”清晨时分,纳兰前来回话,特意跪在屏风之外给我请安,“娘娘万安?”
小木忙答应,“贵主儿好些了。”太医正在给我号脉,也道:“毒已经去的差不多,臣换了药方,不必再用重药。”说着,他将方子双手呈给康熙。
“跪安吧。”康熙揉了揉额头,命太医下去。对我轻声叹道:“楚儿,你救了朕一命。”
我惨然一笑,“只要皇上无恙,我的命,不算什么……”
康熙双手抚额坐在炕沿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着轻声道:“是不是朕的命硬,克身边亲近之人?”
隔着帐子,我听见纳兰平静的安慰,“这都是市井中愚夫愚妇的荒唐言语,皇上怎么能信?说起来让娘娘心中难安。”
我躺在床上,虽然难受的五内俱焚,却也不禁一笑,沙哑着嗓音道:“我的命也硬,不怕克。阎王不收我,毒不死。”
这一刻觉得自己飘荡在无尽的大海里,无岸无涯,无边无际。
此次惊心动魄,康熙甚为震动。由内务府下令御膳房,御茶坊,御药房等要司的执事人都进行了调换,宫中的五十岁以上的太监一律退职出宫养老。整个大内又进行了一次大清洗。
不过一月,经历竟如梦魇,鬼门关数次往返。我终于精疲力竭,大病一场。康熙依旧送我到西苑静养,又命内外命妇不必探视请安,以避打扰。
既是身病又是心病,我似乎已不愿再好起来。欲行难离,欲恋难诉,不止一次希望就这样死去,将一切眷恋与思念都抛下。临窗独立,冬日初雪下的琼华岛银装素裹,只没了那座金顶白塔。暴雨地动,乾坤混沌时候,我将心中的一切都告诉了纳兰。那一瞬间的空明,他也将一切告诉了我。我们虽然没有看到昙花盛放,可终于再无隔阂。
而我对康熙竟不知是怎样的心念。他给我的我不想要,他对我的心我不想知道。多少次希望脱离他束缚,从他权力与柔情的网中逃去。并没想到自己在一念之间仍会奋不顾身,还是如小时候一般不顾一切——也许是我心中有对他的愧疚与无奈。
正如师父所言,一切皆是情孽。无论如何,我终于肯正视自己,也终于明白:如果紫禁城是个幕天席地的大舞台,那么自己早已是台上最绚丽的舞者。望乡台的纵身一跃,为的就是前世今生这一出大戏!
“贵主儿大安,奴才们也终于放了心。”冬至时候,景仁宫首领太监安朝禄早已带领众人在暖阁外请安行大礼。
我应了一声,命人放了赏,众人散去。安子独自留下,见我身边只有小木和两个近身小宫女服侍,这才低声回话:“乾清宫这次的事儿虽然没大张扬,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不但乾清宫四执库,连带着御膳房、御茶房、御药房、寿膳房都撤换了掌事儿人。凡是服侍过前明的老人,一律不得留在宫内。连这些人的徒弟也都不能在内宫当差……”
我歪在榻上,拥紧了身上盖的白狐皮风毛大袄,并不答话,只是低声命道:“还是觉得凉,把炭盆端近点儿。”
安子连忙答应,自己去端,凑近我的卧榻,又道:“奴才听闻宝长这个人来头不小。大约是和南边儿的战事有关。”
小木听我嫌冷,忙不迭的给手炉添了几块红碳,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