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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光汉道:“陈军师已经从台湾来到内陆,他亲自来请师父出山。”
“你们陈军师在江南手拥天地会十万之众,他还要师父出山做什么?”
“当初诸王抗清,全仗师父周旋其中。如今……”姚光汉微微一笑,“师父已然婉拒,是以要避居南洋。”
“远离是非是好的。”我淡然道,“师父与平姑姑都曾经离乱,都能对此心平气和了。大哥,你为什么不走?”
“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姚光汉望了我一眼,笑道,“你回宫去吧。”
行走在什刹海边,水畔的春风依旧清冷。我依稀知道,湖水对面便是明珠的府邸。纳兰正在伏案攻读吧,已举进士,过几天就要金殿对策。
我从怀中取出那枚红石榴花香囊,细细看着。“正是辘轳金井,满地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默诵着香囊中封着的词句,不知不觉,我的唇边漫上笑容。
忽地,湖面上一对双飞燕抄水而过,溅起点点波纹。燕子灵巧轻盈的从眼前掠去,我惊喜转身,不想手一松,那枚香囊直直落向湖中。
“哎……”我猛地伸手去接,却不想脚下的石堤有开春儿新生的苔藓,最是滑溜。握住香囊同时,我一跤栽进了水中!
正文 33、天长地久有时尽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伤寒:历史上的纳兰性德考中进士之后,因病未能殿试,这是史实。
樱桃:新晋进士的宴席升为“樱桃宴”。
想不到春天的湖水竟然是这样的冷,想不到什刹海的湖水竟然会这样深!我不会水,惊惧之余更不记得憋气闭嘴。唯一的潜意识,只是让自己握紧了那枚香囊。
拼命的挣扎扑腾,可是带着绿草泥土清香的水依旧漫过了我的口鼻。这里是后街,最是僻静之处,给我赶车的小太监已经被我打发到地安门去等着了,姚光汉的恒缘阁又已在视线之外。呛了几口水,我觉得头重,身边的水似乎没这么冷了,身子僵直的沉下去……
“楚儿!”
“醒醒!”
“楚儿……”
我朦胧的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一双灿然星眸。轰然间觉得这一世的十七年光阴全消失了,没有黄泉路,没有望乡台,没有皇宫。我依旧是在赶往火车站的路上,是他,“程……”我再次闭上眼睛,抑制住翻涌的泪水。
“楚儿,睁开眼。我是成德!”
是我傻了。既然叫我楚儿,我便是依旧是我。眼神聚焦一点,我看到抱着我的人是纳兰。
“是你……”
“起来。”纳兰将我从地上扶起,笑道:“还想不想吐水了?”
他才说完,我便又搜肠兜肚的吐了一滩。
纳兰给我捶着背,问道:“怎么到这儿来了?跟你的人呢?”
我咳嗽不止,半晌才道:“去建宁公主府上送赏赐,趁着天气好四处走走,让马车到地安门等着了。你怎会在这?”
纳兰笑道:“我家就在这,你以前来过的。都忘了……”他未说完,也掩口咳嗽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和我一样,也是周身湿透,脸上还挂着水珠儿。
“你怎么……”我惊道,“你跳下去救我了?”
纳兰打了几个喷嚏,笑道:“若不是我读书读的烦了,想出来走走。你就凶多吉少了。走路竟然走到湖里去!”
“我,我只是掉了东西……”我看着空空的两手,心中一阵难过,究竟还是丢了!
“这个吧?”纳兰笑道,将滴着水的香囊递给我,“不省人事了还紧紧握着!就为这么个香囊,险些小命都没了。”他勉强说完,忙背过身去又咳了几声。
“你呛着了吧?”我忙道。
“没事,这几日本来就有些咳嗽。”纳兰摆手道。
我们两个落汤鸡对坐在湖边,冻得发抖。我穿的湖绿夹袍里外湿透,紧贴在身上。只好抱着双臂,尴尬不已。
“来我家里换件衣裳。”纳兰将我拉起来。
“不,不用了。”我急着推辞。
纳兰蹙眉笑道:“放心,我不告诉人的。你悄悄的换了衣裳再走。不然成什么样子!”
