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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春雨努嘴,春雨忙去拿了包袱进来,打开一一给黎珍看。黎珍翻着笑道:“男孩儿女孩儿的你都做啦?真是麻烦你了。”
“反正也不糟践。这一胎若是俩小子,女孩儿的你就留着,今后生闺女的时候我倒省了。”我笑道。
黎珍将衣裳叠好,对我笑道:“我估计是女孩儿。”
“怎么见得?”
“给我诊脉的大夫只说诊不出男女。可我听说了,一般好大夫在**个月上都能断出男女。若是男孩他们也就说了,若是女孩,只怕我不高兴,总说断不出来。所以啊,我猜这次是俩丫头。”黎珍笑道。
我哭笑不得,“刚还骂你,不许你再动心思。这下子你更机灵了!”
我们聊着天,又有大夫来请脉。丫头们簇拥着黎珍去暖阁里躺下,放下了帐子。明珠夫人也来了,拉着我闪在外间屏风后头。有几个老婆子带着大夫进来号了脉,又请到了外间奉茶开方子。
明珠夫人隔着屏风问长问短,大夫只道胎像平稳,这几日就会临盆,命准备好一应的东西,又开了些安神静气的药,便告辞去了。大夫们几次三番的说没事,令我的心更乱了。
“楚格格为什么从宫里出来?”明珠夫人曾经问过我。
“我?”我笑道,“本来要等二十五岁,不过太皇太后念我年幼进宫,开恩提前放我回来了。”
“这是好事儿。”明珠夫人笑道。
我含笑点头。明珠夫人说道“好事”二字时候,眼中饱含深深的笑意,相信她也一定了解,我的事没这么简单。
五月初一,黎珍诞下一对龙凤胎,一切平安无事。我在法源寺的佛像前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得如同卸下千斤重担。
洗三之日,两个小家伙还都不能睁开眼睛,他们伏在母亲的身边,像两团柔软的布包。
黎珍依旧疲倦的躺在床上,对我一笑:“你来了?看,我生了一对‘龙凤呈祥’。”
我过去用力吻了一下她的脸,喜道:“恭喜!一下子就儿女双全!”
“他们阿玛怎么还不回来?”黎珍叹气道,“今日洗三都不在。”
我只俯身去逗孩子,含糊笑道:“大约快回来了吧。取名字了么?”
春雨笑道:“老爷给哥儿起小名叫‘海亮’,姐儿还没取名呢。”
我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去逗女孩子,那小不点愣怔着眼睛随着我的手动了动,我笑向黎珍道:“你看,她睁眼了!你怎么不给小闺女取个小名?”
黎珍看着我手中的苹果,扑哧一笑:“我娘给我讲过,我们老家有个旧俗:孩子睁眼看见的第一样东西,就取做小名。闺女就叫‘果儿’。”
“这名字好,听着就酸甜可口。”我笑道,轻轻去吻了吻小女孩,“女儿好,女儿好,女儿是你额娘的贴心小棉袄。”
黎珍躺在枕上望着我,嗤嗤的笑着。她的脸色很不好,苍白又瘦弱。不一时,小丫头端进参汤来给她喝了,又吃阿胶膏。
“你这身子着实得好好调理调理。”我担心道,“看你瘦的,将来连孩子都抱不动。”
黎珍喝着药,勉强道:“眼前总是阵阵的发晕,真要好好的歇一歇了。只这两天,人参桂肉阿胶都快当饭吃了。”
“看大夫了没?”我问道。
“看了,还不是说血亏体虚。”黎珍喝完药,漱口又躺下。黎珍昏昏睡去,两个乳母将孩子们也抱到别处去了。
春雨带我去外屋坐着喝茶,我急问道:“几天功夫,怎么瘦了这样多?”
春雨此时才发起急来,“姑爷一走一个月都没消息,小姐能放下心嘛!楚格格,我看姑爷根本就不是去关外了。前几日听见太太与老爷说话,恍惚听见他们说:‘容若在西北如何如何’。格格您说,西北正打仗呢,姑爷不会是去前敌了吧?”
“别胡说!”我低声道:“他好好的去前敌做什么!你这么和小姐说了?”
“我哪敢说啊!”春雨道:“可您想想,连我都能想到的,我们小姐这么聪明的人,哪里会不疑心!她天天的转心思,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嘛!”
