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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的伤,于是弯下腰,想扒下她的靴子看个究竟。
容笑大惊失色,女人的脚也是随便看得的么?你个匈奴小鬼!
忙将腿一缩,摆手婉拒:“天离啊,我已经好多了,你别担心。多谢你扶我回来!看你浑身也被汗浸透了,不如回帐更衣吧。一会儿,我们同去用膳,如何?”
天离见她态度坚决,料想伤势无碍,遂道别离去。
容笑扒着帐帘仔细瞟了几眼,四下静悄悄的,想必大家都去用膳了,正是偷换衣服的好机会。合拢布帘,再不犹豫,三下五除二便甩掉铠甲,扒掉湿透的军服,绕开一圈又一圈的素布。脱了个精光后,才发现胸前肌肤早被勒得又红又肿,深痕难消。容甲员的身材从来都是凹凸有致,该高的地方高,该细的地方也绝对不会有一丝赘肉。别的女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身材,打从扮成男人后,便成了她的负累。每次裹上粗布,都必须勒得死紧,才不至于惹人怀疑,所以每天难得有这么片刻可以舒舒服服地喘几口气。现下想起这件“不平”事,不禁悲从中来明媚忧伤。
享受片刻,不敢再拖延。重新缠上条干净的素布,再套上换洗的军服,这才感到神清气爽。
帐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以为是天离,容笑忙将脏衣服塞进属于自己的矮柜中,再将铠甲头盔规规矩矩地挂好。
刚整理完毕,帐外有人发声呼唤:“容甲员在吗?”
容笑一愣,那人声音尖细,不是淮南来的李尚是谁?忙闪出帐外,满脸堆笑:“李大人唤我有事?”
瘦子李尚面无表情,抱拳相请:“容甲员,太子邀您一聚。”
容笑很犹豫。
太子请客,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合适。
若是去呢,一来不知道太子入营所为何事,万一是因为李雁的事,要对自己打击报复,出个陷阱诡计、阴谋暗算,自己岂非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退一步说,就算太子没阴谋,被其他兵士知道自己赴宴,也难免流言蜚语,说自己攀附权贵。
可如果不去呢,他到底是下一任淮南王的身份。这么扫人家面子,就算本来是好意相邀,日后也会怀恨在心,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沉吟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人,于是开口询问:“李宿卫可是同去?”
李尚眉眼木然,声音越发尖利:“在下去晚一步,邀请李宿卫时,他已然被
众将士拉走喝酒去了。”
一听说李敢缺席,容笑越发胆怯起来,支支吾吾道:“既然李宿卫不在,那我看不如改日吧,改日再聚。麻烦李大人再去……”
李尚截断她的话,淡淡道:“太子相邀,容甲员不去,怕是不大好吧?虽说这里是长安,淮南鞭长莫及,但太子想要做的区区小事,说与陛下知晓,也未见得便做不到。”
容甲员浑身一凛,心底暗骂:“李尚,你个声音不男不女的家伙,威胁起人来面不改色啊,平日里倒真是小瞧了你。”
又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容笑睁大眼睛一瞧,心中一喜,那不是匈奴少年是谁?眼珠一转,忙开口笑道:“天离啊,我不能与你同行用膳了。若是霍队首与广利问起我的行踪,你便告诉他们,我在淮南太子殿下的帐中!”
李尚心内冷笑,看这容甲员为人鲁莽,想不到居然还颇有心计,居然让人通风报信。当即决定快刀斩乱麻,故作恭敬之态:“容甲员,请吧。”
容笑无奈,偷偷冲天离使个眼色,瘸瘸拐拐地尾随太子使臣而去。
天色已暗,月色未明,火把的光亮照不清这里。
天离没看懂容笑挤眉弄眼地做什么,怔怔地看着他们两个离去的背影,揪揪耳垂,少年小声用匈奴话自言自语道:“容甲员,你讲那么快,我完全听不懂啊……”
容笑被李尚一路压着来到一顶新立的帐篷前,即使在夜色中,也看得出这大帐支得气派非凡。
容笑撇撇嘴,心道,这起居比仆射大人的主帐还神气,若真有人来袭,太子你必是首当其冲的活靶子啊!您还真是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信心。
李尚驻足帐外,弯腰抱拳,通报一声。
里面传来奇葩的答复,声音清朗,中气十足:“进来。”
李尚答声“喏”,侧身掀开帐帘,转脸示意容笑进去。
硬着头皮,迈开脚步,容笑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好奇打量帐内布置。
帐内铺着厚毡,毡席上按南北方向摆好了两案木几。几面摆着数盏玉器,玉质剔透,被四围烛火一映,越发显得薄脆如冰。荤素菜肴搭配玉皿之上,色泽勾人。白玉盘上布好青翠素菜,黄玉盏中澄澄肉香,饿了一天的容笑垂涎三尺,险些失态,直扑过去。
两几中央,竖着一桶鎏金白玉樽,樽上玉盖浮雕精
致,细细瞧去,原来是四神中的朱雀。
向安坐于南案后的太子行完礼,跪坐在北侧的矮几之后,容笑变得信心百倍。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还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你真有诡计,我容甲员也不是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再说,天离定会帮我向队友报信,还怕你吃了我不成?且看你到底耍什么花样。
刘迁见她先是满脸警惕之色,不知想了些什么,立刻又变得神采飞扬,心下暗暗好笑。握个虚拳,挡在唇前,掩饰过去,方开口寒暄道:“容甲员,许久不见,你还是那般精神抖擞!今日的十圈,还吃得消么?”
