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王,赵奢意图不轨,理当废为庶人,杀之。”仇液俨然是太后在朝中的代言人,他每每充当急先锋的角色,第一个站出来表明立场。而大臣们大多心知肚明,他的立场就是太后的立场。
“大王,万万不可,自古刑不上大夫,更何况是死刑。赵奢一直以来对王室忠心耿耿,从未犯上作乱,此次定是被人陷害!”中大夫郭开谏言,他与赵郝交好,自然不能看他弟弟身陷囹圄。
上卿缪贤也出声反对道:“大王,各国贵族即便是触犯国法最多也不过是削爵驱逐,从未有死刑一说,今日若贸然施行,恐怕不妥。”虽然他也一直跟随太后,但终究贵族血脉驱使他打心底里反对太后给赵奢定死罪的做法,只是他的话说得还比较婉转。
赵郝怒斥道:“若臣等与贱民同罪,还有何面目存立于世,父亲啊,儿子不孝,这就下去陪您!”说罢赵郝就要撞向殿内的铜柱,幸好被身边几个眼疾手快的大臣拦住,才没有碰上去,只是大殿上顿时乱作一团。此次太后未在朝上,没有威势弹压,两派大臣吵吵嚷嚷,互不相让。而赵王坐在上面始终不发一语,等群臣们吵得口干舌燥才想起正主,于是赶紧请他裁决。
结果赵王的话令他们分外失望:“待寡人与母后商议再做决断。”
赵王义来到太后殿中时,天上正飘着鹅毛大雪,他将落了一身雪片的灰色野鸭绒大氅丢给内侍,疾步走入内室。这里烧着炭火,如春天般暖和,只是因为不透气,竟让人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赵相如难得回趟王宫,一是为了小春的伤势,毕竟野台寒冷,不适合养伤;二来是看看公主媛,到底将她收归自己名下教养,总也不好当甩手掌柜,何况这时代的女子早婚,大多十三四岁就出嫁,媛能待在赵国的时间也没两年了,总是要联络感情,见见面才好;三来新年即将到来,祭祀等事情还少不了她这个太后出面。
见着赵王来了,赵相如笑道:“今日大王怎么有空来老妇这里?”
赵王义道:“天气寒冷,雪又下得甚大,寡人总想着母后这里最暖和,便来了。”
“大王来了便好,刚刚从外面进来,一冷一暖总不好。”赵相如遣人去端了碗热水赵王暖身,才道:“老妇最是畏寒,这里的冬天总这般冷……”她突然察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遮掩道:“早先在魏国时,冬天比这里暖和多了。”
赵义的笑容不变,应和道:“母后定是思念母家了,开春后魏王不是会送女公子来吗?母后可多问问母家的情况。”
赵相如只是笑笑,并没把话题继续下去,岔开道:“今日朝堂上还有什么事?”
赵义眸子一闪,立刻做出头大状道:“还不是为了赵奢的事,母后,你是见过那般大臣的,简直是一群……一群……”赵义不知是因为找不到词汇来形容,还是觉得形容的词汇太过粗鲁,总之没有说下去。
赵相如被逗笑,然后忍住正色道:“大臣们不过是狗咬狗,你也未必要怕了他们。”
“寡人是想先与母后商议了再定。”
赵相如一脸慈祥道:“大王也太优柔了,如此一说,以后更难震慑这帮臣子。”
赵义半是撒娇道:“寡人有母后足矣。”
赵相如哑然失笑,复又饱含深意道:“老妇虽用事,但大王到底亲政了,这样的事,还是大王自己拿主意吧。”
赵义见推脱不过,这才应下,又道:“今日燕国遣使节前来。”
赵相如道:“所为何事?”