无奈,我也只得答应了。做贼的一样从小角门进了他府中,纳兰让我在外院儿小书房里喝了杯姜汤。悄悄的命他的小厮芸墨进仪门去。
不一时,芸墨捧了个包袱出来。纳兰捂着嘴咳嗽了半天,才低声笑道:“是我妹妹的。这个湖绿缎子是内务府最常用的,和你的差不多。先就和过去,快换上吧。”说毕,便出门。
我忙叫住他道:“你也快换身衣裳,可别冻病了!过几天就要殿试了,这可怎么办,都是我的罪过!”
纳兰不及说话,又咳嗽起来,半晌方笑道:“不要紧。”
我迅速的换好了衣裳,又胡乱将头擦了擦,有个丫环进来道:“我来给姑娘梳头!”说完,将我按在椅子上,飞快的盘了个小两把头。收拾完了,我慌忙出门,纳兰也已经换了一件长袍,悄悄领我又从角门出去。
“快走吧,这下耽误久了。”芸墨牵着一匹马等在门口,纳兰道:“上马,我送你。”
我急道:“我自己就行。你快去,找大夫看看,千万别……”
纳兰不由分说,将我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上来,从芸墨手里接过鞭子,对我道:“你本就怕骑马,今天又受惊了。我怎么放心?”说着,催马往南跑去。
杨柳从眼角拂过,湖面依旧有飞燕掠水,可我无心去看。两人一骑,我便倚在他的怀中,感觉自己的心已经不再跳动了。多希望此时的路程并不是从什刹海到地安门,而是从天涯到海角。只可惜,天涯海角也是有尽头的。
“到了,我看见车了,就在前头。”我轻声对纳兰道。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就在耳畔,他不时在轻轻咳嗽,身体每一次微微颤动,都紧贴着我的心。
纳兰将马勒在一处拐角,将我抱下马去,“过去吧。”他微笑道。
“你没事吧?”我紧紧的拉着他的缰绳,“一直咳嗽。”
他扑哧一笑,“是你自己掉进水里呛晕过去。怎么只不停的问我有事无事?”
“你的嘴唇都紫了!”我急道。
他无可奈何道:“我怕冷,每次冻着了,嘴唇都会发紫。走吧,你不走,我怎么回家?”
“好,好!”我退了几步,“我走!”
纳兰对着我挥了挥马鞭,示意我过去。
“格格,您头上这花儿可挺好的!”小太监奉承道,“新样子的纱堆的。”
我勉强一笑,“新买的,好看吧。”还好小东西什么都没看出来,这个小子是有名爱传闲话,要是告诉他我掉进湖里,今后怕就要成为满皇宫的笑柄。
一路上鼻子里还有水流出来,我的手绢早就与衣裳一同扔掉了。此时只能用袖子去擦。又想起方才的情景,唇边的笑意更浓。
回到宫里的第二日就发烧。梁九功回了康熙帮我告假,又叫了太医来看,吃了药调理了半个月才渐渐好了。
“好了?”我回到南书房当班儿的时候,康熙停笔微笑问道,“春日里不能贪凉,民间有谚语‘春捂秋冻’,看来有些道理。”
“都是奴才自己不小心。”我行礼道:“谢皇上关怀。”
康熙叹道:“容若前些日子也病了,开始是咳嗽发烧,后来竟转了伤寒。”
我闻言不由得心中一震,勉强问道:“那他殿试……”
“朕叫曹寅去看了,着实很重,殿试便先免了。他年纪还小,不急这一次。”康熙端起茶来饮了一口,心情看似也十分不好,失落的笑了笑:“保和殿广场上,朕本想还想看他的策论呢。”
回到房中,我便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
纳兰因病未能殿试,伤寒之症亦将养至五月间才完全康复。
这一天是新科进士进宫谢恩领宴的日子,一过三更天我就起来了。关照着康熙的朝服仪仗等物,打点完毕快五更天,送着他们出了乾清门,方才出了一口气。回房里又歇了一会儿,吃过早饭,督促着众人打扫宫苑。
忽见梁九功从外边一溜小跑的进来,对我道:“昨天的樱桃,主子让装三个盒子,赏给一甲进士!”
我忙答应,命小宫|女装去了,又忙着拿点心茶水给梁九功,“还饿着呢吧?”
“哎呦!”梁九功一边往嘴里塞,一边模糊不清的说道:“可把我饿坏了。外边倒是赏宴呢,可惜咱们当不上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