我原地转了个圈子——当初说一个月就回来,可现在已经一个月了,西北战场音讯皆无,既无捷报,也无人失利的消息。一月以来康熙从未亲自或派人来法源寺看过我,我什么消息也打听不到,他家中知道他确切消息的唯有明珠,可是我从没在他府中见过他!
我临走时,去问了明珠夫人,“容若在军前有消息么?”
“格格也知道成德去了西北?”明珠夫人叹气道。
“是,宫里的事儿,我还知道一些。”我淡淡说道,“老大人可有他的消息?”
明珠夫人缓缓摇头,苦笑一声:“自从他走,家中便没有他的消息。只知道他每隔十日会派人送军报回兵部,老爷接到军报直接送到宫里,我们才知道他平安。前几日的军报却没有到,不知为何。”
我低头沉吟片刻,叹道:“我看珍儿身子不太好,怕她总琢磨,想出些病来。”
明珠夫人点点头,犹豫片刻,凑近我低声道:“有些话,我就告诉了你吧。珍儿生产时候,有出红之状,直到今日还没止住。”
我不禁愣住,“什么意思?”索和鸾生太子的时候,宫人们也在大喊“出红”,不过三四个时辰她便死去了。
“格格年轻,不懂这些。总之是很险的症候。”明珠夫人拿起手绢沾了沾额头,叹道:“这孩子若是有什么好歹,成德回来……”
我不及听她说些什么,回身走进黎珍的卧室。黎珍在床上睡得正沉,我轻轻掀起她腿上的薄被,床上铺的是殷红的锦缎褥子,她穿的也是一色的大红中衣。我伸手去摸,生怕惊醒了她——
果真有血迹!
我慌着将被子盖好,却见黎珍朦胧睁开眼,对我笑道:“你怎么还没走呢?”
“我这就走了,来和你说一声。”我强笑道,“你睡吧。”
“我精神不济,总想睡。孩子们睡了么,抱来看看……”黎珍揉揉眼睛,翻身道:“身上总觉得湿腻腻的,天热还总要捂得这么严实。”
我连忙去按住她身上的大红被子,“月子里千万不能招风,不然是一辈子的事儿。忍忍吧。”
此时,春雨带着几个老婆子进来,笑道:“小姐,天热,咱们换个褥子。”说着,一个胖胖的妇人过去抱起黎珍,剩下的几个人将床上的几层被褥都卷走了,又换了新的。又有小丫头拿着新的内衣在被中给黎珍换上。无论被褥衣衫一色皆是红彤彤的颜色!
黎珍躺好了,对我笑道:“太太特意嘱咐我房里都要红的,说是辟邪。”
“是啊,看着也喜庆。”我随口道,背过身去擦掉一点泪痕,“我先走了,明日来看你。”
我愣怔怔的向外走,都没有向明珠夫人告辞。黎珍房外贴着“鸳鸯社”三个字,那是容若的笔迹,笔势洒脱,端庄流利。难道真的无人能逃脱命运么?我想回去,回到我的前生去,毁掉所有与纳兰相关的书,我希望他们能有与铅字排印不同的人生。
正文 54、一宵冷雨葬名花
作者有话要说:
卢氏:纳兰性德发妻卢氏死于康熙十六年五月三十。 那时候正是产后一个月左右,极有可能是因生产而死。
海亮:卢氏之子,但并非纳兰性德长子。关于纳兰性德的子女,文中所写皆有改动,别当真。珍儿的病越来越重。我每天都去看她,却也生怕自己露出什么行迹。纳兰还是毫无音讯,我每一夜都能从梦里惊醒,梦见他在硝烟中,梦见他在刀光剑影中。
初夏夜里,我走在法源寺一片香雪海中,满地皆是皎皎的月光。细看,才知脚下并非月影,而是白色丁香花瓣散落遍地,厚厚的一层如雪如云。
夜空赤红,沉沉闷闷的,就要下一场大雨。眨眼间,突然眼前一亮,随即暗去。一个白闪正在头顶!此时,门上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明珠家的小厮立在山门外惊慌道:“格格,我们大奶奶要不好,太太命我来请您……”
他的一句话未了,天上“喀剌剌”一声巨响,豆大雨滴滚滚下落!
黎珍已经昏死在床上。
春雨大哭着讲着经过,“昨儿夜里小姐刚吃了药睡下,忽然听见二门外头有人喊,声音大得很。我就叫小丫头出去看看,那丫头回来不知轻重,说‘西北军报来了,是大爷派人送回来的’。这么一说还不要紧,外头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