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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道:“故土难舍,虽说日子过得艰难,老夫还是想留在这里,至少没有蒙古人,听说金国那边凡是被蒙古人攻下的城池,男人杀光,女人和孩子做奴隶,只有工匠可以活命。”
我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就算死,我也要死在江南。”
男子神情一震,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伤,很快恢复嬉笑:“小兄弟,你不怕死,好得很,我跟定你了。”
往前走,难民越来越多,路上数百里没有人烟,如荒野一般。
男子一直跟着我,他自称叫鱼儿,漏网之鱼的鱼,其他的都不肯说。
晚上,和难民一起在路边宿营,我和鱼儿分享一个干涩坚硬的馒头,一个消瘦清秀的小男孩走过来,眼巴巴地盯着我手里的馒头,嘴里发出吞咽的声音,我道:“你多大了?”
他伸出四根瘦骨伶仃的小指头。
我掰了一块递给他:“拿去吃吧。”他高兴地冲我点点头,拿着
馒头却不吃,向后面跑去,我讶道:“他怎么不吃?”
鱼儿眼里掠过一抹悲伤,很快笑道:“他是拿回去给自己的亲人吃吧,很懂事的孩子。”
我没了胃口,把剩下的馒头放回袋子里,侧身躺下。
他拿起馒头:“你真不吃,我全吃了。”
我不理他。
他笑道:“喂,怎么跟女人一样。”
我扭头瞪了他一眼。
他一口把剩下的馒头塞进去,冲着我做鬼脸。
我摇摇头,闭上眼睡觉。
他在我身旁躺下,我向外挪了些,离他远点。
暗夜中突然亮起幢幢火光,紧接着响起难民惊慌的叫声,鱼儿警觉地跃起身,一把拉住我的手,迅速跃出人群,钻进林子深处,他动作十分灵敏,握着我的手坚实有力,姿势优雅轻快,衣袂带风。
不少难民跟着我们钻进来,躲在草丛里,我发现那个瘦瘦的小男孩也在,扭头冲他一笑,小男孩看了看我,没有吭声,他身后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紧紧地抱他在怀里。
外面喧闹声不止,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喊声。
我微微皱眉:“这是些什么人,为何骚扰难民?”
一旁一个老者叹道:“是宋军,他们经常骚扰我们,抢钱还算好的,有时还杀人放火,比强盗还狠。”
我怒道:“大宋境内,竟有这种事?”
鱼儿道:“大宋境内又如何?”
我惊讶地抬头,只见他眼神中夹杂着一丝悲愤。
这时,搜查的脚步声渐渐往林子里来了,越来越近,被发现的难民立刻发出哭叫求饶的声音,对方毫不手软,狠狠地踢打叫骂道:“钱在哪里,把钱拿出来。叫什么叫,老子打死你。”
我暗暗着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算我们忍着,这些贪心不足的家伙还是不会放过我们,鱼儿一拉我:“走。”我跟着他继续往林深处去,一些难民也跟着我们过来,那个抱着孩子的老妇人绊了一跤,摔倒在地,男孩哭道:“奶奶,奶奶。”
我上前抱起男孩,鱼儿见状,扶起老妇,老妇含泪道:“谢谢两位公子。”
我道:“一起走吧。”
老妇停下,凄然道:“不必管我,带我孙儿快逃吧。”
我犹豫了一下,追赶声很近,鱼儿一手拉着我,一手抱起男孩:“快走,不然大家一起死。”
前面是一个陡坡,鱼儿拉着我们纵身跃下,男孩哭叫:“奶奶,奶奶。”
我安慰道:“他们只求财,你奶奶不会有事。”
男孩停止了哭泣,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一双大大的眼睛里饱含着伤心和畏惧。
鱼儿把我们放下,抬起头,那些人没有追来。
我对男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低声道:“果子。”
我柔声道:“别害怕,我们在这休息,明天一早上
去找你奶奶,好不好?”