容笑在心里撇嘴,好啊,看我笑话来着。嘴上却不敢唐突,面色也放得稳重:“太子谬赞,在下哪敌得过殿下神采奕奕?多谢太子关心,十圈而已,算不得什么!日后若是圣旨下来,命令期门出兵抗敌,在下自当奋勇杀敌。区区绕湖受训与之相比,不值一提!”
太子笑得暖洋洋的,仿佛乍逢生平第一知己:“容甲员,本太子还是直呼你的姓名吧!”
“殿下,您还是叫在下容甲员比较合适,毕竟现下是在军营内。”容笑觉得自己应该适当地保持警惕性,若被别人听到淮南太子对自己直呼其名,引发什么不好的联想,那可就大大的糟糕了。
刘迁也不勉强,笑容不减分毫:“光顾着说话,本太子倒是忘记唤人为容甲员斟酒了。”
语音落,击掌两次。
帘幕应声而开,胖子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跪坐在两几中央的酒樽前,苏非右手将栖息樽侧的玉杓握住,左手这才掀开玉盖,放置席上。
樽内热气缭绕蒸腾,酒香初始尚若隐若现,待玉盖置地,容笑已然微醺欲醉。
胖子神色凝重,左掌捏住右臂宽袖袖角,右手执玉杓,为太子的白玉双耳杯斟满暖酒。
太子满意点头,使个眼色。
胖子不情不愿地看了容笑一眼,反手又舀一勺,将北案上的玉杯依样酌满。
那架势在容甲员看来,仿佛他恨不得杯中装的是穿肠毒药。
刘迁瞪了胖子一眼,用双手端起耳杯,面对客人郑重举了举:“容甲员,你我二人正是不打不相识,既然难得重逢,今夜我们便一醉方休,如何?”
容笑瞟了一眼胖子,只见他脸现忿忿,似乎为自己斟酒是
极为丢脸之事,不似有诈。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玉杯之中的一泓暖酒,清冽透亮,可是除了酒,到底还有没有掺杂别的东西?
望一眼刘迁。
他是否怕自己猜疑,才与自己同取一樽之酒?
也罢,也罢。若真是加了毒药,太子有令,谁还敢抗命怎地?
想通关节,豪爽一笑,容甲员举杯对住太子,朗声道:“殿下,上次街头相遇,容笑无礼,您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在下。这杯酒理当由容笑敬太子,是谓罚酒一杯,我先满饮为敬!”说毕,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再将空杯举至头顶,翻转过来,对住头顶摇了几摇。这叫做“引满举白”,表示杯中已然涓滴不剩。
刘迁赞许抿唇,也是饮毕举白,将杯子在头上摇了三下,状若顽童。
二人相视大笑,却各怀心思。
讲了几句闲话后,容笑渐渐觉得不妥。这酒初入喉时,口感绵软,不觉怎样凌厉。可咽下腹中稍许,一股热气顺着喉咙烧了上来,实在霸道得很。
前世不是没尝过酒,但喝的都是度数极低的啤酒或香槟,就连葡萄酒她都没喝过几口。主要是霍平疆说她不胜酒力,看管她极严。人家武松是“三碗不过岗”,她却从来没机会喝第二杯。也因为这样,她从未醉过,更加不知道自己酒量究竟如何。
可是,凭着半吸血鬼的体质,喝几杯古代酿的白酒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容笑眯缝