“燕王职驾崩,谥号昭,太子乐资即位为王,已通知各国前往恭贺观礼。”
赵相如一愣,随即感慨道:“当初,还是主父从韩国迎立的他,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故人都已不在。”
赵义点头:“祖父在时,秦、燕的国君都是他迎立的。”
“大王应多效法主父,你父王的优柔要少些才好。”
赵义微微颔首:“母后说得极是,寡人记下。”
“职的母亲易太后是秦惠文王之女,他是一死,秦燕联盟自然就瓦解了,燕王乐资新用事,大王应多备些贺礼,让个能干的臣子送去,也好表达赵燕修好之意。”
赵王称善。
出乎赵相如意料,赵奢最后到底没死,只是被削去爵位,收回封地,仍旧放回家中。
传闻赵太后对此非常不满,曾严厉质问赵王,赵王唯唯诺诺,伏地不敢言。贵族们把这次赵奢的死里逃生看做是他们对峙太后的首次大捷,众贵族弹冠相庆,奔走相告,以示对斗争胜利的喜悦之情,而从牢房回家的赵奢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他成了贵族口中与邪恶太后顽强斗争的楷模。许多老贵族握着他娇生惯养的手,老泪纵横。而做出释放决定的赵王自然受到了全国贵族发自内心的拥戴,而与此相反,每个贵族都咬牙切齿地诅咒太后英年早逝。
自此,赵太后与国内贵族彻底决裂。
但赵相如无可奈何,她能够理解这个时代旧贵族对法律的无视和凌驾,却不能容忍。可是赵王已经做出了决定,她不能驳回。一来要顾全赵王的颜面,以免母子相争,伤了和气;二来也需要缓和日益激化的国内矛盾,若是将已经放出的人再弄回去杀掉,这帮贵族指不定会做出什么。
“唉……”
今日太后殿内正好蔺羊当值,他来交接,正见到太后叹气,疑惑道:“太后为何事烦忧?”
赵相如将这事儿一说,其实蔺羊也知道,于是嘿嘿笑了两声,赵相如以为他抽风,皱眉瞪视,蔺羊赶紧凑过去道:“太后,属下有的是不声不响的办法,要不要……”
蔺羊声音虽是问句,却十分兴奋,赵相如看他跃跃欲试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道:“这算什么不声不响的法子?再用什么手段,一个大活人在邯郸活得好好的突然死了,任谁也会想到是我不肯放过他,本来已经流言满天了,你这下究竟是帮我还是害我?!”
蔺羊一呆,他其实也没想这么多,以为只要能杀掉就行了,被太后这么一喷,半晌无语,磨磨唧唧了好一会儿才道:“属下无能。”
“罢了,赵奢现在没有爵位,和庶民也差不多了,你找个人盯着就成,其他人撤回来吧,谅他也掀不起大风浪。”
“诺。”
女公子
“现在国内舆论对我不利,总要想法子扭转。庞澈训练的那些女孩呢?也该拉出来历练了。”
蔺羊低头窃笑,太后这话该直接去问庞澈,他只用听着就行。
赵相如见蔺羊笑得贼兮兮的,心里不爽,踢了他一脚道:“你笑什么!”
蔺羊见太后踢他,哪里敢躲,硬生生接了一脚,装出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可怜兮兮道:“庞将军这些年从未与女子相处过,属下听闻庞将军训练都是板了张脸,出错责罚也是毫无留情,刚开始时可吓坏了不少女孩,后来才知道原来他看谁都是这样,几个年岁大的女孩竟公然对他示爱,当时属下就在一旁,可怜庞将军,脸都黑了……”
蔺羊是庞澈老部下,习惯了仍是脱口而出叫他将军,一边说一边辛苦忍笑,整个人不停地抽抽,看着十分纠结。
赵相如哭笑不得,心中略有股说不上来的酸意。跟庞澈刚相识时,觉得他是个冷硬倨傲、恪守职责却有些迂腐的人,可是时间久了,慢慢发觉他是个细心谨慎、忠心可靠的人。他默默无闻,却总在自己身后,如同一座青山,给了她坚定的力量。
这种感觉是潜移默化的,日积月累,就像涓涓细流,在不经意间,一点点渗入她的心防,让她原本有如铁石般的心,长满了绒绒的苔藓。等到赵相如自己回过神来时,这个人已经在她心中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
于赵相如而言,庞澈是一位毫无保留的老师、一位最值得信赖的伙伴、一个最恪尽职守的属下,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使他们日见默契与融洽。
赵相如觉得,他在自己心中虽与公孙启不是同样的感情,却是同等重要。庞澈在男女之事上看得非常寡淡,以至于她忽略了他都三十多岁,却还没有娶妻生子。也许正是潜意识里觉得庞澈永远不会离开他,才会对一直隐藏在她背后的他多有忽视,现在蔺羊突然提起庞澈的感情世界,尽管他似乎并没有当回事,赵相如依然有些措手不及。她以为任何时候,只要她愿意回头,那个沉默的男子都会坚定地站在她背后,给她力量,让她安心。
赵相如觉得自己偶然冒起的酸涩之意是因为太过把庞澈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虽然在这个时代,庞澈确实算是她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