他懂事地点点头,小小的身子紧紧依偎着我,仿佛我是他的亲人。
我们在坡下不远处找了个山洞,三人挤在一起将就过了一晚。
天亮,鱼儿领着我们上到坡顶,眼前的景象把我们彻底惊呆了,上面横七竖八躺满了尸首,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果子一头扑到老妇身上,放声大哭。
我紧握双拳:“想不到这些人比金人还残忍,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放过。”鱼儿蹲□,轻轻拔下一枝沾满鲜血的箭,看了看道:“这是大宋兵工厂制造的武器,上面刻有绍定敕造四个小字。”
我猛地回过头,接过他手里的箭,看了一眼,果然有绍定敕造四个字。
鱼儿愤然道:“他们抢掠百姓,怕被人告上朝廷,索性来个杀人灭口,幸好我们逃了出来。”
果子还在痛哭,我举起手里的箭,用力挖坑,鱼儿急忙过来帮我,果子抹了把眼泪,用他的小手一点点和我们一起扒土,不一会挖了个坑,把他的奶奶埋下去,掩上土,堆了一个小小的坟丘,我拉着果子,“给你奶奶磕三个响头,跟我们走吧。”
果子跪下,用力磕了三个响头,用稚嫩的声音道:“奶奶,你放心,我一定要给你报仇。”
鱼儿在身后道:“这些人,不埋了?”
我摇摇头:“只求上苍保佑,他们下辈子投到太平盛世吧。”
鱼儿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牵着果子的手往前走去。
☆、墨门败类
晚上风凉,我脱下自己的衣服给果子盖上,果子不肯睡觉,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我笑了笑,摸摸他的脸,轻道:“怎么不睡?”
果子道:“我想奶奶。”说着,眼里流下泪来。
我柔声道:“好了,不哭,我给你吹支曲子好不好?”
鱼儿笑道:“小兄弟,看不出来,你会吹曲子?”
我没有说话,从腰上抽出那支竹箫,轻轻放在唇畔。
箫声清亮悦耳,洒脱豪迈,回旋于天地之间,飘荡于尘世之外,激昂跌宕,豪情澎湃。
一曲终了,鱼儿大笑鼓掌:“好,太好了,这曲子叫什么名字?”
我道:“笑傲江湖。”
果子道:“叔叔,我也要学。”
我拍拍他的手:“乖,睡觉,不睡觉的孩子我不教。”
果子听话地嗯了一声。
“你真象女人。”
我回过头,鱼儿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躺下,翻过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怎么烧得这么厉害?”鱼儿凑过来,有点紧张地看着果子。
“可能受了凉,这一路上……他是个坚强的孩子。”我摸摸果子的头,烧手。
鱼儿收起笑脸,看着我发呆。
我皱眉:“你又看着我干什么?”
鱼儿道:“你刚才看果子的神情,就跟他娘似的。”
我白了他一眼:“少说废话,我去给他抓药,你守着。”
包裹里已经空空如也,我曾经富可敌国,现在身无分文。
站在当铺外,我望着手里那枝白玉簪子,这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想到果子烧得通红的脸,一咬牙,我走了进去。
当铺老板接过簪子,丢给我一锭银子:“二两。”
我拿了银子往外走。
鱼儿站在外面,“看不出,你心挺善的。”他低下头俯视我。
身高差距明显,我不悦地后退两步,退出他的阴影:“果子还等着吃药。”
他贼兮兮地笑:“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特象一家三口。”
我掉头就走。
他追上来:“喂喂喂,开个玩笑嘛,生什么气。”
我停下,冷冷的:“以后再开这种玩笑,就当我没见过你。”
他愣了一下,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样子:“其实,我们满合适的……。”
我看着他。
“好,不说,不说了。我们去药铺。”他举手投降。
月光如水,我坐在冰冷的石头上,望着河水出神。
脚步声响,我道:“果子睡了?”
“睡了。”鱼儿蹲□,歪着头打量我。
我道:“你怎么不睡?”
他低下头,复抬起头:“想到家人,睡不着。”
我看了他一眼。
他缓缓说着,语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我曾经有一个家,一大家子人。”
“一夜间,全都没了。”他仰起头,“我是一
条漏网之鱼,所以,我就是鱼儿。”
月光下,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凄凉味道。
我起身,拍拍他的肩,转身离去,一个字都没说。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华丽的马车。
赶车的人穿着华丽的衣服,可以想象车里的人,是何等奢侈尊贵。
难民挤到路旁,等着马车经过。
从马车里伸出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