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跟在他身后默默走着,看着他后背透过几层衣物渐渐晕出的片片血渍,心一抽一抽的,但心底泛起的情绪却仍满是怨气,我愤愤的想:活该!谁让你不还手!这都是你自找的……
回到茅屋,已是晌午。
我忙前跑后的为他拿来创药和纱布,大部分的伤都在后背。我手下已劲极尽温柔的为他上药,看到他握得越来越近的拳,实在是憋不住了,问道:“师父,你到底为何不出手?以你那身修为,杀了他们本不是问题,又何至于弄这一身的伤。”
屋中寂静了一阵,泛着沙哑的声音沉缓响起:“大开杀戒很容易,然后呢?这个地方还能住下去么?我本是个闲散之人,四处漂泊惯了,可如今带着你,便不同了。我见你喜欢这地方,想住得长久些,不想生事。”他回身拿过我手中的药,自己抹在手臂伤处,眼眸低垂,不曾看我一眼:“这皮肉伤,没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我将手中没上完的药以及纱布往床铺上一扔,三步两步,闪身出了屋子。
我急急的躲出去,是不想让他看见我早已泪泽满布的那张脸,那脸实在很丑。
那时,我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人就是我的师父,是我的亲人,我要好好疼他,再不让他为我操心受苦。
却没想到,这毒誓没发两天,就又出事了。
现世篇之第六章
墨钰那身伤好歹上过药后,便沉沉入睡。从正午直睡到入夜也没醒来,我在他床边摇头晃脑,睡眼稀松的守着。
晚间时分,想给他换换药,才发现家中制药的关键药引绮罗草用得差不多了,遂打算明早去山上采些来。怕只怕他老人家担心,不准我去。
趁他睡得迷蒙之际,口气拿捏的轻松写意:“师父,我明个去山上转悠两圈散散心,顺道带些草药回来。”
稍感意外的,他并未睁眼看我,只简单的点点头,说了句:“路上小心。”
翌日一早,天际刚刚扯出些鱼肚白,我腰间悬挂草药袋子,轻装上山了。
说起这绮罗草,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上一世和阿娘满处逃窜避祸,身上带伤是家常便饭,都是寻此草疗伤。这草性喜阴暗,生长低调,大都贴附岩峭夹缝,或是悬崖底端。
取草时稍不留意,不是被吓得折了一半的阳寿,就是赔进去整个阳寿。
我从晨曦微阳转到烈日当空,整个云山被我绕了一大圈,掂来想去,还是南面一侧的悬崖上那片绮罗草最是好取。
我靠进悬崖,脚边有几粒沙石耐不住震动,纷纷滚落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我深深咽下口水,将旁侧槃根错节的草藤握在手中,不放心的紧了又紧,蹲下身子,调整重心,另一只手去够露出悬崖之上的绮罗草。
那时,我满腔注意力都凝在指尖寸许开外的绮罗草上,对周遭随之而来的危险浑然不觉。
正当指尖将将触到草时,不知什么东西赫然袭来,猛击那只攀着草藤的手,我一个吃痛,手一松,沿着悬崖直直栽下去。
我心中兀惊,千钧坠落之际,挥起臂膀,一把抓住崖边坚石,身子就这样吊在半空中,惯性依旧没有消逝,推得身子又凌空晃了两晃,那只紧扒崖边的手,随之向下滑脱些许。
我愤力用另一只手去抓悬崖下的草根,近在咫尺的尽是浮草,没有一点稳固的依附物。脚下试着蹬踏岩壁,也无任何借力之地。
一切都是徒劳,单凭那只臂膀,力竭坠崖只是早晚的事。
我的心此时惊恐得抖个没完,好几次想大喊救命,嗓子却像被生生卡住,半点声音也不能出。
我咬破嘴唇,试图镇静,这次终于能出声了。我惊声呼救,呼叫连连,山谷中苍白的回音层层叠叠响起,将我的尾音拖得无比绵长。
回音的余波中泛起一阵别样响动,我屏气静听,那响动像是脚步声,只是这脚步太过不疾不徐,着实没有救人的紧迫感。
我冷汗淋漓,脑中不由去想方才袭击我的是何物。只听到这脚步愈走愈近,却在不远处遏止。
他停下位置甚是刁钻,此崖突起于山间,从我这个角度伸脖望去,根本看不见来者何人。
时间如同静止,丝毫也不流动。我不知他要做什么,可酸痛已开始蔓延整条胳膊,我再耗不起,只能孤注一掷。
正要开口,噗的一声划过,我的手背刀子一样的钝痛,袭击我的物件击中手背后,弹跳至谷底。这次,我看得清楚,那是一枚小石子。
再明显不过,这个人他要杀了我!
瞬间,第二枚石子已发出,不偏不倚正打在方才那枚石子痛击过的伤口上。
“唔……”我低声闷叫,手痛得不住发颤,手心滑腻,血将崖边润得越来越难以攀附,我快要坚持不住了,根本不肖他第三枚石子,我便会葬身谷底。
为何会这样?!今生这肉身已将妖族血脉稀释,理应没人知道我的存在,怎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悲凉地在心中不断冷笑,若是本就难道一死,又何必让我重生?这生与死的戏码老娘都玩腻了,老天爷,你大爷!
我放手的那一瞬,眼是闭着的。耳边疾风正烈,急促脚步声中飘出一声低吼:“阿离……”
我再次睁开眼,腰间被只手臂紧紧环住,我抬眼望去,墨钰的侧脸抵住我额头,我被他牢牢揽在怀中。
他另一只手上是条锦带,锦带那端挂在崖边救命的凸起石头上,这带子很明显凝了真气,才不至于立时撕裂。
我讶然的合不上嘴:“师父……您……您怎会?”
墨钰皱眉,垂眸看我:“你听着。这带子快撑不住了,我的真气在消散,我再敛些推你上去,你要配合我向上跳。”
我仰头向崖上看去,心中盘算着要使多大的劲才能跳得上去,但无论怎样,有一点我很明白,救了我,墨钰他死定了。他承受不住我的力道。
我嘴角勾出苦笑:“别呀……师父,情债欠下多少,我倒无大所谓,可这人情债欠多了,心里忒不是个滋味。”
墨钰聚敛真气,身体微动,淡淡说道:“没让你还。”
他发力推我时,我的手早已摸上他后背,狠劲一抠,指甲陷进他伤口里,他疼得一哆嗦,趁空,我猛地扯开他的手,仰脸对他一笑:“别了,师父。”
身子腾空坠下时,我注意到,他的手想抓住些什么,却赶不及我身体坠落的速度,白白在空中捞了下。
坠落过程其实远没我预想那般痛苦,身子在谷中悠悠荡荡,如一叶孤舟在湖中摇摆飘零。
我缓缓地闭上眼睛。
我猛然记起,在挣脱墨钰手臂时,耳边很明显响起他“啧”的一声,情绪甚是不甘。想到此,我又迅速睁开双眼。
果然!他也一同跳了下来!
我看着他用真气将身子燃得赤红,如炼狱中死地归来的猛兽。
几乎耗尽所有真气,他追上我,狠狠将我抱在怀中,反身一个翻转,他已在我身下。
这番凌空全角度转动,使我的视线从仰视变为俯视,我还来不及讶异,身下那边断竹残林让我倒抽好几口冷气。
那俨然就是一片触目惊心的修罗场。碗口粗的竹木齐腰折断,纵横交错的排立在我们即将坠落的地方。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断掉的尖利竹茎像无数把寒凛的嗜血屠刀直挺挺的屹立在那里。
我的手没命的抖,死命的拽着,打着,挣扎着,要把墨钰从我身上扒开。我不能让他死,这个人救下我,疼爱我,为我受了满身的伤,即便注定入黄泉,也决不能带了他一起入,再说这岂不是有双双殉情之嫌?!我还真不好这口。
到现在我才知道,他手劲如此之大,没了真气,也一样将我箍得死死的。
看着越来越近的断竹,心慌的根本无法正常跳动,我大口大口喘气,只觉一股滚烫的气在身体中一寸一寸蔓延翻滚,直漫过额头,最终汇向额中眉间处,眉心焦热得厉害,像火油浇过,我的头垂在他肩侧,那种蚀骨的疼痛让我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他。
燃眉之痛消逝后,怎么也想不到,耳边本来风啸猛烈,一下子,竟无了声息。四周景物移动的速度也缓了下来,那些断竹在我眼中瞬间灰飞烟灭。
透过日光折射出的金辉,依稀可辨我俩周身外不知何时罩了层耀金光壁,那是由一种不知名的妖气凝成的,壁内妖气浓烈,眼睛都熏得徒然干涩。
事后回想,这是我唯一知道的,至于那光壁叫什么,又是从哪里生出来,我都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这绝不是墨钰弄出来的。
墨钰侧脸紧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